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咳咳...阿嚏!”
姬盛終究是老了,這幾天的風寒讓他極易生出疲憊的感覺。
他扶著墻,一陣目眩的感覺襲上心頭,但這目眩又讓他心底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如此就像是清醒了。
這種難受就像是夢中傳來的劇痛,讓他從某個迷障般的幻覺里探頭往外呼吸一口氣,周圍一切也似乎變得清晰了。
只是這種清晰很快又被淹沒,姬盛眼中露出一抹疑惑,稍縱即逝。
靈堂里。
太子負手看著堂前的靈牌,淡淡道:“姬盛老了,王正石老了,他們以為我一無所有,只能靠他們的憐憫來維持太子之位。”
長孫唐垂拱立在一旁,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太子道:“長孫先生幫我度過了最艱難的時刻,如今還有什么話說不出口么?
行了,先生不說我也知道。
與虎謀皮,對吧?
圣會是虎。
魔教是虎。
他們都想從我身上有所得到,所以才會在此時與我達成了同盟,只等我成為了天子,他們就會慢慢收回利息。”
長孫唐道:“太子慎言,這世上強者甚多,隔墻有...”
太子手里正拿著一把刀,那刀他只是隨意地往下一揮,長孫唐的話就戛然而止,不是因為震驚,而是這一刻,他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似乎所有的念頭都已經停止了生滅。
彈指之間便是四百念,便是睡夢之中,念頭也在不停生滅,這一刻,長孫是真的沒有了任何念頭。
沒有了念頭,他甚至忘了呼吸,忘了站著,身子便是軟倒下去。
小片刻后。
長孫唐才恢復了意識,他正趴在地上,一仰頭就看到了太子的靴子,他揉了揉腦袋,茫然地扭頭看看四周,只見到太子姬無憂正點了三炷香,慎重地插入了香爐中,退后三步,又拜了三拜。
煙霧裊裊,靈堂里安靜無比。
長孫唐驚道:“太子...你...”
姬無憂淡淡道:“伏久者飛必高,多謝先生的主意,讓我在靈堂里縛足一年,遠離紅塵,斷念野望,如非這樣,我也不會有這樣的成就。
凡有人窺探,都不會進我三丈之內,就算是傳奇也無法做到。”
長孫唐真的震驚了,這一刻,他覺得自己這位真的是一代隱忍的雄主。
“對了,舅舅不是借著雙修之名問我要女人么?長孫,你怎么看?”
“魔門姹女那么多,風月圣門的圣女巫妍麾下的十二個小妖精,每個都是雙修強者,從中挑選一位給逍遙王送去。”
“長孫,讓巫妍準備一下,去陪逍遙王雙修吧。”
長孫唐腦海里映入一張魅惑到了極致的臉龐,婀娜如蛇,楚楚可憐的女子的模樣。
所謂風月圣門,其實就是魔教勢力。
而這位巫妍圣女,更有著百花榜上第二十九的排名,被譽為“黑罌粟”,而且...她是太子的寵妃,禁胬。
他嘴唇嚅動了幾下。
姬無憂似乎是知道自己的謀士要說什么,直接道:“我沒有動過她,為的就是今天這時候。今天給舅舅,等以后我自然連本帶利一起要回來。”
他平靜的神色不復以往的霸氣,只是唇邊勾起了一抹邪魅的笑。
他腦海里浮出那冷冰冰的雪衣鈴蘭的模樣,又浮起天下第一尤物,那皇后的模樣,心底有些燥熱。
比起那位扶不起的無爭弟弟,他可真是個哥哥。
夏極靜靜傾聽著太子的說話。
神話境界的神識對于超凡和傳奇,是存在碾壓的。
這種碾壓不僅是范圍,清晰度上的碾壓,還存在一種優先權方面的碾壓。
換句話說,如果一個神話和一個超凡都在彼此的神識范圍里,那么超凡無論愿意不愿意,他說的話都會被聽到,而神話只要愿意,他就可以讓超凡只聽到幾句“他想讓超凡聽到”的話。
除此之外,在探查方面,還存在著諸多的玄法,奧妙無比。
比如夏極的繡花結界,結界撐開,神識可以從“聽”變為小范圍的“看”。
再比如觀世,這就厲害了,就如同本人真正的屹立高空,俯瞰一方土地。
而且...
在太子離船時,夏極順道給他插了個眼。
如今,他兩顆地眼。
一顆看著唐門。
一顆從之前幽靈司晨的頭上拿了下來,給了太子。
當然,第三顆一直在西夏。
黑繩羅剎不愧是他唯一認可進入陰司內圍的人,在西夏的一系列騷操作令人目不暇接,夏極通過一方視線,雖然只是管中窺豹,但卻可推測出很多東西。
所以...
太子是悲劇了。
這位隱忍到極致的未來雄主,真的悲劇了。
“那朵黑罌粟要來陪你雙修?”
“是啊...”
“主上,你真的準備跟她?其實...主上有個更好的選擇。”白桃花在床上一個翻滾,并腿托腮,風情萬種。
“唔...你長生訣修煉的怎么樣了?”
“無聊!”白桃花不想談修煉進度的事,和主上談這個沒有半點的成就感,于是她又滾開了。
事實上,夏極對于這位百花榜第二十九的美人并不期待。
他只是有點震驚。
這太子是有多變態,才會把自己的禁胬送給自己?
而且還要連本帶利的收回去,真是讓人好害怕呀。
“殺殺殺!夏極,是時候殺別人的妻證道了!”
“癡兒,這乃是磨礪心性的大好機會,穩住。”
“夏極,你覺得給別人帶點綠好不好...”
年前第七天。
一位裹著黑紗,皮膚白膩如羊脂,紅唇如燃燒烈焰,雙目帶著幾分怯懦和孤獨的少女來到了逍遙號。
她是被太子以禮箱送來的。
這如是在提醒那位逍遙王舅舅,這禮箱里的是“物品”,是可以任由雙修的物,無需憐惜。
但這種肆意,配合上少女眼神的孤獨和怯懦,卻偏偏給人一種需要去呵護,去愛憐的感覺。
當禮箱上的紅綢帶被解開后,少女似一臉茫然,楚楚可憐地站在甲板上,她甚至赤足,十點涂抹著花油的艷紅越發襯托出腳背的蒼白。
讓人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在懷里,輕聲安慰,然后告訴她“沒事了,我會保護你的”。
然而...
夏極看了她很久。
就在黑罌粟想要假裝暈過去,以觸發大男子保護欲時,她眼里的逍遙王說話了。
“喂,你會煮飯的吧?”
“欸???奴家從小過得艱苦,會一點點...”
“行,那一日三餐都交給你了。”
逍遙王說完舒了口氣,嘀咕著“終于可以吃上早餐了”。
黑罌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