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睚眥部的切割工作進行的非常徹底,做這件事的人是阿布。
實際上,切割工作從睚眥開始瘋狂侵吞周邊野人部落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阿布曾經跟睚眥進行過一次長談,可惜,長談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最終,睚眥帶著部族去了赤水河外的荒原求生。
道不同不相為謀!
云川也沒有預料到睚眥會有那么瘋狂的舉動……所以,切割必須進行,需要馬上進行。
就像身體某一個部位上長出來了一個毒瘤,為了身體的健康,毒瘤必須切割掉。
云川部現在的人,尤其是新成長起來的這批人,心中沒有吃人這個概念,而且還認為人是不能吃的,無論如何,吃人都不在他們的食譜選擇范圍之內。
云川不會為了睚眥部那些人,就毀掉云川部得來不易的文明,文明者的基礎就是不吃人,好不容易從那個深坑里跳出來了,就千萬不敢再走回頭路。
洗完孩子的臟水一定要潑掉……如果孩子……那就連孩子一起潑掉,當首領的,就該有這樣的決心。
阿布跟元緒一起喝酒的時候,阿布很高興,云川部跟睚眥部決裂這種事情,一直是他期盼的事情。
當初,云川部良莠不齊的時候,將所有不好的人全部托付給睚眥,就是希望睚眥能把這些人帶好,在回收回部族。
現在看起來,完全是阿布想多了,壞蛋就是壞蛋,沒可能在很短的時間里就變成好人。
這些人不但沒有被睚眥帶好,反而把睚眥給帶壞了。
現在,族長一怒之下一刀切掉,對云川部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阿布甚至認為,這種割除毒瘤的事情每隔十五年就該再來一次,想到這里,阿布就對族長當年把睚眥,赤陵他們放出去的舉動佩服的五體投地。
“你想過沒有,這樣做最受傷的人就是睚眥,你就不擔心遭到反噬嗎?”元緒在了解了前因后果之后,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族長給了他一個強大的部族,這就是恩德,睚眥只應該感激,而不是心生怨恨。”元緒說的話一點都不像是廣成子的為人。
阿布往嘴里放了一塊糕餅,閉著眼睛享受著糕餅在口腔里的變化,最后,用一杯熱茶將糕餅吞下去之后,對元緒道:“其實,族長應該在第一時間滅掉睚眥部,才算是真正的神。
不過,現在這樣的族長獲得了我更多的尊敬與愛,哪怕有什么樣的后果,我也愿意跟著族長一起承擔,且不會后悔。”
元緒點點頭道:“果決的君王讓人敬畏,仁慈的君王讓人愛戴,阿布,云川這種又果決,又仁慈的君王,是如何將果決與仁慈融合在一起,最終還不顯得那么突兀的?”
阿布笑道:“按照你廣成子的說法,一切都來自于自然,人不能違背自然的規律,如果違背了,那一定是假的,所以,你在問我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想問我,我如何會在這樣虛偽的君王麾下為他辦事,且甘之如飴的?”
元緒嘆口氣道:“這句話其實不該由我來問,我就是因為發現自己已經脫離了大道,才準備換一種活法的,這樣活著實在是太不純粹了,也太不大道了。”
阿布嘿嘿笑道:“族長說過,活著就是大道,越活越好,就是一條金光大道,只要沿著這一條路走下去,我們族長就能成神,我可以成圣,云川部就會變成神國。”
“活著就是大道?”
“那是當然,要不然大道誕育出我們這些人做什么,如果大道是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存在,那么,我們做的任何事情其實都是在大道的允許之內做的。
凡是被我們丟棄,拋棄,不再使用的東西,毫無疑問就是大道不希望我們擁有的東西。”
“所以,大道如神?”
“錯了,族長說過,大道無私!”
“為什么是無私的?怎么個無私法。”
“族長說,天生萬物就是為了養人用的,就像陽光,雨露,空氣,每一樣的存在都是為了更好地養育人類。
人類要做的就是從大道的無私奉獻中找到適合自己的好東西,就像煤,鐵,銅,我們需要的一切都是大道給我們準備好的,所以,我們以為——大道如母,既然都是母親的賜予,我們當然就能拿過來使用,且可以盡情的使用,所以,我們又是大道之子。”
元緒瞪大了眼睛指著阿布道:“大道無私,大道如母,大道之子,你可知道就在一口茶的功夫,你竟然三次提到了大道。
阿布,你不會以為,大道就是一個任由你們裝扮的小姑娘吧?”
