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都看的出來,軒轅的心很痛,可是,他表現出來的模樣卻是憤怒!
大鴻,倉頡帶領的人捉住了將近六百個刑天部的人。
軒轅一聲令下之后,這些人的腦袋全部被砍掉了。
力牧的尸體被埋葬在一個高臺上,除過那將近六百個人頭之外,沒有別的祭品。
倉頡很奇怪,他記得風后被云川的大火燒死在了桃花島外城之下,那個時候,軒轅并沒有這么傷感……
難道說,被云川殺死的本族大將跟刑天殺死的本族大將有什么他不明白的區別?
力牧死了,這片高原就被軒轅命名為力牧原。
隸被留下來治理這里的黑鳥部,在這里建立新的井田村落,并且由常先來負責保護,與作戰事宜。
給隸,常先,留下了四千個武士,他自己帶著倉頡,大鴻回到了野象原。
在這中間,沒有人知道軒轅已經在外邊創立了一個新的居民點,更沒有人知道軒轅部的實力得到了進一步的擴充。
云川也不知道,大水隔絕了交通,也阻塞了消息來源,在水天一色的世界里,就算是神通廣大的流浪野人也不知道軒轅部在這段并不適合大規模出擊的日子里做了這么重要的事情。
睚眥給云川帶來了一些非常好的獵物,這些獵物是食草獸,體型高大,奔跑如飛,睚眥吃了一頭之后覺得這東西的肉味不錯,就特意宰殺之后用竹筏載著給云川送來了。
云川看過獵物之后,一張原本很歡喜的臉,立刻就變得蒼白,撲在野獸毫無生命力的尸體上哭的痛不欲生。
哭完之后,就讓人把睚眥綁在長板凳上狠狠的用鞭子抽,這一次云川沒有留情,一邊抽,一邊憤怒的吼叫:“我叫你殺了我的馬,我叫你殺了老子的馬!”
睚眥被鞭子抽的嗷嗷叫,即便是這一幕已經被阿布記錄下來了,睚眥依舊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挨打!
他更加不知道那種被族長稱之為“馬”的東西到底是什么,為什么族長看到這東西死掉之后會變得如此的狂暴。
抽了睚眥一頓鞭子之后,云川再一次來到了馬的尸體邊上,撫摸著馬強健的四肢默默落淚。
他心心念念的馬終于到來了,他做夢都沒有想到馬會以尸體的方式出現在他的生活里。
“族長,肉快要有味道了,我們埋了吧!”阿布現在已經學會了一樣東西,人如果死掉,就該埋進土里,族長喜愛的東西死掉,也就該埋進土里。
“不,讓她們把這些肉都煮了吧,把睚眥這個混蛋給我抬過來。”云川抽泣著道。
睚眥的屁股早就被云川的鞭子抽的爛糟糟的,被抬到云川面前的時候,睚眥還是不知道自己錯在哪里,期期艾艾的不知道怎么跟族長說,才能稍微減輕一點族長的悲傷。
“這東西你在哪里發現的?”云川強忍著再毆打睚眥一次的沖動,壓低聲音慢慢的問道。
“上游,竹筏走一天的地方,那里有一片陸地沒有被洪水淹掉,這東西就在那片土地上,跑的太快,我們埋伏了半天,才捉到了這六只。”
“這么說,在那片陸地上,這樣的東西還有?”
睚眥立刻道:“有,有,還有好多,就是不好捉拿。”
云川聞言立刻站起身,對阿布道:“命,夸父,睚眥,赤陵攜帶漁網,繩子,套子帶領一千人隨我去那片陸地,這就出發。”
阿布連忙道:“天色已經晚了,明天再出發也不晚。”
云川搖搖頭道:“我等不住了,今晚正是大月亮的時候,我們連夜出發,天亮時分就該抵達那塊陸地了,你放心,有赤陵在,不會有任何事情的。”
因為被大水環繞,云川部準備了非常多的竹筏,等睚眥處理完屁股上的傷,云川就帶著大隊人馬出發了。
一想到部族里就要有馬了,云川恨不得立刻飛到那片陸地上去。
睚眥能找到這群馬,絕對是一個意外,很有可能是突如其來的洪水,將這個馬群困在了這里。
以前的時候,云川就拜托過很多流浪野人,希望他們能找到馬,結果,好幾年了,流浪野人連馬的影子都沒有發現,這一次若不是睚眥無意中發現,云川部很可能就要跟這個馬群失之交臂了。
說真的,自從有了馬,人類才開始了地理探索,很多時候,人們往往忽視了馬對人類發展的意義,在云川這里完全不存在這個問題。
古代神話中騎什么怪東西的都有,有騎牛的,騎老虎的,騎豹子的,騎大鳥的,蚩尤至今還騎著熊貓到處跑,這完全是錯誤的。
人如果想要跑遠一些,就該騎馬!
