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汐打量著他。
收斂起氣息后，這位冰霜族人的修為又恢復到了金丹。
他售賣的物品中，除了有高階妖獸，也有一些煉氣期、筑基期的低階妖獸。
如果以元嬰期修為售賣這些低階妖獸的話，會被人看作自降身份，知道他肯定非常缺錢，從而壓價更狠。
與此如此，倒不如用還算可以的金丹期修為示人。
“你好像被壓榨得很有經驗的樣子？”盛汐問。
那人長嘆一口氣：“豐饒堡的人知道我們冰霜族急缺靈石、丹藥等東西，都可著勁壓榨我們，能沒經驗么？”
他收起地上空蕩蕩的灰色長布，“不跟你們說了，我還要去無涯閣買九轉還魂丹。”
“這里的九轉還魂丹價格比外面貴，你的靈石夠嗎？”盛汐問。
對方很坦然：“不夠，但我可以把自己抵押給無涯閣。換取的工錢，可以買到丹藥。”
堂堂元嬰修士，居然要賣身去為女兒買救命丹藥。
實在是太慘了。
陸燼琰都沒他慘。
盛汐把他拉進隊內語音：“我可以以外面的市價賣給你一顆九轉還魂丹，不過，有點小要求。”
那人原本已經離開，一聽這個，立刻應聲：“我答應！”
他答應得這樣快，盛汐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不問問我有什么要求嗎？就不怕我圖謀不軌？”
對方苦笑一聲：“我都這樣了，還能有被人圖謀的地方，算我運氣好。我叫衛宣，請問需要我做什么？”
而盛汐沒有殺價就買下他所有的物品，不僅讓他賺了一筆，還給他節省了大量擺攤時間，他愿意相信盛汐。
看著他眼底的無奈與信任，盛汐覺得他更慘了。
陸燼琰跟他比起來，那何止是幸福，簡直是活在天堂。
以后計量單位不能再用陸燼琰了，要用衛宣。
盛汐示意他放心：“我就想打聽下極地的情況，順便問問有沒有萬年銀雪天芝。”
衛宣皺眉道：“銀雪天芝已經是極為稀有的物品，萬年份的更是少見。我沒聽說過哪里有。”
盛汐換了個問法：“你們冰霜城平時都在哪幾個地方打獵？”
衛宣一一道：“以冰霜城為中心，我們在城池周圍打獵。時間長了后，妖獸知道冰霜城附近危險，都躲到別處去了。”
“現在我們固定的狩獵區域是在冰霜城的東南、正東、東北這三個方向。”
“正南是來豐饒堡的方向，如果不是非常趕時間，族人會在來回豐饒堡的路上，順便狩獵。”
“其他幾個方向，偶爾有小隊過去排查城池附近有無危險妖獸潛伏，從未深入過。”
“其他幾個方位有危險嗎？”盛汐問。
衛宣點頭：“那幾個地方是化神期妖王的領地，我們不想去惹惱他們。”
“不過，如果真的有萬年銀雪天芝的話，可能在這些妖王的領地。”
他說著感到擔憂，“化神期妖王的領地意識非常強烈，你們這點修為還是別去冒險了。”
盛汐沒答應也沒拒絕：“你有帶地圖嗎？”
“有。”衛宣取出一張用獸皮制作而成的地圖，上面有些許地方破損了，但不影響使用。
“這是我們冰霜城自制的地圖，豐饒堡的無涯閣有另外的極地地圖出售，兩者應該相差不大。”
盛汐在無涯閣的機場店就買好了極地地圖，一張地圖就要一塊上品靈石。
現在對照冰霜城的這副地圖，兩者其實相差很大。
冰霜城因為一直有族人在極地打獵，對極地最為了解，地圖更新很快，內容比無涯閣的詳細很多。
甚至上面標注了很多危險地帶，警告族人不要靠近。
這些在無涯閣的地圖上完全沒有。
“這份地圖可以借我復制一下嗎？”盛汐問。
衛宣表示小事一樁：“送你都沒事，我回去再繪制一份就是。”
呂想接過去用法器仔細復印了一遍，把原件還給衛宣。
盛汐問：“這份地圖，你給別人看過嗎？”
衛宣搖搖頭：“他們都有無涯閣的地圖，沒必要再看我的。”
盛汐一笑：“想發財嗎？”
衛宣一愣，他不覺得發財這玩意兒跟自己有關：“別跟我開玩笑了，我哪有那個命。”
“認識了我盛汐，你就有這個命。你是元嬰，在冰霜城中應該有點地位吧？”
“我是冰霜城狩獵隊副隊長，總隊長是城中化神期長老。一些小事的話，我能直接做主。”
冰霜城以狩獵為生，副隊長這個職位肯定不低。
衛宣說“小事能做主”，應該是謙虛了。
望著飄起雪花的天空，衛宣皺眉道：“我現在沒辦法離開豐饒堡，你們有什么話就說吧。”
盛汐回到茶館內，找包廂點了壺熱茶，拿出自己在無涯閣買的那份極地地圖：“你看看這份地圖和你那份地圖之間的區別。”
衛宣用神識掃視一番，皺眉道：“他們的地圖怎么這么簡陋？”
雖然無涯閣的地圖刻在一塊精致的玉牌上，但里面記載的內容比起冰霜城的地圖少了不少。
蕭離洛好奇地問：“你之前沒看過他們的地圖嗎？”
衛宣露出一抹慘淡的笑：“怎么貴的地圖，我敢看嗎？”
蕭離洛頓時感受到了同為窮鬼的親切。
盛汐笑瞇瞇地問衛宣：“你猜，同樣的價格下，去極地歷練的修士更愿意買你們的地圖，還是買無涯閣的地圖？”
