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當一個賢明的君主,將是一件非常難的事情。
一個君主之所以會被人稱之為賢明,那么,他身上的第一個標志就是——改善了人民的生活,同時,他的統治政策還要對官員,富人,窮人都有利,如此,才能被稱之為賢明。
對官員好,其實就是比較講規矩,允許官員們有一些特權,并且愿意維護這些特權,只是不容許官員們在享受自己特權的時候越過君主劃定的界限,不允許他們魚肉百姓罷了。
對富人好,其實就是允許富人可以保有自己的財富,并且能賺到更多的錢,只是,君主不允許富人為富不仁罷了。
對百姓好,其實就是允許百姓在規則之內憑借自己的雙手進行財富積累,允許他們在一個相對公平的環境里面,通過君主允許的方式,比如科考得重,比如作戰立功這些方式獲得向上層階級遷越的機會。
如果再能拿出一部分屬于君主的東西分派給最弱者,那么,這個君主就可以被稱之為賢明了。
不過這樣的君主在上古時期的83個王朝,559個皇帝中連二十個都找不出來,所以說,想要當一位賢明的皇帝有多難就可想而知了。
當然,做好內政只能稱之為賢,還不能稱之為明,一個真正賢明的君王不但要治理好內政,還需要保護好自己的子民不被外人欺負,如果能嚇得外邊的君王來朝貢,那么,就真的可以稱之為賢明了。
而這種君主,在已有的559個皇帝中勉強有五個,百不存一。
大部分的君主都不過是一群庸人罷了,他們當著普通的皇帝,干著普通的工作,普通的治理著國家,然后再普通的死掉。
這樣的皇帝大概有五百個。
剩下的皇帝就很有趣了,他們成不了賢明的君王,也成不了普通的君王,他們將個人的欲望放大到了極度之后,治理國家的時候只考慮自己的利益,只考慮自己過得舒坦不舒坦,至于別的,他們不在乎,他們只在乎自己好不容易當上皇帝了,那么,就要徹底徹底的點燃自己的欲望之火……這種皇帝人們一般稱之為暴君!
有些暴君的下場很好,是因為他才是最高的統治者,法律對他沒有約束,即便是死了,人們還要對他的罪責進行掩蓋,好讓人們覺得但凡是當過皇帝的人,都不會太壞。
另外一些暴君的下場就很可怕了,會死無葬身之地的。
從這三者的對比中就能發現,成為賢明的君主,對一個當皇帝的人個人素質要求很高,尤其是在沒有法律,道德能約束他的狀況下,還能成為賢明的君主,這種人可以被稱之為圣人了。
寫到這里的時候,云川就停下手中的筆,低頭瞅著抱著自己腿一臉期盼的云蠡。
他就把云蠡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膝蓋上,這孩子的屁股蛋很涼,看樣子剛才坐在石板地上已經有些時間了。
他手里還抱著一只絲綢制作的布老虎,布老虎的嘴巴上長著兩顆很長的牙,牙齒是白色絲綢縫制上去的,這該是云川見過的那頭劍齒虎,所以,這個布老虎是云川自己縫制的,而這只布老虎,也是云蠡唯一的玩具,或者說,這只布老虎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真正屬于孩子的玩具。
瞅著云蠡高舉著布老虎,要把這只心愛的布老虎跟父親一起分享,玩耍,云川的眼睛就酸澀的厲害。
兩歲的孩子,正該是有一筐玩具的時候,自己的兒子卻只能抱著一只縫制的丑了吧唧的布老虎玩耍,且把這只布老虎當成最重要的東西,從不離手。
兒子來了,云川就沒有了繼續寫書的興趣,孩子還小,以后這些東西有的是時間來寫,不著急。
山腳下的桃子成熟了,精衛這時候一定是帶著一大群仆婦去桃園摘桃子去了。
云川就牽著小小的云蠡離開了天宮,去外邊走走。
小野狼不知從哪里鉆出來了,就默默的跟在他們父子身后,大野牛見狀也從窗戶底下吃力的爬起來,也跟在后邊。
一只肥烏鴉站在窗欞上沖著云川大喊:“王,王,王!”
