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醫號

第五十一章 考核

第五十一章考核

顧晚晴囧得不想說話,神秘帥哥突然變身胡子老頭,這種心理落差不是人人都能馬上調整好的。

顧長德還在一旁教訓她,“大長老是長輩,怎可隨意稱呼名諱”

顧晚晴連連點頭受教,她真的錯了……

見她認錯態度良好,大長老也沒追究,復又進得門去,對等候室中二十余個顧家直系子弟道:“此次選拔不分長幼、不分嫡庶,只要你有真本事,盡管使出來,免得被一些外人比下去,讓人笑我顧家無人”

屋內眾人齊齊應聲,大長老微微點頭,“你們現在便跟隨家主去思恩堂準備考核。”說罷又轉頭向顧晚晴道:“還珠,你留一下。”

顧晚晴便退后一步給那些堂兄弟堂姐妹們讓開路去,他們魚貫而出之時,顧晚晴看到顧長生眼中譏誚一閃而過,她被鄙視得有點莫名其妙,顧宇生經過她時則小聲說:“記得抽空和五妹妹說我那事啊。”

顧晚晴翻了個白眼,她這位四堂哥還真有人生追求。

他們都出去后,室內只剩了顧晚晴與大長老2人,準確地說是三個,阿獸就跟著顧晚晴,誰也趕不出去,惹急了還咬人,大長老也沒辦法,只能讓他在這待著。

輕咳一聲,大長老又恢復了黑著臉的模樣,清癯的面容顯得滿是威嚴,“把手伸出來。”

顧晚晴微怔過后便將手心朝上伸至大長老面前,如今她手心的紅痣顏色已恢復到和原來差不多了,大長老看過后沒有作聲,從袖口內抽出一張折好的紙扔給顧晚晴,再無二話,轉身出去了。

顧晚晴莫名其妙的,她拆開那信紙,見紙上列著三十多種不同的病癥,病癥都比較常見,有風寒風熱頭痛胃寒穿插著排行,編號從一到三十五,但只是癥狀名稱,再無其他。

難道……這是小抄?顧晚晴琢磨了半天才有所感悟,但她還是不太敢相信大長老會這么關照她,大長老不是不希望她做天醫嗎?要不然何必弄這個選拔大會?她想了又想,難道是怕她過關,所以故意寫錯陰她的?這根本是多此一舉啊

顧晚晴實在想不通,把小抄收起來滿腹狐疑地出門打聽思恩堂的下落。順著下人的指引,顧晚晴到了一處開闊的院落,院門上的黑底匾額上用綠色顏料寫著“思恩堂”三個大字,這本沒什么,可偏偏在綠字的旁邊,匾額的落款處是幾朵粉色的梅花,看起來有點怪異。

不過……這幾朵梅花的排列形狀看起來很眼熟啊顧晚晴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見顧明珠在院子里朝她招手,她就不去追究梅花的事,反正天底下的梅花看起來都是差不多的。

進了院子后,顧晚晴看到院中搭了兩個涼篷,他們這些準備考核的占了一個,另一個里面坐著大長老和其他幾個穿著長老服飾的人。因為她來得晚,顧明珠在旁低聲解釋道:“家主與三叔去了知明堂驗看普通學員的考核,我們便由長老們負責,一會便在那邊的涼亭內為病人看診,會有長老記下我們的表現,再統一裁定。”

顧晚晴看了看位于兩個涼篷中間的亭子,點了點頭,收回目光時正掃見面無表情的顧長生坐于自己斜前方的位置,心中突然一動。剛剛他出門時鄙視自己的眼神……該不會和那張小抄有關吧?

顧晚晴無語啊顧青竹大長老你要開后門就開得隱秘一點啊弄得成了地球人都知道的秘密,存心的吧?

不過再看顧明珠,神情絲毫無異,看樣子應該是不知道小抄的事情,顧晚晴又想起顧長生此次參賽是大長老特許的,還讓他用顧家子弟的身份參加考核,要知道顧長生根本不是顧家的血脈啊大長老又是為何有此決定呢?

正想著,顧明珠突然小聲問道:“六妹妹,你這個‘保鏢’是從哪里找來的?”

