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慕南伸臂向我摟來時,我先是反射性一推,可我的手剛推到一半,恍惚中看到慕南似是打了一個什么法訣,接下來便有一股怪異的氣流沖入大腦,令得我宛如置身隔了幾層迷霧的夢境,一切變得遙遠恍惚又不真實了。
這時慕南已摟住了我。
慕南緩緩把我摟入懷中后,他把下巴埋在我的頭發間,輕輕的,帶了幾分哽咽地說道:“姐姐,那廝何德何能,讓你迷戀了一世又一世?”帶著幾分恨,幾分絕望,他雙臂收緊,又道:“姐姐,于情之一字上,你不欠他的,不欠任何人的,你只欠了阿南一個人的!”
他說這話時,每個字我都聽到了,可我整個人飄飄浮浮,仿佛清醒,也仿佛完全不清醒,我仰頭看著慕南,對著他那泛紅的眼眶里滾動的淚珠,對上他看著我時,那專注到了極點,專注得近乎痛苦的眼神,啞了啞后,我訥訥回道:“阿南,你說的話,姐姐聽不太懂。”
“我知你不懂。”慕南低低笑了起來,他一邊笑一邊流淚,臉卻深深埋在我的頭發里,感覺到我的掙扎,他的雙臂越發收緊,直緊得我一動不能動后,慕南又道:“姐姐,阿南好想你,好想好想你。”
幾乎是這幾個字一落,他猛然像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起來,一邊啕啕大哭,慕南一邊緊緊摟著我,語無倫次地說道:“姐姐,阿南好想好想你。姐姐,你原諒阿南好不好?你原諒阿南,以前的事是阿南做錯了,阿南沒有想到會累得姐姐連性命也丟了,明明算好了的,明明算好了一切的……”
他胡亂說到這里,突然把我橫抱而起,朝著一側的白玉床走去。
被他抱起時,我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掙扎起來,可才掙了兩下,也不知慕南碰了哪里,整個人便是一軟,而且不止是身子發軟,我的腦中也越發糊涂起來,似乎剛才飲的酒,一股腦兒的沖上來,令得我恍恍惚惚迷迷離離。
轉眼間,慕南把我放在了他的床上。他動作溫柔地把我放好后,慕南雙膝一軟,慢慢跪在我面前。
他跪在床前,低著頭張著泛著紅光的眼一瞬不瞬地看著我,然后他伸出手,慢慢的,顫抖地撫上我的臉……
慕南冰涼的手指,慢慢在我眉眼間劃過,他碰觸得小心翼翼,神情也專注而戾誠,隱隱更帶著幾分難以言表的悲傷和歡喜。
這么多復雜的表情,出現在一個少年臉上,令得我越發睜大眼楞楞看去。
對上我的目光,慕南慢慢伸出手指,他把手罩在我的眼上,遮住我看向他的目光后,他低低呢喃道:“姐姐,多少年了,阿南做夢都盼著這一天,可就是這么簡單的碰觸,這么簡單的靠近,以前的那幾百年里,阿南也只能在夢中囈想。”
他說到這里,又低低哽咽起來,“姐姐,阿南知道你恨我,自你去后的那些年,阿南無時無刻不在做著噩夢,阿南總總無法忘記,那漫天星辰爆炸時,姐姐便那般冷冷地看著我,冷冷地看著我……轉眼頭一仰,姐姐的身軀爆炸開來,化成了灰塵……”
說到這里時,慕南像個受了委屈的孩子一樣,把整張臉都埋在我的頸窩里,啞著聲音痛苦地說道:“姐姐,你怎么能那樣對阿南?那一役,你明明可以不死的,你明明可以的……阿南跟了你七百多年,你只顧掂念那個不知飄到哪個角落里的人,卻沒有想過阿南每次每次,只能那樣看著姐姐,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永無止盡,永遠永遠無法靠近一步地那般望著,是個什么感覺?”
他越說越委屈,到得最后已像個孩子似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姐姐,你說你沒有親人朋友,現在很寂寞,可那幾百年里,姐姐想過阿南的寂寞沒有?阿南傾慕姐姐,恨不得把姐姐天天摟在懷里,恨不得食了姐姐的肉喝了姐姐的血,讓姐姐與阿南永遠化為一體,可阿南那么深那么絕望的感情,不但不敢找人傾訴,甚至不敢讓姐姐發現了,那種感覺,又何止是寂寞?”
