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那么沖動?”
公孫蘭望著燕飛揚,輕聲問道,秀眉微蹙,頗有幾分不悅。
這是在燕飛揚他們上次住過的別墅之內。
高先生趕到收容所,這件事的處理就變得十分低調,再也無人提到犯罪嫌疑人之類的話題,什么持槍劫持人質,也是沒人提起了,好像此事壓根就沒發生過。
公孫蘭早已派了車來,將何彩兩口子送進了一家招待所,一看就是比較簡陋的那種。毫無疑問,公孫蘭不想驚嚇到這一對可憐的鄉下夫妻,如果讓他們住進高檔大酒店,只怕這個晚上,他們都會失眠。實際上,就算是這種簡陋的招待所,對賣藝維生的何彩兩口子而言,也已經十分奢侈了。
兩年來,他們幾乎沒有住過什么像樣的旅店,多數時候,都是在橋洞之下,汽車站候車室這樣的地方將就一晚。一定要住店的話,住的也是最低檔的那種大通鋪旅店,條件比汽車站候車室也好不到哪里去。
能在正兒八經的招待所住上一晚,好好洗個熱水澡,對他們來說,算是難得的享受了。
安置好何彩夫婦,司機又將葉小桐送回了師大夏令營宿舍樓,最后才將燕飛揚送到公孫蘭這里。
書房之中,茶香裊裊,公孫蘭親自烹煮了一杯好茶,擺放在燕飛揚面前,略帶責怪之意。
燕飛揚就笑,反過來問道:“我想知道的是,誰給你打的電話?”
燕飛揚自己沒打。
雖然他很清楚公孫家在益東的勢力。
公孫蘭雙眉微微揚了起來,伸手捋了捋烏黑的秀發,詫異地問道:“不是你安排人打的?”
“不是。”
公孫蘭冰雪聰明,馬上就意識到了問題的古怪之處,雙眼輕輕一瞇,低聲說道:“有人在監視你?”
燕飛揚輕輕點頭,說道:“應該是。不過這些人明顯是老手,我只能感覺到有人在關注。但還真找不出來。”
公孫蘭更吃驚了:“你找不出來?”
她可是很清楚燕飛揚的本事,“逆知未來”乃是燕飛揚修煉的主神通之一。“追蹤術”正是這項神通的副產品。只要有一點線索,燕飛揚就能抽絲剝繭,將要找的東西找出來。
“找不出來。”
燕飛揚很肯定地說道。
公孫蘭嘴角輕輕一扯。浮起一絲淡淡的微笑,端起茶杯來,品了一口,輕聲說道:“這么說來,還真有點意思了。”
燕飛揚就笑。說道:“孫老師,你不會想要告訴我,我是個大人物吧?”
公孫蘭微微一笑,說道:“從目前的種種跡象來分析,你還真有可能是個大人物。至少在一部分人眼里,是這么認為的。”
燕飛揚不說話。
也不怪公孫蘭這么懷疑。
那監視他的人,未免也太老手了。想要完全“屏蔽”他的追蹤,無非兩個原因。第一個原因是監視者本身也懂得追蹤術,而且功力更在燕飛揚之上。第二個原因,則是有一位大高手。為監視他的人施展了某種“屏蔽”追蹤的術法,讓燕飛揚的追蹤術失靈。
這兩個原因,無論是哪一個,都足以令人震驚。
這樣的手段,絕不至于施展到一個完全無關緊要的人身上來。
結合上次在廢棄倉庫,梁文綁架蕭瀟時,李不醉夫婦見到的那兩個不知名高手,燕飛揚心里的疑慮越來越重。
只不過,在他自己的潛意識里,他拒絕認定自己是個要緊人物。
誤會!
這肯定是一種誤會!
我不過是吳山深處的一個普通孩子。湊巧有個懂得多一點的爺爺,交了我一些特別的本事,也不過是希望在我的人生道路上增加一些光彩而已。
我不是大人物!
之所以燕飛揚內心深處有這樣的潛意識,在于老爺子一再跟他說過的。希望他將來能好好上學,名牌大學畢業之后,好好找個工作,好好娶個媳婦,好好為爺爺生兩個曾孫子。
這就是最大的幸福!
