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凡間來

六百二十九章 變起

“本尊立誓,在此間護佑你周全,誰若攻擊,便等若攻擊本尊,本尊定與其不死不休。”

妖駿馳慨然出聲,如重錘擊鼓,響徹萬方。

妖駿馳話音方落,許易豁然推出的重拳,扯得嗚嗚作響的音泡,嘎然而止。

終止之際,距離周道乾不過二尺之遙,龐大的拳勁,擊得周道乾面上的皮膚,都生出了波紋。

周道乾長長舒了口氣,失去束縛的身子,癱軟在地。

許易死死捏緊了拳頭,澄澈的理智,拼命壓抑宗心深處的狂憤和沖動。

他到底是個理智的人,大仇得報在即,卻沒因恨忘身。

許易殺周道乾,必犯妖駿馳心誓,妖駿馳殺許易,則犯牧神通心誓,牧神通護佑許易,則必和妖駿馳對攻,二人又互犯不得相攻之心誓。

如此一來,妖駿馳和牧神通必然破罐子破摔,屆時,許易哪里還能指望牧神通維護自己,只怕這位脫出心誓束縛的牧祖,保管比妖駿馳還要急切地沖鋒在滅殺他許某人的第一線。

卻說妖駿馳心誓出口,震動最大的遠非許易,而另有其人,正是戰天子。

當許易用鐵精幻化的細繩,束縛總道乾之際,戰天子完全可以像妖駿馳一般發下心誓,阻止許易下殺手,以此護佑下周道乾。

然他沒做,非是沒想到,而是不愿將自己繼續推向危險的深淵。

道理很簡單,每一個心誓,都像是一把捆著無數天雷珠的鎖鏈,雖能防敵,卻也將自己深深地束縛。

為進入神殿,他許下了六祖互不相攻的誓言。

為得到界牌,他又許下了六祖之中,誰若攻擊周道乾,他必下殺手的心誓。

此刻,許易滅殺周道乾之際,他大可以再度許下誓言,攔下許易的攻擊。

可他驟然發現,層層疊疊地誓言,已將自己鎖得太死。

尤其是面對這屢屢挑戰他認知的綠衣恤,若是此賊無懼他的心誓,悍然對周道乾下了死手。

他則必對許易下手,才不違心誓。

而他一旦對許易下手,牧神通則必然相阻,兩方交手,六祖不得相攻的心誓,又告破裂。

層層疊疊的心誓,就像層層疊疊的鎖鏈,鎖鏈的交合點,正是這該死的綠衣恤。

他實在不敢再發下心誓,一個不好,便是滅頂之災。

戰天子尚在天人交戰,妖駿馳挺身而出,許易就此罷手。

場面頓時恢復到了詭異的寧靜,這一剎那,誰都想起這層疊的心誓,交纏在一處的可怖威力來。

稍稍一思索,卻發現縱使再有戰斗的理由,眾人也再也沒有戰爭的能力。

層疊的心誓,已鎖死了全部。

發誓之時,誰都引為制勝之道,卻不曾想眾誓相交之下,竟出現如此詭異的結果。

“妖祖,界牌!”

周道乾恭恭謹謹將界牌朝妖駿馳奉上,看也不看戰天子一眼。

師徒雖不曾對話,卻各知緣分已盡。

妖駿馳接過界牌,甚至來不及打量,急急收入須彌環內,忽而,掌中多出一顆漆黑丹藥,赫然正是九陰丹。

周道乾此刻神魂虛弱至極,幾將昏厥,乍見此物,如久歷沙漠的旅人,尋見了綠洲。

“妖祖,我勸你別假作好人,把這丹藥收起,否則,我可就顧不得您的顏面了,我與此人血海深仇,不共戴天,妖祖若要護佑此人,我無話可說,可妖祖要給他恢復實力,在下就是拼了這條性命,也絕不允許。”

作壁上觀的妖駿馳,及時橫插一杠子,壞了他復仇大計,此刻,他又怎能允許妖駿馳相助周道乾恢復實力呢。

“你到底要作甚!輩,本尊,本尊”

妖駿馳未怒,牧神通先瘋了。

他只覺得今生近百年的生命,從不曾像今天這般晦暗過,自遇到這青衣杏,他就覺得自己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坑中。

“我只是像妖族表明我的決心,與你何干?”

許易高高揚起的下巴,冷峻的好似攀不上的高峰似。

“與我何干?”

牧神通險些一頭栽倒下去。

口上折磨著牧神通,許易卻是知曉妖無悔定會順水推舟答應自己。

九陰丹可非是尋常丹藥,能快速修復神魂的丹藥,說是重寶也不為過。

自己這么一阻,明著看是逆了妖駿馳的意,實際上,卻是幫他省了一枚丹藥。

果然,妖駿馳靠閃動精芒,冷道,“小輩,本尊定要你品嘗惡果。”說話之際,那顆九陰丹在距周道乾咫尺之地,就此消失。

周道乾心中的悲憤,委屈,幾要漫灌。

他多想也像許易這般快意恩仇一般,也拿攻擊其他感魂老祖為要挾,迫使妖駿馳交出九陰丹。

且他知道,只要他威脅出聲,六祖為連環心誓所縛,必定能夠如愿。

可此時如愿,又能如何,出得此殿,他能躲得過六祖的追殺。

許易無敬無畏,他有敬有畏,這便是他和許易最大的區別。

而在比惡斗狠之際,往往是那無敬無畏之輩,獲得最終的勝利。

終止了周道乾的進補,場面又恢復到了詭異的寧靜。

漸漸地,許易也意識到有一件事,自己似乎忘了,那便是要怎樣才能出得此間。

已經等了數個時辰,卻絲毫不見有光幕垂下,多半此間便無傳送空間。

若真如此,那問題可就麻煩了,弄不好就得生生困死于此地。

“諸葛兄,想個辦法吧,不管是攻破囚云,還是尋找出路,二者皆事不宜遲。”

妖無悔得了界牌,可謂六祖之中,收獲最大的一位,既有所獲,離去之意自然最為強烈,一如許易,他亦意識到出路恐怕是充眾人最大的危機。

豈料,他話音方落,眾人頭頂上空的那方空間,陡然迸出耀眼的光亮,天空之中,陣陣星紋顯現,繁復的圖案各自詭異的交織,竟生出一個巨大的能量場。

“暗山!”

“不好,有大能自外界來此。”

戰天子一聲斷喝,所有的人瞬間變了臉色。

外界,對大越這貧瘠之所,是何等高不可攀的存在,即便不曾見到這破界之人的真神,可一提外界,便連戰天子也自然而然地將“大能”的稱呼,加諸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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