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安陽聽到董清柏這個名字,就立刻想到了董清禾。
他記得董清禾是有一個姐姐的,曾經聽董清禾無意間提到過,但沒有詳說。
許安陽曾經去過董清禾的家,是當初大學畢業以后到重慶去旅游。
她家是一個很普通的工薪家庭,老爸是搬家公司的搬家工人,老媽給人做零工。
對于這個律師姐姐,許安陽很少很少聽董清禾提起過。
后來畢業工作,董清禾去了重慶的法院,許安陽留在南京的銀行,兩人漸漸少了聯系。
對于董清禾家里的事,許安陽知道的就更加少了。
其實許安陽現在都有點怕接觸女生的家庭了,尤其是出了關凌的事。
曖昧也好,戀愛也罷,都只是兩個人的事,分分合合,影響的只是兩個人。
一旦牽涉到家庭成員,麻煩就來了。
所以,許安陽還是試探性的問道:“這個董清柏,是董清禾的什么人?”
顏箏回道:“名字很像吧,我也問了謝老師,他說是董清禾的親姐姐。不過她比董清禾大好多,好像大了有15歲,她只比謝老師小三屆,是謝老師的學妹。”
比董清禾大15歲,今年也就是33歲,應該說正處在一個律師職業生涯黃金期的開始階段。
許安陽的印象中,她父母的年紀的確比較大一些,是年紀比較大時生下董清禾的。
難怪董清禾小的時候又干又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
之后在許安陽的悉心“調養”下,身體發育很快,已經長成大姑娘了。
“所以,董清禾讀法學,會不會和她姐姐有關系?”
“很有可能吧。不過這個不重要,重要的還是找到這位董律師,向她請教一下這個案子該怎么處理。這就是你的工作啦,許班長。”
顏箏這么一說,許安陽的行程單上又要多一個地方了。
這個學期,許安陽很懷疑自己能不能順利修滿學分,因為注定出差會很多。
想要更多投資人來關注點我網和研發中心的產品,許安陽需要多往北京、上海這些地方跑一跑才行。
兩人約定好,今天晚上請謝老師吃個便飯,順便向謝老師咨詢一下案件可能的發展。
“關學姐現在怎么樣?”
“嗯,還好吧。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公司其他人,以免有不好的影響。”
顏箏點了點頭,她的品性還是值得信任的。
去年和葉芷妤在外面喝酒,葉芷妤發酒瘋,許安陽才得以明白,畢業那年法學班發酒瘋的女生正是葉芷妤。
因為有顏箏這個班長的保護,所以其他人都守口如瓶沒有說出來,足以證明顏箏在這方面是個靠得住的人。
這也是許安陽愿意留股份給她,并承諾未來給她留位置的原因之一。
一個發展中的企業,擁有忠誠、可靠的伙伴,實在是太重要了。
商業場上爾虞我詐,為了利益出賣同伴,中傷同伴的事太多太多。
要么怎么說,大家嘴巴上都喊著任人唯賢,實際行動中都是任人唯親呢?
因為人心隔肚皮啊,能力上的缺失,可以靠團隊彌補。
人性上的背叛,是可以讓整個團隊的努力,全部付諸東流的。
不過顏箏的這份值得信賴中,有多少是出于對許安陽的喜歡,他就不知道了。
自從顏箏離開公司后,兩人的關系更像是朋友以上,戀人未滿。
甚至,許安陽有時候覺得顏箏和自己像是老夫老妻,親密接觸少了,但有事腦子里第一個想到的卻是她,凡事都愿意和她商量。
而顏箏也是一樣,學校學生會有什么事,都會找許安陽一起琢磨辦法。
別看許安陽整天花叢里和這個女生曖昧,和那個女生出去玩,再和女朋友開開房啥的。
要拉一拉電話賬單,和顏箏的電話打得最多。
當然不是那種戀愛中的惡臭電話粥,而是聊正事。
對于顏箏來說,她從大一開始過的生活就和普通大學生大相徑庭。
認真學習,參加學生會、社團的事務,跑去給許安陽做助理,搞學習小組。
什么事情都嘗試過了,包括和自己喜歡的人初嘗禁果,卻又淺嘗輒止。
少了點青春肆意,多了些穩步推進,一如她的性格,什么都會去試一試,但又力求什么事都做好。
“許安陽,這學期,我想做到學生會的第一副主席。”
談完了關凌的事,顏箏開始把話題轉移到自己身上。
“第一副主席?你說校學生會?”
