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一百三十二章 心事

古代言情

第一百三十二章心事

閑懶平靜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已是大年三十,顧晚晴與袁授兩個昨晚又睡得晚了,都稍欠精神地挨在床上不想起來,不過今天外頭的炮竹聲不斷,想再睡也沒法子,無奈只得起身。

“等會。”袁授起來的時候打了個冷戰,阻止顧晚晴跟著起來,直到端了早已冷了的炭爐出去換了新炭,把屋子又重新熏熱,這才挨到床邊來,把手伸到被窩里取暖。

他的手冰涼又不老實,顧晚晴躲了幾下還是沒躲過,被他握住柔軟之處,身子一麻,人已軟了一半,又見袁授雙眼放光地蠢蠢欲動,輕輕咬了咬唇,還是推開他的手,“今天有好些事要忙呢,我可不想一整天都沒精神。”

袁授扁扁嘴,不情不愿地站好,而后又幫著顧晚晴洗漱著裝,中間少不得連連偷襲,又是耽誤了好大一會才出了房門。

對于顧晚晴連日晚起葉顧氏早已見怪不怪了,見她出來就去給她熱早飯。因為早已說好了在程家一起過年,她們吃過飯后要去程家幫忙,袁授和左右權則穿上了獸皮的坎肩作獵戶打扮,左東權要帶著村民今年最后一次去鎮上的大戶家中送獵物,袁授在家閑了幾天,也跟著去瞧瞧。

吃完飯后他們分頭行動,顧晚晴收拾碗筷時,葉顧氏憂心忡忡地跟過來,上下打量了半天,眉間的郁結久久不散。

“怎么了?”顧晚晴有些錯愕,隨后釋然,“是想爹和昭陽了嗎?我昨天和阿授說過了,明年開春就把昭陽從邊關接回來,在宮里太醫局安排個位置給他,雖然開始免不了做些跑腿打雜的工作,但好歹我們能一起了。”

葉顧氏卻搖搖頭,“不是昭陽的事,是你。”說著又嘆了一聲,“也是我考慮不周,沒早與你說,這些天……怕是已經晚了。”

顧晚晴越發地好奇起來,“到底什么事?”

她們母女雖非親生可勝似親生,許多話也無須轉彎抹角,當下葉顧氏便指了指顧晚晴的肚子,“現在咱們出門在外,離京千里,你要是這個時候有了身孕,可怎么辦?”

顧晚晴一愣,葉顧氏不禁氣結,狠戳了她額頭一下,“就知道你沒想過。”戳完又忙著揉,“沒事吧?這可怎么是好?這幾天你們倒是辛苦,說不定已經有了。”

“不會吧……”顧晚晴著實嚇了一跳,不自覺地摸上小腹,又是愣了半天神,不由自主地也沾了葉顧氏的緊張,開始擔心了。

利益她身負異能,她這一世的身體狀況好得要命,算起來也只有四年前為穩固自己的地位對戰妖道絕塵,那時能力發揮有限,未能及時完全排出毒素,以致于陰天下雨風雪變天時胸口會偶感不適,怎么也調理不好,可這卻是無傷生育系統的,這些天她和袁授也如葉顧氏所說,當真辛苦,那么受孕一說,倒也不是杞人憂天了。

“如果早想到還可以早做防范,可現在卻是不能再用什么藥物了……”葉顧氏一臉的嚴肅,“你自己也小心留意,吃食什么的不要亂吃,最好是觀察一段日子,確定沒有,你們再做防范。”

顧晚晴本來還有點擔心,現在一看葉顧氏的緊張樣,倒笑了,“都沒影的事呢,不用這么緊張,至于觀察……”她臉紅了一下,“他血氣方剛的,能忍得了多久……”

葉顧氏抿抿唇,本還想拿自己懷葉昭陽時葉明常獨居的例子出來,不過想到袁授的身份,還是沒說出口。她自然是希望袁授對顧晚晴從一而終的,但奈何身份差距在那里,顧晚晴現在又是個側妃的身份,將來肯定還是要有正妃還其他側妃的,就算袁授有心,但難免分神,還不如趁著現在只有她自己好好固寵,要是有了王府的長孫豈不更佳?想到這里,又改了口風,“總之小心就是,萬一真的有了,也是好事一樁,大不了讓世子在外尋個莊子給你住著,等胎穩了或者干脆生產完再回京,那就穩妥了。”還不用見證袁授大婚的情景,免了顧晚晴觸景生情,真是越想越好。

顧晚晴完全是哭笑不得,推著葉顧氏出了廚房,“快點去程大嫂家吧。”

