雖然已經相處了這么多時間，但徐楠卻會常常感覺到，自己對流火的了解實在是遠遠不夠。

這位登云艦的艦魂隱藏的東西，遠比她展現出來的多。

銀發小蘿莉的外表、時靈時不靈的毒舌模塊、超全能的管家模板……流火展現在徐楠面前的，除了偶爾流露出來的小情緒之外，更多的還是一個偏機械偏輔助的狀態。

但徐楠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第一次遇見流火時的情形。

比起登云艦刺破土壤，那霸道威猛的艦身橫亙于他眼前時的震撼，更令他印象深刻的是流火初次的呢喃。

那句失聯五千年的低嘆，蘊含了不知道多少種情緒……時至今日，徐楠再也沒在流火身上看到那復雜感慨的影子。

事實上，從一開始，徐楠也沒忘記過流火的真正來歷她是在五千年前那場戰爭中失落的登云艦，于情于理，她真正的主人應該是奧術帝國的相關人士。

巫師王、奧術帝國的公主、哪怕最不濟的，也是軍毅哥那種上門女婿。

也正因為如此，徐楠一直覺得流火會跟在自己身邊，純粹是因為呂軍毅的關系；但是到了后來，他漸漸察覺到銀發小蘿莉的異常之處來。

她雖然很關心奧術帝國的情況，她也很在意育托桑以及賽琳娜公主的安危，但自從奧術帝國的影子陸續回歸之后，她從未提出過任何希望回歸奧術帝國的要求。

這本身就很不正常。要知道，奧術帝國的艦魂擁有至高無上的忠誠度，流火作為奧術帝國的資產，某種意義上，她的靈魂也是大奧術師們賦予的，如果說當初育托桑回歸之后，流火立馬告知徐楠，她想要返回賽琳娜公主殿下身邊，徐楠反而才覺得正常。

但流火沒有，她始終保持低調，默默地追隨在徐楠身邊，并且在徐楠因為恐懼之神的詛咒墜落異界之后，她還義無反顧地追了過來盡管一頭扎在活尸沼澤的樣子很狼狽很尷尬就是了。

關于這一點，徐楠至今沒有一個完美的解答。

當然，流火有異常，不代表她本身存在什么問題。奧術帝國和天界神國的立場是非常鮮明的，流火這種迷失在時空之中的戰艦，不可能被天界神國的人腐蝕把持；而從徐楠和巫師王等人的交流過程中，他也沒發現流火和奧術帝國的人有什么聯系。

她似乎有些刻意地在隱藏自己的存在。

如果從這個角度出發的話，那么成為一名失樂園術士的助手，倒是躲避諸多目光的最好手段，畢竟失樂園系統在隱藏痕跡和推算契機方面頗有一手當然，這種收費功能也就徐城主這種間歇性財大氣粗的主兒才出得起。

也正因為有這種功能，徐楠才敢正兒八經地在主物質界建城，否則，都不用諸神動手，隨便一個大教會的選民之類的，也別說發動圣戰，直接派點幾個大型騎士團帶審判所過來，徐楠就得跑路。

言歸正傳，流火身上，一定是隱藏著一些秘密的。

這些秘密，或許和登云艦上曾經和她并肩作戰的那些奧術師有關；徐楠隱隱約約覺得，甚至可能和秦樂樂提到過的冰座預言也有一些聯系。

當然，這些都是徐楠的推測，這些秘密是否會最終浮出水面，還得看流火自己。

“城主大人！”

陡然拔高的聲調打斷了徐楠的沉思。

流火瞪大了眼睛：“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的敘述！”

徐楠歉意一笑，最近的事情實在太多了，他似乎有些難以集中精力，總是容易分神來著。

不過好在流火說的東西，其實并不復雜。

關于暗面宇宙能量汲取法陣，流火指出的是，這玩意兒在奧術帝國內部也屬于嚴格管制的技術類似于核武器的那種，潛藏的風險很大很大。

這個法陣的原理非常復雜，簡而言之，是通過法陣定位到當前宇宙的暗面，汲取暗面能量轉化成龐大的能量，從而提供給能量熔爐；而暗面宇宙的能量略有些不穩定，有些時候能量熔爐會超負荷運轉，有些時候卻要加大功率。

當然，如果僅僅有以上缺點，那么奧術帝國的研究狂們肯定會想辦法彌補。

事實上，真正的隱患在于這些能量本身。

“因為能量是來自于暗面宇宙，所以和當前宇宙的某些波動是存在嚴重不吻合不匹配的，在能量消耗的過程中……一些東西也會被帶走，都是非常潛在的東西，有時候可能很快就會被發現端倪，但有些時候，可能要很久很久……”

