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都不主動

第三百零七章 東北

大年初三一早,許安陽又是五點鐘起床,沒想到外公起床比他更早,四點半就起了!

外公是上了年紀了,早睡早起,昨天晚上吹牛皮到九點半,已經算是晚睡了。

吃過早飯帶著老爹和外公一起去了江寧醫院,外公一下車第一句話,“霍,大醫院就是大醫院,你看這樓,就比溧城醫院的高!樓高,醫生的水平肯定也高。”

許安陽也不知道外公這理論是哪兒來的,樓高水平就高,那以后醫院就可勁的蓋高樓吧。

過年醫院的人不僅沒少,感覺比平時還多了。

想想也是,很多人平時上班忙,有個小毛小病的就忍著。

現在正好春節放假了,還不抓緊功夫到醫院來看看。

除此之外,還有就是過年吃多了把胃吃壞的,喝酒喝多把人喝出毛病的。

總之,醫院這個地方,一年四季三百六十五天每分每秒,就沒有閑著的時候。

許安陽幫外公掛了號,然后帶著外公去了神經科,和羅醫生打了個招呼。

插隊肯定是不行的,羅勇讓許安陽帶著外公去了一件空著的辦公室。

然后在坐班的間隙,到辦公室來了解一下外公的情況。

外公見還有VIP待遇,心里很開心,對許安陽道:“陽陽啊,沒想到你在醫院還有認識的朋友,不錯不錯啊,來大城市讀書就是好啊。外公以前也想去大城市,可惜成分不好,留在了農村。”

像外公這些飽經滄桑的老人,每個人身上都是一堆的故事。

羅醫生過來后,又和許安陽交流了一下,了解問題所在后,對外公進行了簡單的會診,然后開了兩張檢查單,讓許安陽帶著外公去檢查一下。

排隊等了一會兒檢查完,許安陽自己看了下檢查的報告,都挺好的沒問題。

然后找到羅醫生,羅醫生看完片子和檢查結果,告訴外公,“老人家,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還是不錯的。但是呢畢竟年紀大了,有時候要稍微注意一點。第一個不要動氣,保持情緒的穩定。第二個呢不要多想,人腦子一多想對精力的消耗是很大的,該吃吃該玩玩該休息休息。第三個呢,經常和家人、兒子、女兒聯絡聯絡,保持一個健康的心理狀態。我給你開一點安神補腦的藥你回去吃,有助于睡眠的啊……”

羅醫生換了個說法,也不說外公完全沒毛病,就說有一點毛病但問題不大,各方面注意就行。

還開了點藥,那外公就覺得這趟南京之旅沒白來。

臨別時,外公嘴里還念叨,“你看看你看看,這南京大醫院的醫生,水平就是不一樣吧!一看就看出毛病在哪兒了,還給我開了藥。溧城小醫院的醫生,硬是說我沒毛病,他們就是水平不夠看不出來!哎呀呀,還是虧了陽陽帶我來南京看了看,不然這個年我都過不好……”

許安陽見到外公這樣,知道他的心病暫時應該能放下了,至于能維持多久,就不知道了。

至于羅醫生那邊,送錢肯定是不合適的,許安陽趁辦公室沒有其他醫生,在他桌下放了兩盒茶葉,算是過年送的禮物了。

羅醫生想推辭,但許安陽送出去的禮,是不會往回收的,他也只好收下了。

反正茶葉也不是什么貴重的東西,可以自己留著喝,也能送給領導做禮品,還是挺適合的。

溧城產茶,許安陽知道過年后要給不少領導、朋友送禮,所以訂購了好多茶葉。

外公的事處理完,三人退了房開車去祿口機場。

許平志幫著許安陽把東西托運,再跟著去了安檢處,目送他過安檢,然后揮了揮手,才離開。

許安陽在候機時給關凌發了條短信,告訴他自己正在候機,馬上就要出發了。

關凌很快回了消息,說她和朋友已經出發前往哈爾濱太平國際機場了,就等著他的到來。

看的出來,關凌對許安陽的到來很是期待。

手機關機前,許安陽收到了關凌的短信:

“哈爾濱還在下雪,你記得多穿衣服啊。”