葉顧氏不再說話,依著顧晚晴兩人略一收拾就去了程大嫂家,不過葉顧氏心里總是有了打算,想著等袁授回來就和他透個話,讓他心里有個底。

顧晚晴和葉顧氏不再提這事,兩人鎖了家門出來沒走幾步就是程家,顧晚晴要進院子的時候葉顧氏拉了她一下,村子里各家各戶的墻頭都不高,在外頭就看得到程大哥程義和程大嫂正在院中打掃院子,兩個人還說著話,前面聽得模糊,后面一句倒時聽得清楚,“……不說他與我兄弟相稱,只說他那條腿……現在年輕倒好說,將來老了難免是個負擔……”

程義正說著,程大嫂拍了他一下,卻是看到了外頭的顧晚晴二人,連忙出來,笑著將二人迎進去。

程大嫂還是那副熱情爽利的勁,可程義的臉上卻多少有點僵硬,顧晚晴雖然不知發生了何事,可他們剛剛在談論的定是左東權無疑,心里難免有些不舒服。都說左東權對村子里貢獻大,與程家更是交往甚密,這夫妻兩個怎么背著人說長論短?

“不是說要去鎮上嗎?程大哥怎么沒去?”顧晚晴雖然心里不適,臉上卻也不露半分,仍然帶著溫和的笑意。

程大嫂笑道:“早上織娘有點不舒服,他就沒走,省得萬一大發了家人用人。”

織娘就是程家二娘子,叫程織的,是個極為羞澀有禮的小姑娘。顧晚晴連忙問道:“她沒事吧?不如讓我看看?”

程大嫂一愣,葉顧氏已笑道:“阿晴懂些醫術,不妨讓她給看看。”

程大嫂與程義對視一眼,臉上都帶著些訕然,最后還是程義揮揮手,與程大嫂說:“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你帶二郎娘子進去看看罷。”

程大嫂便應了一聲,請顧晚晴去程織的房間,葉顧氏則主動去了廚房,幫忙準備飯菜。

顧晚晴進了房間后程大嫂便道:“織娘,你的病好點了嗎?”

挨著窗子放置的木桌旁坐著一個十六七歲的姑娘,模樣也算中上,圓圓的臉蛋配上漆黑溜圓的眼睛,十分的可愛,只是看著帶些怯懦,正是程織。

程織有些沒精神,可聽了程大嫂的話還是愣了愣,繼而見到母親身后跟著的顧晚晴,便低了頭,小聲說:“已經好多了。”

程大嫂放了心,心想女兒還是比較聰明的,懂得順著話茬說,當下道:“那就好,二郎娘子聽說你病了特地來看看,都說她會醫術呢。”

程織緊張了一下,連忙擺手,“不用了,我沒什么病,就是有點不舒服,也已經好了。”

這情形,分明是另有內情,顧晚晴哪會看不出來?她本打算不管,不過想到程氏夫婦剛剛的話,還有程織怏怏的神情,心中一動。

莫非程織的“病”和左東權有關?

這么一想,顧晚晴就想打聽打聽,因為袁授的關系,她對左東權也起點愧疚的心思,不過每每與袁授提及給他治腿一事,袁授總是顧左右而言他,顧晚晴相信袁授是有不得已的苦衷,這么一來,對左東權之事就更為上心。

“既然沒事就好。”顧晚晴笑笑,從懷中拿出一些造形精細的香囊放到桌上,“這些是我娘做來給織娘玩的,要是織娘有小姐妹,也可以送給她,看看你喜歡哪個……”

名義上織娘要管顧晚晴叫嬸子的,但她們年紀差得不多,自然不會把顧晚晴真當長輩那么對待,平時還是比較談得來的,程大嫂見顧晚晴也沒起疑心,松了口氣,說外頭有活就出去了,出去后就低聲埋怨程義,“好在閨女聰明,要不然真讓二郎娘子瞧出她根本沒病可如何是好?”

程義卻是不太在乎,“二郎娘子小小年紀,又是個女子,就算懂得些醫術也是一知半解,再說人吃五谷雜糧,少不得不些查不出病癥的頭疼腦熱,哪就那么神被她看出來了?”

