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陵真的很愛他的母親,至少,在野人世界中他絕對屬于那種對母親很有感情的人。
他給母親找了最強壯的魚人丈夫,也給母親大量的物資用來經營她們新的生活。
赤陵希望母親能過上新的生活,也希望母親能多生幾個孩子之后,就會把注意力從他身上轉移開。
現在看來,赤陵的母親不明白兒子的苦心,她甚至認為兒子這樣做是在有意的疏遠她。
魚人的腦袋是尖的,所以總是表現出不太聰明的樣子。
云川用直白的話威脅了赤陵的母親之后,就拍拍大野牛的脖子,大野牛就馱著云川去了竹林。
留下那個也不知道聰明還是愚蠢的女人一個人站在雨地里。
竹林被小雨清洗過后,就青翠的讓人眩暈,滿眼望去都是綠色,并且是那種很有層次的綠色。
老竹子顏色發暗,新竹子顏色偏黃,在暗色與偏黃色之間的,就是大片大片翠色,構成了竹林主體顏色。
有人來了,一些同樣身披翠色的竹葉青就從別的竹子上蜿蜒而至,最后來到獵物的必經之路上埋伏下來。
如果獵物太大,它們就會埋伏不動,如果獵物大小合適,它們就會傾巢出動。
“嘟嘟——”一聲激昂的大象叫聲從竹林里傳來,看樣子,母象這就要生產了。
大野牛的步伐加快了,竹葉青們迅速溜走了,云川不斷地用手撥開竹葉,竹枝,穿過大片竹林之后,才看到了一塊空地。
這里就是破耳朵大象為母象尋找的生孩子的地方,明明母象留在棚子里的話,生孩子的環境一定會更好,可是,不論是破耳朵,還是那頭獨牙公象,都選擇了竹林。
破耳朵原本已經把耳朵支棱起來了,做好了替母象防御的準備,直到它發現來人是云川之后,就立刻放棄了攻擊性,支棱起來的耳朵重新落下來,跟云川站在一起,看那頭母象產崽。
說實話,母象產崽,或者說所有哺乳動物產崽的場面都不好看,也沒什么看頭,看多了會讓雄性失去繁衍的心情。
好在,母象的生育過程很順利,不大功夫,一頭雌性小象就生了出來,這家伙才生出來,就開始甩著軟塌塌的鼻子找母象喝奶。
云川對身邊的破耳朵大象道:“你閨女看起來不錯。”
破耳朵得意的點點頭,不過,獨牙大象好像顯得更加焦急,尤其是看到那頭母小象摔倒之后,就趕緊過去,想用鼻子把這個可憐的孩子扶起來。
云川又看一眼破耳朵大象道:“不是我說你啊,你們這樣的家庭結構是有問題的。”
破耳朵似乎對這一幕并不在乎,它只是揚起自己的長鼻子,沖著陰暗的天空“嘟嘟”的叫喚,似乎在慶祝新生命的誕生。
既然一切都很美好,云川就放心的回去了,把大象一家人留在了這片美麗的竹林里。
桃花島上的人直到下午,才一個個懶散的從房子里出來,好多人干脆搬出來一把竹椅子,躺在屋檐下,無聊的看著小雨。
“這場小雨對于軒轅部的秋收來說,基本上沒有影響,井田村的人正在冒雨收割稻子。
流浪野人回來說,他們在嫘城周邊的稻子已經收割的差不多了,軒轅現在正忙著集中人手搶收原蚩尤部周邊的井田,不出五天,他們就能完成收割。
從產量來預計,軒轅部稻田單產是比不上我們的,大約為我們的六成左右,但是呢,他們的井田太多了,算過總賬之后,他們的稻谷要比我們多出六倍不止。
今年,算是一個風調雨順的好年景,所以呢,種莊稼的部族都有了很大的收獲,不僅僅是我們,軒轅部,神農氏他們今年的收獲都很不錯。
按照族長一個月前的估算,我們云川部還要加大鹽巴的產量,陶器的產量,麻布的產量,以及鐵器制成品,竹器制成品,床墊等等東西的產量。
如果用這些東西換取了更多的糧食之后呢,對我們來說并不是好事情,因為我們桃花島上的糧庫已經裝滿了。
所以,我希望族長能夠同意,此次秋季大集市一旦開了,我們就降低糧食的重要性,以前一罐子麥子就能換一張床墊,那么,現在,就需要兩罐子麥子才能換到床墊。
獸皮,草籽的兌換都按照床墊的價值進行交換。
不過呢,我把鐵砂,銅器,絲綢的兌換方式沒有調整,我以為,云川部在今年,應該收更多的銅器與鐵砂。”
阿布滔滔不絕的敘述了他制定的最新的商業計劃。
這個計劃很不錯,已經初步具備了一些商人的特點,尤其是最后準備囤積青銅器,與鐵器,絲綢的做法就非常的明智。
糧食這東西是有保存期的,尤其是現在,一個保存不好,就會便宜了老鼠跟蟲子。