“嗯,我現在是第四副主席,排在第五的位置,這個位置還是太低了。”
許安陽扒拉了一口飯,想了想,道:“你是想下個學期到大三,直接做學生會主席。”
顏箏點點頭,道:“大三做到學生會主席,我差不多就可以功成身退,在學生會就沒啥可做的了。大四我準備專心讀研究生。”
許安陽忙道:“哎哎,不對啊,讀研究生?你讀什么研究生?你不要來我們公司做法務了嗎?我可是給你留著位置的啊。”
顏箏道:“是啊,我知道你給我留著位置,反正位置又不會丟,那我不讀個研究生干嘛。”
許安陽道:“你這話說的,公司現在的法務團隊還沒有建立起來,現在公司發展這么快,很快就需要專業的法務團隊了。你如果不早點來,公司招了一堆清華北大、政法大學的法學高手過來,你以后靠什么管一個部門?就靠你和我熟?”
“不行嗎?再說了,你要是真招了一堆清華北大、政法大學,我一個本科華工的法學學士,怎么能鎮得住啊?”
顏箏這么說也是有道理的,隨著公司的擴大,會有越來越多社會上工作的人才進入。
屆時,年齡、資歷,會是初創團隊的一個問題,他們都太年輕了。
當然,本身他們的老板許安陽就是全公司最年輕的。
未來,這肯定會是媒體宣傳的一個重點,什么少年天才,創業神童啥的帽子,霹靂咔嚓的往他腦袋上扣。
以后做好了,就可以宣傳他的神童經歷,要是隕落了呢,就是江郎才盡,傷仲永,反正一雞兩吃永不吃虧。
看許安陽不說話,顏箏道:“安啦,我到時候會選擇保研去南大的法律專碩,周末上課,周一到周五可以工作,到時候就兩不誤啦。”
原來顏箏早就考慮好了,許安陽忙道:“以你的成績和資歷,是可以保送政法大學的!何必去南大呢。”
許安陽知道,顏箏大四畢業的時候順利保送了中國政法,是社科院成績最好、績點最高的一批學生。
“怎么?你還看不起南大?”
“沒有,南大還是不錯的,但在法學方面能去中國政法不是更好么?再說了,謝老師也是中國政法的學生,你去了那邊會得到更多照應的。”
在任何專業領域,拉幫結派的現象都是存在的,華工的法學系老大是中國政法畢業的,所以幾個老師都是中國政法的博士。
相應的,華工的社會學系主任是南大畢業的,所以下面的老師以南大畢業的居多。
顏箏如果能去政法大學,肯定會受到導師的照顧,而去了南大,就有點孤家寡人了。
聽許安陽這么一說,顏箏噘了噘嘴,“我哪有想那么多?我只是想留在南京可以幫你做事啊。我要去了北京,那你在南京怎么辦?怪不得我和謝老師這么商量,謝老師讓我再考慮考慮。”
聽顏箏這么說,許安陽心中一暖,但他還是道:“你確實應該考慮考慮。我當然也希望您能留下來,但你在學校是打基礎的時候,特別法學專業,一個好的學歷對你的未來很重要。反正,我這里會留位置給你的。”
顏箏聽了心中也是大為感動,許安陽是她第一個嘗試去喜歡的人,真的就是去試一試。
沒想到,這一試,試得她泥足深陷,難以自拔,只是大部分時候掩飾的不錯而已。
“喂,說了半天,我學生會第一副主席的事,你還沒給我出主意呢?”顏箏問道,許安陽繞了一圈,把她正經事給繞丟了。
“哦,這算什么事兒啊,花點錢,讓之前的第一、第二、第三副主席,統統往后退一位,讓你做第一副主席。”許安陽輕飄飄道。
“你胡說什么呢!什么花點錢!這個要通過選舉的,我需要做出更多的事才行。光一個學習小組還是不夠。”
“學習小組還不夠?對了,不是還有壘球隊嗎?壘球隊的事,準備的怎么樣了?”許安陽想起來,這個學期還要和韓雪的壘球隊打比賽呢。
