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渙澀聲說道:“臣剛把她送到沃靈洲的時間法陣里,轉身不過一刻鐘,便看到有白光升起,臣急急趕到法陣,卻不見了她的蹤影。”
符信中,炎越魔帝的聲音卻一掃剛才的不善,恢復了平淡,“無妨,她走不了。”
青渙奇道:“可是臣在她曾經停留過的地方展開時空追蹤,并不曾見到蹤影。”
炎越魔帝似是笑了笑,他說道:“自魏枝到了魔界后,天界的人一直蠢蠢欲動,連同她身邊的那些蠢物,也一個個手段頻出,朕放她前去沃靈洲時,早防著她有動作了。”
聽到這里,青渙安心了,不過,在掛上符信時,青渙鬼使神差地說道:“陛下,我看她是真傷心了,這都形銷骨立了。”
回答他的,是符信被關的聲音。
一道白光過后,我發現自己置身一片山林中。
這山林里,有著充沛的靈氣,便是我這般躺著不動,四肢百骸也仿佛被暖流浸過,空氣中的靈氣綿綿不絕地撲入我體內。
可這不是小世界應有現象。
自從上次去過一次小世界后,我對小世界有了些理解,知道這種小世界里,通常附在大世界的一花一葉或者一粒沙子里,這種小世界生靈無數,卻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無法修練,小世界的規則排斥一切靈力。
也正是出于這樣的考慮,我原本想著,在時間法陣里把身體和靈氣復原得差不多后,再找機會進入小世界。
躺著的感覺實在太舒服,我仰著頭。一時也無心去探究這是什么地方,隨便設置一個結界把自己保護好后,我便沉沉睡去。
我這一睡,便是幾天,醒來的那一天,正好看到兩個太陽次第升起。
朝著金燦燦的陽光發了一會怔后,我把自己變成一個長相平常的女子。又把身上的法衣變成普通的布衣。整理了一番儲物袋,便提步走出叢林。
從叢林中一出來,我便發現。自己停留的這個山頭,是一座山的頂峰,離頂峰不足五里的第二峰上,建了一座金光閃閃的寺廟。那寺廟香火鼎盛,遠遠望去人流不絕。
我本想了解這個地方。當下腳步一轉,朝著那寺廟走去。
我隨意兩步,便從后面來到了寺廟旁。
這寺廟修有圍墻,我剛準備一步跨進去。這時,圍墻里面傳來了一陣女子笑聲。
而這笑聲中,有一個聲音非常耳熟!
我心下一驚。跳過了圍墻,遠遠看到那個被幾個貴婦簇擁其中的清秀女子。慢慢瞇起了眼。
這清秀女子,卻是魔后!
我真沒有想到,我拿出破界符傳送,卻給傳送到了魔后在的地方!
魔后正在摘一叢桃花,她感覺到我的視線,直起身來朝我望了望,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見魔后朝著身后的眾女說了幾句后,便腳步輕盈地朝我走了來。
不一會,魔后來到了我身前,這個修為不高的女子,朝著我好奇地打量一會后,奇道:“我是不是見過你?”
自知道這個女人存在之后,我面對她時,總帶著一種狼狽和自卑,這還是第一次,她的身后不曾前呼后擁,她也不在炎越的庇護之下。
脫去了魔后的外衣,她實在是個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女子。
我身量頗高,卻還是第一次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打量了這個笑容甜美的女子一會后,我收回殺機,淡淡說道:“許是見過吧。”
我明明態度冷淡,魔后卻對我產生了興趣,她一雙大眼圓滾滾地盯了我一會,露出兩顆小尖牙地笑道:“你是第一次來這里嗎?我帶你轉轉吧。”不由我分說,她已抓住了我的手,朝另外一側的柳樹林走去。
魔后連走路都是蹦蹦跳跳的,她一邊走,一邊指著四周的景物向我介紹道:“那是桃樹,那是梨樹,那是垂柳,垂柳你見過沒有?在我的家鄉,這可是珍罕物,嘻嘻,我那,我夫婿說過,這些都是凡人界常見的東西。”
凡人界珍罕的東西?難道這里還是魔界?
我垂下眉眼,心中暗暗警惕起來。
魔后還在那里蹦蹦跳跳的,她實在是個極好相處的人,一路走來,不管見到誰,她都能說上兩句話,而且她性子極單純,喜不喜歡一個人,明晃晃地擺在臉上。
這真是個讓人無法討厭的女子。
我苦笑了一會,終是忍不住向她嘰嘰喳喳的魔后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魔后一雙大眼睛正四下張望著,看到一個風箏,她都要跳起來笑一陣,聽到我的問話,她隨口答道:“這是類靈域啊,炎越他在三界外開辟出的一個地方。”
說到這里,魔后突然止了聲,她松開我的手,抬頭朝我盯了一會,魔后問道:“你是誰?你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怎么會得到允許進入這里?”