顧晚晴看了看身邊,阿獸坐在座位上筆直筆直的,見她看過去,他還一個燦爛的笑容。

顧晚晴也跟著笑了。她特別喜歡看阿獸的笑容,一點心機也沒有,只是單純的對她好,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她根本不必想他是不是有什么陰謀詭計,是不是想利用自己達到什么目的。

“他是我義父在山里撿回來的。”阿獸的嚴厲不難探查,最起碼那些曾入山尋找野人的獵人們都知道有這么一個野人,鄭大叔更是見過阿獸,所以無從隱瞞,也沒必要隱瞞,只是顧晚晴隱去自己,只說是葉明常撿回來的,以免給自己增加不必要的流言。

不過顧晚晴也沒有細說,只說葉明常在陷阱里發現了他,見他可憐就領回家里,“過段時間我義父會去衙門為他申領戶籍,正式認養他。”

顧明珠聽罷點了點頭,似乎對阿獸沒有興趣了,只是,在這之后,她的話明顯少了許多。

顧晚晴沒留意到她的情況,注意力全放在已經開始的考核上。考核的程序很簡單,他們二十多個直系子弟抽簽,抽到多少號就看多少號的病人,然后問診斷癥,最后寫下診斷結果和認為合理的藥方,等待長老們的驗看。

果然是按號碼來的啊顧晚晴一陣激動,悄悄摸出大長老給她的小抄藏在袖子里,以便一會抽過簽后方便查看。

因為顧晚晴來得晚,坐位也比較靠后,這倒方便她觀察別人的看診情況。其實看病的過程都是大同小異,無非就是望聞問切,但也有不走尋常路的,比如顧宇生的看診方式就相當豪邁,他抽到一個頭痛患者,簡單問了問哪疼后,他抽出銀針就要給人下針,美名其曰是“試針”,用針試出病人的準確痛點他才能繼續看診下方,這一方案當然被長老們阻止了,顧晚晴見到有兩個長老連連搖頭,看來顧宇生的過關機率相當小了。

顧宇生倒沒看出有多郁悶,下場后就避著阿獸湊到顧晚晴身邊來,一個勁地問她,“和樂那事你和五妹妹說了沒有?”

顧晚晴徹底服了他了。

排在顧宇生之后的是顧明珠,她抽到一個咳嗽的病人,她先是問了諸如“何時發病”、“最近吃過什么東西”這樣的問題,又看那人的嗓子,以竹筒聽病人的胸背部,最后才下指診脈,每一項檢查都做得認真仔細,配上她淺淺的微笑與溫柔的嗓音,最后那病人的咳嗽聲都少了,讓顧晚晴嚴重懷疑顧明珠是不是也有治愈系能力。

在顧明珠落筆寫方時,她突然問了問那病人的家境,得知病人家境一般后,在已寫到一半的方子上劃上幾筆,這才又繼續寫完。再看旁邊監督長老的神情,極為滿意。

有了顧明珠的示范,之后幾位考核的學員最后都會問及病人家境,以病人能夠負擔的藥材來解決他們的病情,這讓之前已經考核完的人都有些擔心,怕自己因此減分。

不過輪到顧長生的時候,顧晚晴算是見識到什么叫“風格”了,他不僅沒有跟顧明珠的風,除了開始簡單的問了兩句外,之后再沒說過一句話,診脈、寫方一氣呵成,而后連簡單的交待都沒有,就那么把監督長老晾在那,自己出了涼亭坐回原位。

最主要的是,顧長生臉上也沒有那種不可一世的高傲或者極度自信的神情,由始至終他都是面無表情的模樣,好像參不參加這次考核對他來說沒什么差別一樣。

最后倒是那個病人急了,拉著監督長老一個勁地問:“我是不是得了絕癥?那大夫怎么不說話?”