當然是買一份更詳細的地圖！
衛宣面露喜色，但隨后又垮起臉：“我們冰霜城的東西賣不上價。即使地圖比無涯閣的好，最多也只能賣一半價格。”
“而且，地圖一直都是無涯閣的獨家生意。他們跟堡主府關系好，肯定會想方設法攪黃我們的地圖生意。”
冰霜族人不是沒反抗過豐饒堡人的壓價行為，可每次反抗的結果都很慘烈。
急等著救命丹藥的親人，遲遲沒等到丹藥，不治而亡。
本來帶上相應法器就能幸免于難的打獵小隊，因為不愿被剝削，咬牙沒買法器，最后全部死于妖獸之口。
還有城墻出現破損，只要鑲嵌上對應陣盤就可以解決問題，但因為被要價太高，購買陣盤的時間晚了一天，差點引發滅城之災。
樁樁件件的反抗都流著族人的鮮血，卻沒一件成功過。
為了族群延續，他們不得不忍氣吞聲。
這點盛汐考慮到了，她有另外的想法：“所以我們找無涯閣合作。你把地圖授權給他們，由他們去買，得到的靈石我們再分。”
衛宣擔憂：“他們會同意嗎？”
“不同的話，我就自己賣。而且，就在他們店門口賣一樣的價格。”
衛宣：“……你會被打的。”
盛汐無所畏懼：“我帶著無雙宗一起賣。”
雖然身處極地，但衛宣聽說過無雙宗的大名：“是那個最能打的無雙宗嗎？”
盛汐點頭：“你既然聽說過，就知道他們的強悍。”
衛宣：“他們經常有弟子來極地歷練，的確很強，但也很窮，經常吃不起丹藥。”
盛汐：“……”
看來陸燼琰還沒來得及把她教的致富經傳播給在極地歷練的弟子。
等忙完的師父交代的任務，她就去找陸燼琰商量這事。
衛宣打量著盛汐一行人，一看就是有錢人，困惑地問：“你們是無雙宗弟子嗎？”
言澈露出得意的笑：“我們是無雙宗的財神爺！”
衛宣：“？？？”
一盞茶后，盛汐一行人到達豐饒堡無涯閣商會總部。
“幾位仙長下午好，請問需要買點什么？”商會伙計熱情地上前迎接。
盛汐開門見山：“我找你們在豐饒堡的最高負責人，有筆大生意和他談。”
伙計狐疑地盯著她，對盛汐這點修為能有大生意表示懷疑。
不能說他狗眼看人低，實在是這些年窮修士太多，各個都想發財，騷操作太多了。
每天都有好多修士以為自己想到了一個絕妙的點子，想來找無涯閣合作發財。
比如說——
有煉氣修士窮得吃不起飯，就來無涯閣提議希望出售一種能吃的土，這樣他就能省下吃飯和吃辟谷丹的靈石。
因為是他出的主意，算知識產權入股，以此賺取的靈石需要跟他三七分成。
他拿起七成，無涯閣三成。
可問題是，連最便宜的飯都吃不起的人，怎么可能買得起這種能吃的珍惜土壤？
有筑基修士，因為筑基期不能直接飛，就想煉制一套覆蓋全身盔甲，代替目前市面上的飛行法器，模擬出金丹期后的臨空飛行。
他要求這套盔甲能飛能戰斗，能發射攻擊波，不僅能自動瞄準，還可以同時鎖定多個目標。
因為提出這套設計的筑基修士姓賈，他希望盔甲上最好有個叫“賈維斯”的器靈，用來幫助修士完成日常起居和戰斗。
想法是好想法，但這玩意兒就算能造出來，也不是筑基期能買得起。
比起這兩位的天馬行空，有一名金丹修士就比較樸素了。
他以為自己有兩顆金丹，想賣掉一顆。
結果丹霞宗長老仔細檢查過后，發現只是顆長得比較像金丹的結石。
除此以外，還有元嬰期修士來當打手，踏踏實實干了三年，說宗門倒閉，需要預支十年薪水。
管事看他生活不易，同意預支薪水，結果對方拿了靈石跑路消失。
無涯閣仔細一查才知道，他口中那個即將倒閉的宗門，就是個皮包宗門，專門用來騙錢的。
至今這位的懸賞令還被掛在懸賞堂里。
被騙的各大勢力都懸賞了他，光懸賞令就能單獨掛滿一整面墻。
至于化神期修士，那就更不一般了。
有位化神修士，找上無涯閣，希望通過無涯閣去約凌風仙君決戰紫禁之巔。
等決戰那一天，無涯閣提前開設賭場，讓人下注。
真正比賽時，再讓凌風仙君故意輸給他，收割下注的韭菜。
贏來的錢，他們再三七分成。
這是個好主意。
相比于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化神修士，凌風仙君身為東南靈界最強者，大部分人都會賭他贏，非常有得賺。
可惜凌風仙君雖然窮，但是個要臉的人，直接把上門商議此事的無涯閣閣主給趕了出去。
經歷過以上這些后，無涯閣的伙計再聽見有人要找管事談大生意，已經波瀾不驚。
望著面前的一個煉氣期、三個筑基期和一個金丹期，伙計生無可戀地問：“你們是要吃土、還是變身鋼鐵俠，還是要出售自己的金丹？”
盛汐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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