如果云川部能夠把部族中用不到的東西全部換成對自己部族更加重要的青銅器,鐵器,以及絲綢,那么,云川部也就算是完成了自己最初步的積累。
就在云川準備繼續跟阿布商量要不要將此次收獲青銅器的目標指向蚩尤部的時候,小狼忽然大叫起來,而且顯得非常焦急。
不僅僅是小狼焦急,原本臥在地上的大野牛騰的站起來,匆匆的來到云川身邊,用大角不停地挑云川的腰帶,好幾次都把云川挑了一個趔趄,即便是這樣,大野牛依舊不停止。
大象一家人從竹林里出來了,這一次,它們沒有走象道,而是由破耳朵在前,粗暴的踩踏了竹林,硬是擠出來了一條路。
大象一家人并沒有在桃花島上停留,而是徑直穿過內城,外城,踏上了河邊的土地。
即便是踏上了土地,破耳朵還回首沖著桃花島上的人“嘟嘟”的大叫。
云川皺著眉頭騎上了大野牛的后背,然后,大野牛就狂奔起來,馱著云川出了紅宮,跟大象一家人一樣,上了河岸。
遠山森林里的鳥冒雨起飛,一圈又一圈的在雨水中盤旋,無論如何都不肯落下。
云川的臉色越發的難看,阿布連忙問道:“怎么了?”
云川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擔憂的看著陰沉沉的天空中突然出現的一道紅色長旗狀的怪云。
“命令,所有人攜帶一部分糧食炊具,立刻離開屋子。”云川抱住焦躁不安的小狼厲聲對阿布道。
盡管阿布不明白族長為什么要這樣說,他還是急促的對匆匆趕來的夸父,睚眥,赤陵,無妄,以及受傷的槐鸮下達了命令。
好在,云川部的人很聽話,對于族長的命令雖然疑惑,卻還是按照吩咐帶了不多的糧食以及炊具離開了房子,傻傻的站在廣場上淋著雨,等待族長新的命令。
天空中有一條赤旗,橫貫東西,好像是天被扯破了一般,久久不肯散去,原本盤旋在森林中的鳥雀,冒著雨成群結隊的向西方飛去了。
牲口棚里的牛羊此時也變得焦躁不安,牛撞開了牛圈,不管放牛的人如何呼喊,這些牛帶著豬羊逃離了牲口棚,開始向河灣地高處狂奔。
三只丹頂鶴就在桃花島上空盤旋,久久不愿離去,只是叫聲也變得凄厲起來。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大烏鴉拼命地煽動翅膀,想要用它脆弱的翅膀把它重新吃的肥墩墩的身體帶離大地。
“族長,你看。”赤陵突然驚叫起來。
云川順著他手指的地方看過去,只見大河中,無數條魚離開了水面,鴿子魚在水面上滑翔的很遠,一些不能飛的魚也努力的想要長時間的留在水面上,不肯下沉。
云川唱他們一口氣對阿布道:“命令武士保衛糧倉,命令族人從現在起不得靠近紅宮,不得靠近城墻,不得踩踏吊橋,不得留在房間里。”
“族長,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云川呆滯的看著遠處正在冒煙的高山道:“不久,會有一場大災難降臨。”
阿布急促的道:“是什么的災難呢?”
云川被問的心煩,怒吼道:“你馬上就會看到,你馬上就會看到!”
夸父指著遠山對云川道:“族長,山上在冒煙。”
云川看看視線盡頭的那座山痛苦地閉上眼睛道:“大地要發怒了。”
“大地要發怒?”阿布尖叫一聲,然后就死死地盯著他。
云川干脆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來,對阿布他們招招手道:“大地發怒我們沒有辦法阻止,也沒有辦法抵抗,現在,你們就好好地坐下來,我們一起迎接大地之怒,看看,大地對我們的懲罰到底會有多么的嚴重。”
率先扯過椅子坐在云川身邊的人是精衛,她的表情很平淡,就坐在云川身邊抱著他的胳膊一言不發。
夸父嘿嘿一笑,抱著自己的大斧頭站在云川身后,做好了隨時保護云川的準備。
云川回頭看看那個距離自己腦袋不過一尺的大斧頭,就對夸父道:“你離我遠點。”
夸父又向后倒退了三步,云川這才覺得安穩了一點。
就轉頭對同樣扯過椅子坐在他身邊的阿布道:“一會啊,那座山有可能會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