“曾經有一名負責暗面宇宙能量汲取法陣的資深工程法師，在幾次能量汲取實驗之后，突然發現自己蒼老了數百歲；也有過登云艦突然失蹤的例子，奧術師們懷疑和此前超負荷汲取能量也有關系……”

“當時的帝國對此并不重視，或者說，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和能力注視這一點了。”

“這個法陣給帝國帶來了某種意義上的能源突破，帝國開始了急劇的擴張，這也為日后的摔落留下了巨大的隱患，我的核心資料庫有所缺失，但在大戰前夕，有奧術師提出暗面宇宙能量存在的詛咒……雖然我沒有太多證據，但我認為，帝國的崩潰正是因為過度透支了暗面宇宙的能量，從而被帶走了很多很多……”

這是流火的原話。

聽上去有些玄乎，但徐楠也不敢怠慢。

關于暗面宇宙的研究，失樂園是少之又少，可見當初奧術帝國對這一塊知識的嚴密封鎖；時至今日，徐楠的都不得不承認，當初的奧術帝國可能是對暗面宇宙研究最深的勢力。

哪怕是天界神國的諸神，對這一神秘領域，都未必有太多的了解。

徐楠之所以能做出這么果斷的判斷，是因為如果天界諸神有所了解，那么失樂園的資料庫里一定會有！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僅提示徐楠那是一個非常神秘危險的世界，據說和當前宇宙存在某種意義上的對稱性。

“讓我再想想吧。”

對于這種神秘莫測的領域，徐楠向來是能慫則慫；但能源的問題日益突顯，更令他在意的是，正是因為能量熔爐的動能不足，導致目前的登云艦，居然有百分之八十的功能還處于未解鎖的狀態！

流火表示，想要解鎖這些功能，目前的能源技術是無法支持的，除非徐楠鋌而走險，啟動暗面宇宙能量汲取法陣。

“不過如果真的到了生死存亡之際，城主大人想要啟動法陣，我也不會反對。”

流火強調說：“我只是根據資料庫的一些核心內容，給予您足夠的警告。”

“暗面宇宙非常危險，哪怕是最強大的奧術師，也不敢輕易涉足相關的領域。”

“當然，帝國內部有一套流程，可以有效將負面效應降到最低，但仍然無法保證您的絕對安全！”

徐楠點了點頭。

能源問題暫時擱置，他決定先自費從失樂園購買點高階生物的內臟混一混；至于親自去狩獵，抱歉，或許強到羅芒那個程度，徐楠才會考慮自己出手冒險。

他也的確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要知道，徐楠手里還有育托桑這個超級大殺器呢！

出于安全性考慮，他現在還是出于多留一張底牌的狀態。

路紅紅還給他的育托桑，依然出于妥善封印之中，育托桑里的好東西可不會少，支撐起一段時間的能量熔爐的消耗那肯定是沒問題的。

接下來的幾天，徐楠簡單地完成了行政任務的安排，便發現自己變得無所事事起來。

灰塔行政官快速融入了這座新生的城市，冰原人們其實還挺好管理的，一開始的防備過后，這些公正無私的行政官們很快就博得了冰原人們的好感，至于其他種族，自然也不會多說什么。

這樣一來，徐楠總算給自己爭取了一些時間。

好消息也接二連三地傳了過來。

第一條，是來自于班陀港城主的一封信！這封信是那位城主先生親自寫的，信中表示了對

野火城居民的慰問，以及對于徐楠求助的糧食問題的一個解答。

蓋里奇先生婉轉地表示，礙于王國內部糧食貿易原則，班陀港的糧食在明年冬天之前，都無法運送到野火城來緩解此地的燃眉之急，在加上城內的糧食訂單早已滿負荷運轉，基本上不會有人在這個時候，會愿意和野火城的新領主圖梅爾蘇做生意。

這點徐楠早有預料，畢竟他早就從伊芙琳口中得知東部王國的條條杠杠，糧食貿易必須要有糧食貿易許可和資質才可以，而且一般來說，現在班陀港倉庫里的糧食，都是人家去年冬天或者今年上半年訂下的單子，徐楠想要橫插一腳，實在困難，畢竟北方本來就不是產糧大區。

但出人預料的是，蓋里奇先生話鋒一轉，表示雖然城里的大戶們沒有和您做生意的打算，但他自己愿意私人出面，贈送一些庫存的糧食給蘇小姐……

看完這封信，徐楠被這家伙嚇了一跳。

除了收獲糧食的喜悅之外，竟還有一些驚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