馬,才是最適合騎乘的動物,蚩尤騎熊貓完全是另類,騎馬的習慣則一直延續到了五千年以后。
“屁股還疼嗎?”云川見睚眥總是湊到他身邊,趴在竹筏上哼哼,就嘆口氣問道。
“不疼了。”睚眥哼哼兩聲之后回答。
“是不是覺得挨了一頓冤枉打?”
“不冤枉,一定是我做錯了什么。”
“你沒做錯,是我太著急了,睚眥,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們能活捉這些馬,就能把你以及你的屬下的戰力提高兩倍以上,你們就能做到長途奔馳之后,依舊有強勁的戰力跟敵人作戰,就目前的部族武裝而言,你們如果能騎上馬,基本上就沒有戰敗的可能,哪怕是面對軒轅的軍隊。
總體上,只要你們開始跑,就沒有人能追的上你們,而你們卻可以騎上馬追殺敵人,不管他們跑的有多快,最后都會死在你的馬蹄之下,總體上,有了馬的軍隊,跟沒有馬的軍隊,完全是兩種事情。”
睚眥瞪大了眼睛道:“我們可以騎著這東西作戰?”
云川嘿嘿笑道:“只要我把騎乘這東西的馬具做出來,你們騎在馬上會感到很舒適。”
睚眥瞅著云川道:“我的屁股不疼了,真的,不疼了。”
云川笑道:“以后,你的屁股會繼續疼的,騎馬,屁股疼是必須的,我這頓打,只是讓你先習慣一下。”
一直豎起耳朵聽云川跟睚眥談話的赤陵忽然道:“我們能不能騎魚?”
云川搖搖頭道:“我曾經聽人說,魚的記憶力只有短短的一瞬間,沒辦法馴服。”
赤陵立刻道:“那個異人是怎么做到的?”
云川翻翻眼睛道:“你可以去找異人試試看,要是你能騎著魚在水中奔馳,我只會歡喜。”
赤陵皺著眉頭道:“鱷魚比較好一些。”
云川聞言忍不住笑了,他不敢想象赤陵騎一頭鱷魚是個什么樣子,不過呢,如果他能成功的話,云川只會祝福他。
反正現在只是人類世界的開始,要允許別人去嘗試,世界之所以會停滯不前,就是因為像赤陵這樣喜歡嘗試的蠢貨太少了。
大河水洪水制造的平湖,現在維持的很穩定,大水沒有退下去,也沒有繼續上漲。
自從大雨停止了之后,就一直維持著晴朗的天氣,太陽蒸騰的水汽被這些天一直刮著的風給吹到別處去了,所以,晚上,竹筏行駛在平湖上被月光照亮之后就顯得美不勝收。
云川不知道魚人在茫茫的水面上是如何認路的,可是,赤陵他們偏偏就能認得出來,靠的不是查看周圍的參照物,而是時不時地從水里撈一把水放嘴里嘗一下就知道正確的方向。
太陽出來的時候,云川睜開眼睛,在赤陵指引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果然有一片說大不大的陸地。
一夜沒睡的睚眥更是高興地跳起來,指著那個相對平坦的島嶼道:“族長,就是這里,我就是在這里抓到的馬,不過,那些馬的脾氣很壞,我抓不到活的,動用了投槍才殺死了六只。”
云川歡喜的道:“現在都聽我的命令,不準殺一匹馬,聽清楚了,一匹都不許殺,我們要活捉,一定要完整的活捉。”
夸父聞言露出滿嘴的白牙大笑道:“我去幫族長捉,我什么都不帶,就用手抓。”
不等竹筏靠岸,睚眥就跳上了岸,看樣子,云川抽的那一頓鞭子對他來說真的不算什么。
等云川也上了岸,就聽已經跑到高處的睚眥站在那里大喊:“族長,馬還在,好多啊——”
云川匆匆的爬上高坡,隨著睚眥指引的方向看過去,只是一眼,云川的鼻子一酸,眼淚都差點下來了,果然,在水草豐美的地方,百十匹野馬正在那里悠閑地吃著草。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云川不由自主的吟誦出了這首《敕勒川》,合不合現在的景象不要緊,卻非常的和云川此時的心境。
不管是誰,在此時看到馬,他的心境都會一瞬間變得廣闊起來,世界也會一下子由逼仄變得碩大無比,就像是雙肋長出來了一對翅膀,可以帶著人飛到天邊。
“睚眥,赤陵,有了馬,我們以后可以去天涯,去海角,去大地的盡頭!”
云川握緊了拳頭,興奮地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