我瞟了一眼四周來來往往的凡人,想道:你現在警惕有什么用要是想動手,我早就動手了!
可對她,我想我永遠也不會動手,她不是炎越當天帝時的那些妃子,她是炎越自己選擇的女人,是他放在心上珍惜的妻。我是一個膽小的人,想得最恨了,也不過是想著忘記他,我沒有那個膽量殺掉他心上的女人,沒有膽量讓他永生永世來恨我。
我轉過頭,對上魔后滾圓的眼,唇角扯了扯后,我輕聲說道:“我是無意中傳送到此地的。”
魔后卻不信了,她大聲說道:“這不可能!類靈域四周都布有結界,除非修為勝過魔帝才能打破那個結界傳送進來!”
什么?
一種不妙的感覺在我心底漫延,我抿著唇蹙著眉,過了一會,我向她說道:“我確實是傳送過來的,不過我那傳送只怕有問題。”
哪知,我這話一出,魔后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竟是馬上消去了敵意。她笑嘻嘻地拍著我的肩,說道:“這樣啊,那你就別多想了,干脆這里玩一陣吧,我回魔界時,一并把你帶走就行了。”
這時,這個大咧咧的女子又興致勃勃了,她嘰里呱里說了一陣后,向我埋怨道:“那百來年里,他老是一個人往這里跑,還說是準備一件禮物送給我,當時我還老高興了,可現在你也看到了,我又不是在凡人界出生的,這算是什么禮物?”
魔后還在那里埋怨著,我卻看到了竹林后的一處山頭。
這山頭,青翠蔥郁,一樹一木熟悉無比,我不知不覺中拐了進去,走不出幾百步,便看到了那個與魏都一模一樣的深潭。
是了,由此往東走五百步,是一處不大的空地,當初,他還是仙使時,就在那空地上放了一座仙府,對了,那一條小道,與當初從家里跑出來投奔他時,我走過的山道一模一樣。
魔后跟在我身后,一邊走還在一邊埋怨,“他每次到了這里,便喜歡在潭水上泡上一陣,還老在那處空地上轉悠,前陣子,還放了一座仙宮在上面。明明是他自己喜歡,還說什么是送給我的禮物。呸,這種凡人界的窮酸地方,我才不感興趣呢。”
在魔后的嘰里呱里中,我已來到了山頭。
站在這里,山風獵獵,我看著下面那個與魏都一模一樣的城池,一時之間,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
呆立良久,我低聲說道:“你的夫婿,他是不是對你很好?”
魔后正爬到山坡上摘花,聽到我的問話后,她快樂地回道:“他自是對我極好。”
摘到花后,魔后蹦到了我面前,伸頭朝我一瞅,魔后輕叫道:“呀,你哭了?”轉眼她又說道:“我一見你,便覺得你很眼熟,心里就挺喜歡你的。說吧小姑娘,是不是什么人欺負了你?我跟你說,我的夫婿是個有大事的人,不管你有什么煩惱,我都可以讓他給你擺平!”
剛剛說到這里,魔后驚喜地叫道:“你,你不是說沒空嗎?怎么過來了?”
在我身子一僵中,一個熟悉又溫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剛好想起一件事,便趕過來了。”
說話之人,正是炎越魔帝!
我到了這個時候,哪里還不明白?怪不得前往沃靈洲的路上,青渙表現得那么松散隨意,還讓午元接觸到了我,原來,陷阱早就布好了,我浪費了一枚寶貴的破界符,卻把自己送到了炎越魔帝的秘密花園。
就在我僵硬得一動不能動時,炎越魔帝溫柔輕哄的聲音傳了來,“你先去玩吧,我要與這位閣下說會話。”
魔后快樂的聲音傳來,“她果然是我認識的人是不是嘻嘻,我就說她好眼熟啦。好啦好啦,你們聊吧,我去那邊玩去。”
然后,便是魔后跑遠,以及炎越魔帝向我走來的腳步聲。
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過頭去。
這一回頭,我便看到了炎越魔帝,以及站在他身后,正向這邊望來的青渙。
看到向我走來的這個男人,我勾了勾唇角,靈力一振,便變回了自身原有的模樣。
我負著手,黑衣凜然地看著炎越魔帝,勾了勾唇角后說道:“陛下好算計!”
我收起所有的波瀾,冰冷漠然地看著朝我看來的男人,說道:“這一局是陛下贏了,卻不知接下來,陛下是準備把魏枝囚了,還是另有手段?”略頓了頓,我繼續說道:“不過魏枝得提醒陛下一聲,我剛才一不小心,好象在魔后身上種了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