“姐姐,那時阿南太苦了,太苦太苦了,阿南對姐姐的感情,到了后來已如毒藥般日日噬心,到得后來,阿南便想,再這樣下去,阿南不是自殺便是瘋魔,可便是瘋魔便是死,也要在臨死前把姐姐抱上一抱。”
“你知道阿南有多恨師祖嗎?他做了什么?啊,他做了什么?他不過是抱回姐姐,不過是撫養了姐姐十幾年,可就只是那么十幾年,他便累了姐姐一千多年。他什么也沒做,便令得姐姐傾心一世,便累得姐姐尋他一生。”
“知道姐姐會轉生時,阿南是多么高興,那時阿南便想,前一世,阿南錯在來遲了一步,這一次,阿南一定要走在前頭,可為什么姐姐便是轉了世,便是變了另外一個人,卻還是先愛上了他?那個心中從來沒有姐姐,便是再次與姐姐相逢,也不過是為了度情劫的家伙有什么可愛的?為什么姐姐還是傾心于他,還是在短短數年間,便癡到了這個地步?為什么阿南還是晚來了一步?”
慕南說到恨處,俊美的臉上已是一派猙獰,他瞪著我怔怔的眼,突然嘶吼一聲,手一揚,掌心中便出現了一套繩索。
在我驚瞪的目光里,慕南面目猙獰地把我朝床上一壓,不過轉眼,我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他結結實實綁了起來。
我嚇了一跳,可這個時候,卻發現自己不但動彈不得,甚至還發不出聲來。
把我結結實實綁在床上后,慕南卻似清醒了些,他慢慢站直,慢慢的,筆直筆直地站在床頭,低著頭披著一頭亂發一瞬不瞬地看著我。
便這般看著我,也不知過了多久,慕南突然傾身。
他低下頭,先是雙手捧著我的臉,慢慢的,戾誠的,動作溫柔地把我從額頭到嘴角細細吻了一遍。他越是輕吻,便越是呼吸急促,突然的,慕南一邊瞬也不瞬地盯著我,一邊伸手解起我的衣裳來。
我整個人恍惚迷離著,又不能說話不能動作,便睜著雙眼,傻傻地看著他的動作。
慕南的臉越來越紅,呼吸也越來越急促,這種紅,這種急促,是帶有情欲的興奮。不過,這時的我大腦是完全泥漿似的,無法知道這種興奮意味著什么的。
在慕南急促的呼吸聲中,我的衣裳一件一件被剝下,轉眼間便被慕南褪得一干二凈。
把我剝得光光后,慕南又緊了緊綁著我手腳的繩索,然后他端來一把椅子,睜著一雙泛著紅光的眼,瞬也不瞬地打量起我來。
他看得很認真,每一個角落,每一處地方都沒有放過,看著看著,他會低下頭輕輕吻上,一邊吻,慕南一邊戾誠而又癡迷地喚上一聲,“姐姐。”
他喚得專注,聲音無比溫柔,還不知怎的,隱隱帶著說不出的絕望。
有時他吻著吻著,喚著喚著,會抬起頭楞楞地看著我,只是看了一會后,他那泛著紅光的眸子里,會流下淚來。
可這個時候,隨著他的吻,他的輕喚,慕南那急促的呼吸和漲紅的臉孔,倒是漸漸平復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慕南停止了他瘋狂般的動作,在披過被子把我嚴嚴實實蓋住后,慕南也不知打了一個什么法訣,虛空中,巫木仙使的聲音傳來,“師尊?”
慕南仰著頭,他一動不動地望著頭頂,直過了好一會,才沙啞著聲音說道:“巫木。”
“弟子在。”
“她還不是姐姐,至少不完全是姐姐。”
虛空中,巫木沉吟了一會,才低聲說道:“師祖已經轉世,這次的她與以前當然完全不同,既然師尊下不了手,不妨先暫時放下那個打算,繼續呆在師祖身邊,等一切水到渠成再說。”
巫木似是措了一會詞,又道:“師尊思念師祖幾千年,不管是記憶還是印象都已固化,而現在的師祖,與前世的師祖又截然不同,師尊一時猶疑也是正常。”
慕南沉默了一會,低聲說道:“你說得有理。”
過了一會,他又道:“我剛才本想按照計劃,得了姐姐的身子再逼她成親,可在看到她的眼神時,卻突然沒了興致……那不是姐姐的眼神,任何時候,姐姐都不會有那種純稚天真的眼神。”
又是一陣停頓后,慕南徐徐說道:“在我記憶中,曾經出現過一種藥物,它能讓一些轉世的大能恢復前世的靈智……”
這句話,慕南不像以前一樣,說得干脆利落,命令口吻十足,而是帶上了幾分猶豫遲疑,甚至話沒說完便停頓了。而虛空中,巫木過了一會后,回道:“弟子愿為師尊取回那種藥物。”
慕南這時站了起來,他似是下定了決心,說道:“不了,再過陣子吧。本尊到時親自去取。”
我是在一陣劇烈頭痛中醒來的,捂著頭呻吟一陣,我睜開眼看著自己的洞府,慢慢爬出榻來。
見自己還穿著已穿了兩日的霓裳,我給自己凈了身,換了一襲淡黃色衣裙,慢慢走出洞府。
轉過頭,看著剛從洞府中出來的慕南,我蹙了蹙眉,疑惑地問道:“阿南,我昨晚什么時候回洞府的?怎么好似記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