哈爾濱的確在下雪,而且雪還不小。

從呼蘭區到哈爾濱太平國際機場,正常開車一個多小時就能到。

而漫天的大雪下,就要開上個兩個小時時間,而且路上還要不堵車。

關凌坐在彭岑面包車的副駕駛上,看著雨刮器夸嚓夸嚓,外面的雪像紙片一樣鋪天蓋地的往下倒。

她看了會兒雪,又看了看手上的手機,已經好一會兒沒有動靜了。

肯定是飛機起飛,許安陽把手機給關掉了。

雖然知道是這樣,可關凌還是忍不住隔一會兒就看看手機,生怕漏掉許安陽發來抵達的消息。

這么大的雪,不知道會不會延誤啊,要是延誤,不知要延誤道幾點呢?

彭岑一邊開車,一邊瞅了瞅副駕駛位上的關凌,道:“凌子,你這同學,真是那網站的大老板嗎?”

關凌道:“網站的創始人,CEO,別老大老板大老板的,你以為開洗腳城呢。”

到了家鄉,關凌說話都開始冒出一個大碴子味了。

別說關凌是個土生土長的呼蘭人,你就是個臺灣同胞,跑到東北這旮沓來口音都能被帶跑偏了。

關凌在南京的時候,普通話說的還是非常標準的,一點東北味都沒有,很板正的北方普通話。

回家過年沒幾天呢,也不用說幾天了,就回家那一剎那吧,口音就別扭回去了。

彭岑哼了一聲,道:“什么這O那O的,反正就是當老板的唄。這年紀輕輕的,家里富二代吧?”

關凌道:“什么富二代啊,富二代能上華工嗎?富二代還不去個什么澳大利亞、美國、英國,留洋喝個洋墨水啥的啊?華工人都知道,以前是哈軍工,你見過哪個富二代跑去上軍工的?”

其實還真有,比如王展博,不過他情況特殊,因為他爹過去是當兵的,非要他上華工。

剩下的很多富二代,讀書好的送出國的概率還是很大的。

讀書不好的,更要送出國了。

彭岑當然弄不明白,但他覺得關凌說的有道理,人家大學生,自己一個飯館小老板,見識哪有別人多啊。

再看看關凌現在穿的衣服,這氣質、風格,和去年就大不一樣。

過去白的、黑的、紅的大襖子一披,大圍巾一裹,棉褲子一穿。

當然了,這完全不影響關凌美好的容貌,在他們那屯子是最好看的。

屬于屯花。

現在呢?上面是一件寶藍色的羽絨服,小巧鮮艷,下身是緊身的牛仔褲加長皮靴。

圍巾是毛皮的,不知道是啥皮,但看起來就很暖和,油光水滑的。

頭發梳得整整齊齊,束了個高馬尾在腦后,臉上的妝淡淡的。

彭岑也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反正就是賊拉好看!

可惜了,從小到大彭岑都喜歡關凌,但關凌從來沒把彭岑當喜歡的男人看,一直把他當兄弟。

現在好了,彭岑已經結婚了,而關凌去南京上了大學,兩個人注定無法走到一起。

今兒開著車出來帶關凌去機場接人,彭岑還是瞞著媳婦的呢,媳婦正好去娘家住兩天。

這要讓媳婦知道了,這大雪天的還不得光著膀子在院子里跪搓衣板吶?

從這點就能看出,彭岑對關凌還是很講義氣的。

至于關凌對彭岑講不講義氣?彭岑就不知道了。

反正聽說是個男同學,而且看關凌那左立難以的樣,就知道估計是喜歡那小子吧。

彭岑一邊開著車,一邊在腦海中勾畫那個叫許安陽的人的形象。

那種大城市里的花花公子、小白臉,學習優秀,穿的人模狗樣的,搞不好還會一嘴子的洋文,弄點時髦的詞匯,最會用花言巧語來騙女孩子的歡心!

就好像那個吳維,關凌的前男友,又高又帥,在高中騙走了關凌的心。

可是那小子就是個渣渣,沾花惹草,還把別的女孩子肚子給搞大了!