阿布點點頭道:“沒錯,這才是大道存在的意義,就像我家族長常說的那一句話,大道如筐,只要是對人類有利的東西,都可以往里面裝。”
元緒聽聞阿布如此說,激怒如狂,長長的胳膊伸過來,死死地掐住阿布的咽喉,紅著眼睛道:“我掐死你!你這個該死的大道如筐!”
阿布掙不脫元緒的手,就躺下來,用兩只腳蹬著元緒的肚子,雙腿用力,一下子就把元緒蹬踏的飛起來,即便是如此,元緒依舊不肯松開他的手。
于是,他的身體在半空中掄了一個半圓之后,就重重的摔倒在阿布的頭頂那邊。
云川等了三天,睚眥沒有來,他也就把這件事徹底的放下了,從此之后,云川部是云川部,睚眥部是睚眥部,他希望睚眥能夠帶著他的部族可以長久的走下去,不過,這種可能實在是太小了。
老虎長大了就要占山為王的,至于能不能長久的當王,云川沒辦法保證。
反正,就目前的狀況來看,云蠡,小苦,小鷹,以及部族里剛剛成長起來的這一群孩子,沒有一個是睚眥能對付的。
自己跟jing衛對睚眥多少是有感情的,云蠡,小苦,小鷹他們可沒有,只要有需要,他們會毫不猶豫的將睚眥部連根拔起。
陽光下的云川部炊煙裊裊的平靜的就像是一幅畫,除過少數幾個人,沒人知曉在這個平靜的外表下面,涌動著何等澎湃的激流。
小鷹帶著騎兵在野外不停地奔馳,踩踏,他們的腳步幾乎踏遍了整個云川部,而且對云川部的每一寸土地都做到了了然于胸。
每當騎兵出動的時候,隨著騎兵一起出動的還有同等數量的狗,天空中甚至還有一只巨鷹,或者一兩只丹頂鶴,在這樣的隊伍面前,任何踏進云川部領地的人都將無所遁形。
這就是云川為何會主動開放邊境的原因。
軍隊建設方面,云川部早就走在了最前邊,要知道,不論是軒轅部,還是蚩尤部,他們的騎兵至今還騎著光脊梁戰馬,這樣的騎兵,在云川部的騎兵面前,幾乎經不起一個小小的沖鋒。
在有了強大的軍事力量的基礎上,云川部的人就表現得非常和善,大度,一般的不影響大局,無關緊要的意氣之爭,云川部的人都選擇退讓,不是他們沒有膽量,而是覺得不值得。
自己身嬌肉貴的,家里還有剛剛買來的漂亮老婆,家里還有族里剛剛救濟下來的各種糧食,更不要說山頂上還有好幾個巨大倉庫的東西等著自己去吃呢,跟一群野人拼命?
只有武士才跟野人拼命,不過,一旦到了跟野人戰斗的時候,武士們也就不算是拼命了,應該是一場單方面的屠殺才對。
最讓云川部的人覺得自己身嬌肉貴的原因在于族長,在兩天前,一塊連石匠都沒有辦法對付的巨石,族長僅僅揮揮手,石頭就被雷電生生的給劈開了。
被劈開的巨石上到處都是煙火灼燒的模樣……
對于族長能劈開巨石這件事,云川部的族人沒有人覺得太驚訝,石匠們看到石頭被劈開了,就自發的上前整理碎石,搬運石頭的人們就忙著把大塊的石頭撬到深溝里去,石匠們整理出來的石材,放在大象背上,該送到那里就送到那里。
畢竟,族長連太陽都曾經射下來過,區區破碎巨石這種事情,只能算的上是日常操作。
事實上,云川也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什么大事,石匠們在石頭上鑿出來很多眼,他只需要把火藥倒進去,然后點燃,石頭自然就被炸開了,這沒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就是有兩個人對這事充滿了興趣,一個是jing衛,她不惜在晚上極盡所能的討好丈夫,目的只有一個,丈夫應該把這手發雷電的手藝教給兒子云蠡。
另一個對這件事情極度感興趣的人就是元緒,他整天跟在云川身后,目的就是想要知道云川是如何劈開巨石的。
這是他親眼看著發生的事情,在族長準備劈開石頭之前,他用大錘檢驗過,那是一塊真正的巨石,沒有裂隙,沒有取巧的地方,跟他以前制造的那些土埋不死,火燒不死,水淹不死……等等做派不可同日而語。
云川自然不會現在就把制造火藥的法子告訴兒子,他的年紀太小,放鞭炮都危險的年紀你讓他用火藥開山劈石?這可是親兒子!
至于元緒,是被阿布拉走的,上一次兩人在元緒家里斗毆,至今還沒有分出來一個結果,阿布,想趁著族長再一次表現出神威的機會,好好地打擊一下這個愚蠢的烏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