正帶著一群女武士在大平臺上操練的女咆,見云川出來了,就停止了訓練,帶著四個身材格外高大的女武士全副武裝的跟了上來。
下了平臺之后,兩個正在一個簡易鐵匠鋪子里打鐵的巨人,就撈出冷水桶里浸泡著的麻布擦擦身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提起放在角落里的大鐵錘抗在肩膀上,有意無意的越過那四個女武士跟在女咆的身后,一左一右的護衛著云川。
云川想把云蠡放在牛背上,云蠡卻自己爬上了野狼的背,還用一只手抓著野狼的耳朵,催促它向前。
斷崖處的石橋已經修建好了,是按照云川的設計修建的,這座橋是由幾十塊角度各不一樣的石頭堆積而成的,所以,它就是一座漂亮的石拱橋。
這座石拱橋不但堅固,而且平坦,大象一家五口站在橋上對這座橋也沒有任何的影響,橋很好,就是橋頭上的雕刻充滿了野人粗獷的風格,兩個橋頭石柱上一邊蹲著一頭劍齒虎,如果仔細看的話,這兩頭劍齒虎的模樣跟云蠡手里的布老虎的模樣非常的相似。
橋下就是一道泉水,因為人為的在下游用石頭堆積起來了一座大壩,所以,橋下的水很深,只要稍微在橋上停留片刻,就能看到一條條金黃色的大鯉魚在里邊快活的游來游去。
這里的大鯉魚都是赤陵帶著族人們從大河里抓來的,普通青灰色的不要,只有這種顏色金黃如同黃金一般的大鯉魚才有資格入駐這里。
留在山澗里的黃河大鯉魚沒有龍門可以跳躍,所以,也就成不了龍,或者說,無數年來,就沒有一條鯉魚通過跳躍可以進化成龍的,因為這很不符合一般事物的規律。
自從上次阿布執行的紅楓裝扮常羊山城的計劃失敗之后,常羊山上還是有幾棵紅楓堅強的活了下來,就在橋頭上,一年過去了,這里的紅楓已經抽出新芽來了,如今,枝葉茂密,再養上幾年,就應該成長成大樹了。
破耳朵跟獨牙大象正在合伙往山頂上背一口巨鐘,這口鐘非常的大,估計不止一千斤重,這一點從破耳朵跟獨牙兩頭大象吃力的腳步就能看出來。
一個年輕的男孩正在指揮一群人牽著粗大的繩子向上拉,一來可以減輕大象的負重,二來,這樣做還能調整方向,可以帶著大象將巨鐘背負到鐘樓那里去。
指揮人們干活的小少年就是小苦兒,看樣子,阿布已經把搬遷鐘樓的事情交給了這個很討人喜歡的孩子。
小苦兒也看到了云川一行人,不過,他并沒有理會,這一段路正是最陡峭,最難走的一段路,稍微不慎,就會釀成慘禍。
云川就站在橋上看著這幾十個人以及兩頭大象搬運青銅鐘,直到這些人翻過了那條小山丘,開始休憩的時候,才沖著小苦兒招招手,等這孩子走過來了,云川就指著眼前的小土包道:“為什么不把這座土包鏟平呢?”
小苦兒道:“這座土包正好可以擋住拱橋另一邊的敵人射過來的羽箭,而這里人隔著這座土包,就能把火油罐子丟到石橋上,在這里形成一道封鎖線。
以我云川部的規矩來論,軍事用途第一的原則,這座土包不但不能鏟除,還應該加固修建一下,至少,要給這座土包上鋪上石塊,平日里可以壓制塵土,遇到戰時還能用石塊御敵。”
云川點點頭道:“很好,繼續去干活吧。”
小苦兒答應一聲,就帶著眾人繼續干活,今天晚上敲鐘之前,這口鐘必須敲響,所以,留給小苦兒的時間并不多。
不過,他在即將消失之前,還是回頭看了一眼向山下走的云川一行人,稚嫩的小臉上終于露出一絲得意之色。
這樣的工作,在云川看來才是有意義的工作,至少,這屬于高智商人類才能干的事情,想要把青銅鐘從山腰運送到山頂并且安裝起來,需要考慮的因素很多,即便是在遙遠的古代,這也應該是一個小小的工程。
把煉鐵作坊,鐵匠鋪,陶瓷作坊,紡織作坊,繅絲作坊,織綢作坊放在半山腰本身就不是一個好主意,這樣做太耗費人工了,認為的減緩了貨物運輸的時間,同時,變相的增加了耗費。
可是,現在只能這樣,這些作坊現如今對云川部來說就是一大批高精尖的專業工廠,就像小苦兒說的那樣,安全才是第一位的,至于成本,現在就不是考慮成本的時候。
人們盡快的變得聰明起來才是最重要的。
其實,這么長時間以來的觀察,云川發現,這些人其實并不傻,他們唯一欠缺的就是常識的積累。
教育是一個全方面的事情,是一個全民性質的事情,農夫的兒子自然會教導自己的兒子如何做一個好農夫,在這個過程中,老農夫會把所有他知道的關于農業的事情統統交給自己的孩子。
手藝人會把自己的手藝傳授給自己的孩子,還要教會他們全部關于手藝人需要知道的學問。
商人,如此,管事的人也是如此,漁夫,獵人也一樣如此。
如果大家都這樣做,教化百姓的事情就不再是云川一個人的事情了。
如果大家都能各行其道,那么,云川絕對會選擇做一個平庸的皇帝,享受所有關于皇帝的享受,即便是不屬于皇帝的享受,他也想品嘗一下,說真的,當一個賢明的君王,實在是太苦了。
以此類推,上古時代的上古時期之所以會出三皇五帝那種賢明的君王,恐怕是完全是被逼出來的……在那個要美人沒有美人,要歌舞沒有歌舞的時代里,恐怕,成為一個賢明的君王,是一種被逼無奈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