“哎,寒假的時候發了帖子和通知,但人湊不齊啊。我們學校的女生太少了,愿意打壘球的就更少了。之前壘球隊里的幾個女生肯來,可人也不夠啊。”
“嗨,這還不簡單,讓學校今年開一門壘球課,女生主選,到時候你們挑人就是了。”
“啊?還能直接開壘球課的嗎?不太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我們學校連爬樹課都能開,壘球這種正兒八經的體育運動,就應該開。到時候經費你從學習小組那塊取,正好給學校購進一批體育器材和設備。除了壘球棒、壘球服外,再弄點乒乓球拍,羽毛球拍,籃球足球。當然啦,這些采購走公開招標,讓體育部還是后勤管理部的,弄一個公告,我們就負責打錢,什么公司中標,走什么價格,隨便他們。中間肯定要漏點給他們,這樣壘球課就能順利開起來,壘球隊也能挑人組建起來了,你說對不對?”
老油條就是老油條,知道有錢該怎么花,事兒該怎么辦。
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你既然靠著學校,就要利用好學校的行政資源,達成自己各方面的目的。
顏箏又是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點頭道:“那壘球隊組織起來以后呢?”
許安陽道:“組織起來以后,我們就有正式的女子壘球隊了,就可以參加更高一級的比賽,給學校帶來更多榮譽,學校方面說不定還下撥經費給你們呢,這不就是你的政績嗎?有了政績做基礎,加上之前你的工作成績,你就可以組織會議進行改選。你肯定要問怎么改選對不對?校學生會里你的人是不是不夠?很簡單,召開擴大會議,拉攏院、年紀學生會的頭頭,你和他們關系很好是不是?把他們招進擴大會議中,進行學生會擴大選舉,把你選上去。至于怎么召開,更簡單了,反正你要做的是第一副主席,又不是做主席,所以你拉攏主席讓他開擴大會議就是。現在學生會的主席是誰?是不是計算機學院那個吳冠南?大三的吧,你告訴他,我在點我網留個工作崗位給他,明年畢業季優先到公司實習,兩個月轉正,你看他動不動心。到時候別說第一副主****繼承人的位置就是你的。”
聽許安陽說完,顏箏再一次感嘆,自己喜歡的男人真的是牛皮。
一招一式,清清楚楚,關鍵不光是給出解決方法,還能給出關鍵的助攻。
要不是在食堂里吃飯,顏箏真想沖過去,在他臉上親一口。
其實這些招數,都是別人玩剩下的,許安陽只是搬運一下而已。
“喂,方法也交給你了,晚上,就在綠柳居請謝老師吃個飯吧?怎么樣?”
“嗯好,晚上綠柳居。”
“對了,晚上我帶關學姐一起啊。”
“好啊,那當然是應該的了。”
顏箏嘴上這么說,但許安陽明顯感覺到周圍的氣溫瞬間降溫了不少。
不管怎么說,兩個人也是情敵啊。
下午下了班,許安陽去辦公室叫關凌一起去綠柳居吃飯。
聽說顏箏也要去,關凌的臉色一直不太好看。
她不太想欠顏箏的人情,尤其是在這件事上。
可是又沒有辦法,顏箏作為法學系的優秀學生,在老師那里是能說得上話的。
而謝老師在法律界人脈很廣,有他幫忙,很多事會好解決很多。
兩人到了一號門的綠柳居飯店,顏箏已經到了,謝老師還在路上。
三人見面,氣氛倒是很融洽,關凌和顏箏,面子上還是過得去的。
不過顏箏倒是很識趣,沒有提關凌家里的事,而是拿出菜單讓許安陽先點菜。
“謝老師有什么喜歡吃的嗎?他是不是喜歡吃鹽水鴨?”