燕飛揚也一直是這樣在勉勵自己的,而且規劃好了自己將來的人生道路。那就是上首都中醫大學,畢業之后當個中醫,賺錢,結婚,成家,生孩子,偶爾在術師江湖冒個險,如此而已。
到目前為止,一切都還在按照他自己的規劃在走,沒有太大的出格。
如果他有可能是個大人物,那么老爺子就不會給他灌輸這樣“平凡人生”的概念,而是會教育他,作為一個大人物,要有怎樣的休養,怎樣的威儀,怎樣的本事。
“其實,做個大人物也沒什么不好。嚴格來說,真正的大人物,才會有更多的自由。”
公孫蘭微笑說道。
似乎略帶幾分調侃之意。
但她說的話卻并沒有錯,她自己就是個極好的例子。普通女孩子,哪里能像她這樣,想成為衛周一中的老師就成為老師,想要讓那些蒼蠅臭蟲消失,蒼蠅臭蟲就立馬消失。
燕飛揚還是沒說話,只是輕輕搖頭。
他內心深處并不反對成為大人物,他只是討厭這種云山霧罩,不受自己掌控的情形。
越是強有力的人,越是不喜歡超出自己掌控的事態。
“孫老師,你看出蕭瀟的面相,有什么特別嗎?”
稍頃,燕飛揚忽然問出一個似乎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
自從離開七星觀之后,燕飛揚又反復看過蕭瀟的面相,還為她摸過骨,最終卻廢然而止。他實在難以看出什么特別來。
“蕭瀟的面相?”
公孫蘭反問了一句,神情略顯詫異。
“你沒有發現有什么特別嗎?”
公孫蘭搖搖頭,很肯定地說道:“沒有發現,挺正常的。怎么,你有所發現?”
燕飛揚雙眉蹙了起來。
論術法的造詣,公孫蘭是四脈術師,功力比他更加深厚,照理,七星觀琨真人和鳳逍遙能一眼就看出來的“極貴之相”,公孫蘭沒理由全無察覺。
到底是琨真人和鳳逍遙一起在忽悠他和蕭瀟。還是說,蕭瀟的面相真的特別到了極點,以至想要看出她的面相都需要不同尋常的相師。
“五一長假,我們去首都的時候。曾經有人給蕭瀟相過面,說她是龍瞳鳳頸,日角龍顏……不過鳳頸重于龍瞳,日月角不完全對稱,不是正飛龍相……”
燕飛揚斟酌著字句。緩緩說道。
“龍瞳鳳頸,飛龍在天……”
他話還沒說完,公孫蘭便吃驚地打斷了他。
以公孫蘭的身份地位,和她的性子,已經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夠讓她如此失態了。
她還不是驚訝于蕭瀟有這樣的極貴之相,這幾乎和女帝的命相是一樣的。她真正驚訝的是,如果蕭瀟真是這樣的極貴之相,她沒有理由毫無所覺。
哪怕是那種隱藏極深的富貴相,以她在相術上的造詣,也不可能完全看不出一點端倪。
現在。實際情形卻是,不但她看不出一點端倪,燕飛揚也是毫無察覺。
燕飛揚雖然只是三脈相士,但他的相法極其神妙,公孫蘭相信,小門派小世家的四脈相師,只怕還比不上燕飛揚的真本事。
首都那位相師,莫非已經突破六脈,臻于大相師的水準?
在這末法時代,六脈以上的大術師。還真如鳳毛麟角一般,太罕見了。偶爾有這么一位,必定都是一門一派的鎮派力量,輕易見不到的。
“你覺得可信?”
公孫蘭反問道。
燕飛揚想了想。才微微頷首,說道:“似乎是可信的。”
無論琨真人還是鳳逍遙,都不是信口開河的人。
公孫蘭雙眉蹙得更緊,沉吟稍頃,才說道:“你看不出來,還情有可原。畢竟你們之間的關系比較密切。或許有朝一日,你們的關系還能更進一步。天機遮蔽,也算是比較正常……”
燕飛揚微微點頭。
他也是這么分析的,如果蕭瀟將來注定要成為他的妻子,那么這極富極貴的女帝之相,他看不出來就很好理解了,天機肯定會自動遮蔽他的窺探。
可是,公孫蘭為什么也毫無所覺?
“孫老師,莫非你和蕭瀟之間,也有某種密切的關系,只是現在暫時沒有發覺而已?”
燕飛揚遲疑著說道,語氣很不確定。
睿智如公孫蘭,也被搞糊涂了,嘴角帶著一點笑意,像是喃喃自語般說道:“我和蕭瀟之間,會有什么密切的關系呢?”
如果蕭瀟注定會成為燕飛揚的妻子,她和燕飛揚妻子之間,關系又怎么密切法?
還真是一筆糊涂賬。
燕飛揚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實話說這些天,我都被這個問題搞得腦仁疼。”
公孫蘭也笑起來,說道:“想不明白咱就不想了,世界上讓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真要是一個個去頭痛,那長九個腦袋都不夠疼的。”
燕飛揚點點頭,忽然又轉換了一個話題,說道:“高先生,應該和鼎盛集團關系非淺吧?”
“嗯。”
公孫蘭頷首,望向燕飛揚的目光,就變得有些意味深長。
果然,燕飛揚接下來就說道:“這樣的話,可能有些麻煩了……高先生脈象之中,似乎有回祿之災!”
回祿之災!
公孫蘭的臉色,倏忽間變得極其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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