程大嫂聽著也覺得有理,便不再埋怨程義,轉身到廚房去幫葉顧氏干活。

再說顧晚晴和程織在屋里說了會話,顧晚晴有意聊起左東權,“我認識一個京城的神醫,對他說起過我家大伯的腿傷,神醫說他的腿還有機會治好的。”

“真的?”一直沒精打采的程織居然猛地起身,站起來才發現自己反應太過了,臉上一紅,又小心地坐下。

顧晚晴看著她的神情,輕輕地說:“剛剛我們來的時候,聽你爹娘在談論大郎,他們似乎有些嫌棄大郎的腿……”

聽到這,程織驀然紅了眼眶,低下頭去,竟是哭了。

顧晚晴見這情形哪還有什么不明白的?這小娘子怕是對左東權動了心,不知怎么給程氏夫婦知道了,又少不得大加反對,她這才“病”了。

“別哭,如果你相信我,不妨和我說說?”顧晚晴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一個上午很快過去,顧晚晴與葉顧氏中午就在程家用的飯,過了午時,左東權與袁授也回來了,還帶回了紅紙墨硯準備寫對聯,兩家人很是熱鬧了一番。顧晚晴留意到程氏夫婦雖然對左東權依然和善,卻有意無意地隔開了程織,這在以往是絕計不會的。

想到程織對自己吐露的心聲,顧晚晴趁著與袁授回家貼對聯的時候試探地問道:“東權多大了啊?”

袁授拿著漿子碗往門框上刷面糊,聞言也沒在意,信口答道:“二十七了。”

顧晚晴皺了皺眉,程織才十六歲,這年紀可差得有點多。

袁授刷完了面糊等著顧晚晴貼對子,卻見顧晚晴發起呆來,玩心一起,拿刷子點上她的鼻尖,“怎么啦?”

顧晚晴嚇了一跳,一摸鼻子上全是面糊,哪還饒他?當即運起九陰神爪照著袁授的腰側擰了下去。

兩人鬧了一陣,這才又忙正事,顧晚晴一邊貼對子一邊問:“那他以前有家室嗎?”

袁授頂著滿臉的漿糊愣了一愣,“倒是沒有,不過……哎?你不是要給他做媒吧?”

“差不多吧。”顧晚晴急著問:“不過什么?”

袁授撈了把漿糊又蹭到顧晚晴臉上,“不過你就別瞎摻和了,東權是沒成家,但他和我一樣,心里早就沒地方了。”

“啊?”想到程織那可憐兮兮的樣子,顧晚晴心里覺得可惜,“是誰?他們怎么沒在一起?”

“你先跟我說說想給誰做媒?”

顧晚晴本來也覺得這事八字沒有一撇,自然不會與程織打保票,只說有機會問問,現下袁授問,便說了。

袁授一拍額頭,“好媳婦兒,這更不可能了,你當東權是什么人?普通的王公之女配他都不算委屈,你倒好,想讓他娶個小村姑。”

顧晚晴皺著眉道:“我哪知道左東權是什么人?你又從沒和我細說過,再說村姑怎么了?程織美麗善良,比那些刁蠻跋扈的王公之女強上百倍,還是根本就是你想娶那些王公之女吧?劉思玉好不好?林婉好不好?”

袁授這時才意識到捅了馬蜂窩,顧晚晴雖然不是村姑,但身份也比王公貴族低上許多,雖然她從不曾自卑過,但顯然,他剛才的話惹到她了。

袁授連連道歉,顧晚晴卻只給他鼻子眼兒看,還沒貼完的對聯往他懷里一塞,扭頭就走了。

袁授大嘆倒霉,少不得把這事算到左東權頭上,可轉念又想到今天出去碰到的事,當下也沒了興致,草草地貼完對子,就回了程家。

到了晚上守歲之時,葉顧氏先是撐不住了,顧晚晴便陪她回家,臨走前看了眼袁授,本來下午也沒怎么生氣,更多的是鬧著他玩,可他回來后就一直沒精打采的,顧晚晴不免也有些擔心,這小心靈也太脆弱了點啊……

袁授接收到顧晚晴的目光正打算起身,左東權卻虛按了他一下,“正好我要回去取東西,我送她們回去。”

袁授晚上和程義喝了不少的酒,臉上還泛著紅,聞言看向顧晚晴,見她點了頭,這才也點點頭,重新坐回身子。

左東權送顧晚晴和葉顧氏回了家,待安頓好葉顧氏后,顧晚晴還要回程家,出門就見左東權在門外,昏暗的燈光映在他的臉上,更顯得疤痕猙獰,不過顧晚晴這些天已然瞧慣了,倒也沒什么,還越發的能透過現象看本質,看得出左東權原來的底子相當不錯。

“東權有幾句話,要告之側妃。”

如此鄭重,還點出她的身份,顧晚晴的心里微微一緊,不由想到難道是袁授走露了風聲,左東權覺得她管得太寬來警告她別多管閑事的?這么一想,她臉上不免又多了兩分訕訕之色。

“側妃可知道世子計劃的大事?”

顧晚晴愣了愣,“什么大事?”

左東權沒有明說,轉言道:“現在不知,將來也會知道,不過,側妃需知世子行事不易,若能強強聯合定會省下不少麻煩,希望側妃能對世子規勸一二,莫要意氣用事,因小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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