“是啊,點一只鹽水鴨,再弄個蹄髈吧,炒兩個小菜…哎,許安陽,你不是喜歡吃羊肉么,讓老板切盤羊肉吧,再弄點糖醋蒜汁,是你喜歡的吃法。”
許安陽在點菜,顏箏特意湊近了,把腦袋靠在許安陽身旁,一邊和許安陽一起看菜單,一邊指手畫腳。
弄得一旁的關凌直翻白眼,心想,我怎么不知道許安陽喜歡吃羊肉,還要用糖醋蒜汁蘸著吃啊?
“咳咳”許安陽咳嗽了一下,“今晚主要是請謝老師吃飯,不用在意我喜歡吃什么。羊肉這個東西,味兒大,不是每個人都喜歡的,還是照著謝老師的口味來。”
顏箏點點頭,又湊著許安陽點了幾道菜,點完菜,給了老板讓他抓緊準備。
“謝老師很忙的啊,今晚的飯就只能吃一個小時的樣子,晚上他還要回去組織辯論隊的事。”
“哎呦,社科院的破辯論隊還在呢?”
許安陽想起大一的時候,董清禾在辯論隊,然后第一次參加辯論賽把筆扔在對方辯手的腦袋上,判負。
然后在許安陽的攛掇下,離開了辯論隊,去了壘球隊。
還有,顏箏本來也是辯論隊的,因為要忙公司的事,后來也退出了。
再有就是石星龍了,他在辯論隊待的時間最長。
可是當許安陽慫恿他去寫網絡小說之后,他的業余時間就全部被碼字給占據了,自然也退出了。
這么說來,許安陽算是個不折不扣的辯論隊破壞者了。
正說著呢,身后傳來聲音,道:“社科院的辯論隊水平還是可以的啊,當不上一個破字。”
許安陽忙起身回看,果然是法學系的謝毅教授。
“哎喲,謝老師,不好意思,口出狂言了,見諒見諒。”
謝老師年紀四十多對,個子不高,身材略微有些胖。
濃眉大眼,年輕時據說是個帥哥,到了年紀依舊風度翩翩。
他口才極好,上課時總能旁征博引,引經據典,而且風趣幽默,很受學生的歡迎,是社科院的明星老師。
不過他因為水平比較高,所以不上社科院其他幾個系的公共課,只上法學系的專業課。
所以大一學習民法、勞動法的時候,許安陽沒有親身體驗過謝老師的課堂。
“年輕人,不說兩句狂言狂語,又怎么能叫年輕人呢?許安陽,哈哈,我也是久聞大名啊,我們社科院的標桿人物,一直想和你接觸接觸呢。”
許安陽很恭敬地回道:“謝老師謬贊了,這是做了一點微小的工作,主要還是要看歷史進程的,我正好踩上了浪頭而已。”
謝毅坐下,道:“不要這么拘謹,我知道你一向狂放的很,這個性格我喜歡,哈哈。不過你提到辯論隊的事,我還真的要說兩句,我們辯論隊被你撬走的人,我所知道的至少就有三個吧?”
謝毅這么一說,許安陽還真有點不好意思,好好的把人墻腳都給挖了。
“不過顏箏去你的公司工作了一段時間,現在在學生會工作,感覺她是游刃有余啊。你這么年輕,做事情面面俱到,確實不容易。這位同學應該是顏箏提到的那位關學姐吧?”
關凌連忙起身和謝毅打招呼,“是我,我叫關凌,計算機研一的學生,這次出事的就是我爸和我媽。”
謝毅臉色凝重起來,事情的經過他當然知道了,心頭也是非常的沉重。
不過他馬上問道:“你和許安陽同學,是男女朋友關系吧?”
這一問把關凌給問住了,她眼波流轉,朝著許安陽看了一眼。
其實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一眼中包含著多么深的愛意。
結果,關凌還沒說話呢,顏箏就道:“不是的謝老師,他們就是同事而已!你別亂點鴛鴦譜!”
關凌收回她的眼神,瞧了顏箏一眼,沒說話。
而顏箏眼白也快翻到天上去了,謝老師真是的,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種時候,許安陽最尷尬了,心里想,這店家怎么他娘的還不上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