這樣一個人渣,傷害了關凌,彭岑現在想起來都捏緊方向盤,覺得氣直喘。

“岑岑你慢點!這大雪天的,油門收著點啊,咱不急,飛機有一會兒才能到呢。”

“誒,知道了。”

彭岑放慢了速度,他也想開慢點,好和關凌在路上多相處一會兒。

“那個……凌子,那個那個誰,現在怎么樣了?”彭岑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期期艾艾地問道。

“哪個誰啊?誰怎么樣了?”關凌問。

“就是那個…那個吳維啊。”

“吳維?”關凌聽到這個名字一愣,他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這是什么人。

想了一下才想起來,原來是前任啊,時間雖然不長,可他已經快要把吳維給忘記了。

“你問他干哈?”

“我…我就問問唄,咱不是嘮嗑么。我挺好奇的,今年過年回來,好像也沒啥他的消息。你知道嗎?”

關凌搖搖頭,道:“不知道,也許可能大概是死了吧。”

“哦。”

彭岑哦了一聲沒有再問,在關凌心中,吳維的的確確已經死了,死的透透的。

如果不是有人提一嘴,她都忘了還有這號人的存在。

過去的那些事以飛快的速度在模糊,遙遠,遙遠到感覺是上輩子發生的事。

雪還在下,一點都沒有變小的跡象。

面包車的輪胎上裝著防滑鏈,開車時發出咔咔的噪音。

為了讓噪音小一些,彭岑盡量把車開得慢一點、穩一點。

快到機場的時候,和天氣預報說的一樣,雪花終于開始變小。

慢慢的,雪花消失了,雪停了。

彭岑靠邊停車,把噪音巨大的防滑鏈給取了,重新上車。

“這癟犢子防滑鏈太他娘的鬧騰了,雪停了,雪停了。”

彭岑倒是希望雪再多下會兒,這樣飛機肯定會晚點的。

車一共開了兩個多小時,終于到了機場,關凌又看了看手機。

彭岑道:“你別看手機了,一路上都看多少回了?人到了能不發消息給你么?你看能把人給看過來啊。”

關凌瞪了他一眼,“就你多嘴,把車停好,擱這兒等著吧。”

“哎等著吧,等著吧。我倒要看看你那同學是何方神圣。晚上一定要和他喝一杯。”

“別給我整事兒啊,喝酒,你還不一定喝得過他。”

一說喝酒喝不過,彭岑急了,“咋地啦,我一東北老爺們,喝酒能喝不過一個南方人?”

關凌道:“你沒聽說過,東北虎,西北狼,喝不過江蘇小綿羊么?你還真不一定喝的過他。”

彭岑用力哼了一聲,“你這么一說我還就不信了!喝不過小綿羊?我能喝得他咩咩叫!我彭岑在咱屯子喝酒怕過誰啊……哦,怕過燒鍋爐那海生叔……那海生叔他不一樣啊,他是一酒蒙子,早上醒過來那酒漱口的主,那家伙脖子都喝大了,我不能和他比啊。就咱們平輩的,這批人里,誰喝…”

彭岑還想著吹牛皮呢,電話響了,一看號碼是媳婦打來了,褲子差點尿了。

“你嫂子來電話了啊,你別吱聲啊,你吱了聲我這年就沒發過我完犢子了,別吱聲啊!咳咳!”

彭岑清了下嗓子,接了電話,“喂,媳婦啊,啊?這么久才接電話,這個……那個,我開車呢……啊,我去機場啊,我機場接人呢嘛,一個朋友……哪個朋友啊,不是我的朋友,是我朋友的朋友,我就幫個忙的,人說東西帶的多么不是……啊?后天回來啊,去接你啊,行行行,接你接你。你在媽家挺好不,行行行,我……什么朋友啊,就小時候的朋友啊……”

彭岑一邊說話,一邊瞄一旁的關凌,她還在看手機呢。

原本平靜的臉上,突出露出了光彩,手機屏幕也亮了一下。

不用說,肯定是正主到了。

“那個媳婦,我到機場了啊,人也到了,我去接人去了。恩恩,啊?后天,不后天回,明天回啊?行行行,那就明天回,明兒去接你啊!”

彭岑趕快掛掉電話,再說下去說不定要今天回了。

掛完電話,彭岑道:“是不是人到了?”

關凌點點頭,“嗯,到了,我們去接他吧。”

“行!讓我看看,他的廬山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