長老一臉菜色地安慰他,“真沒事……就是風寒……”

把那病人送下去后,終于輪到顧晚晴上場,顧晚晴費了好大的力氣才讓阿獸乖乖坐在椅子上等著,又把一小包米團子交給顧明珠,阿獸亂動的時候就拿米團子給他吃,這些米團子很小,一個也就大拇指頭那么大,是葉顧氏做的小點心,阿獸非常愛吃。

顧晚晴進了涼亭后,從紙桶中抽取了一張紙簽,監督長老打開來,里面寫著二號。顧晚晴心中竊喜,她不用看小抄也能記往,二號的病人是風寒癥,和顧長生抽到的病癥是一樣的。

這段時間顧晚晴除了背湯頭歌和穴位表,梅花先生的“行醫手札”她也有在背,而手札中記載的第一大類就是風寒,幾張藥方她也記得清清楚楚,所以她才這么高興,如果她抽到頭痛這種病因多發的病癥,那她就該不幸得頭痛了。

抽好簽后,顧晚晴信心滿滿地等來了病人,該問什么剛剛她偷學到了不少,自然難不倒她,又裝模作樣地看過嗓子診脈過后,她清清嗓子,“這位大叔只是偶感風寒,請不要擔心……”

這招是學自顧明珠的,以真誠和笑容溫暖病患,絕對加分。

顧晚晴吹干了自己寫下的方子交給監督長老,監督長老仔細地看了看方子,突然皺了下眉,抬眼瞄了她一眼,而后點點頭,示意她可以離去。

顧晚晴又有點擔心了,難道她寫錯了?忐忑地回到座位之旁,正看到顧明珠微笑著拿米團子遞給阿獸,阿獸伸著手掌乖乖地等著,得到一個米團子后一下子扔進嘴里,然后再朝顧明珠伸出手,笑得單純燦爛。

不知怎么,顧晚晴的心里突然有點不舒服。

阿獸一直都很黏她,對葉氏夫婦和葉昭陽雖然親近,但沒有這么黏人,所以顧晚晴自然而然地認為他和自己是最親近的,剛才在涼亭里的時候她還在擔心,怕那些米團子不足以安撫他,結果呢?他在這玩得倒開心

看著顧明珠有意和他玩,假裝拿了團子給他,阿獸見手中空無一物時竟也沒生氣,反而笑得更開心時,顧晚晴心中的憋悶簡直到了頂點,一聲不吭地坐回自己的位置,隔開他們兩個。

阿獸見顧晚晴回來也沒表示有多高興,反而一直追著顧明珠要米團子,胳膊越過顧晚晴伸過去,晶亮的眼睛一閃一閃的。

顧晚晴一下子就生了氣,伸下他的胳膊,“別鬧,坐好”

阿獸被她打得愣了一下,而后看了看顧明珠,低下頭去在椅子上坐好,一動不動了。

“怎么了?”

耳邊傳來柔和的聲音,顧晚晴轉頭過去,對上顧明珠關切的目光。

“沒有考好么?”

看著顧明珠那坦然的模樣,顧晚晴突然別扭起來,又后悔自己剛剛對阿獸太兇了。想一想,這么久以來他都沒接觸過外人,忽然遇到一個又美又溫柔的姐姐,想和她玩也是正常的。

這么一想,顧晚晴就覺得自己的反應過頭了,與顧明珠簡單聊了幾句后,回過頭來碰了碰阿獸。

阿獸還是一動不動的,雖然身子坐得筆直,但垂著頭,十分不開心的樣子。

顧晚晴便又拿米團子哄他,開始他把頭扭到一邊去,直到顧晚晴給了幾次,他才轉過頭來接了,臉上也漸漸有了笑容。

顧明珠在旁笑道:“阿獸真像個孩子,和他在一起,好像什么都變得單純了。”

“是啊……”顧晚晴看著抱著米團袋子吃得高興的阿獸,突然覺得他如果一直這樣子倒也很好,如果他有一天學得像個正常人了,說不定也會有很多煩惱吧。

過了一會,等剩下的學員全都考核結束,長老們就將他們寫下的方子一一審驗,分放三列,第一列的方子最少,只有寥寥數張,第二列的最多,第三列的也只有四五張。

長老們難看過后,又將方子呈給大長老過目,大長老先看最后一列的,然后是第二、第一列的。看的過程中又時不時地將第二列的一些方子歸到第三列中,而后才拿起第一列中的一張方子仔仔細細地看了半天。

良久過后,大長老才放下那張方子,指尖點著第三列的方子,“這里的……都是不合格的”

當即有下人過去將那些方子按名字分發給書寫者,顧晚晴的心提得老高,眼睛一直跟著發方子的下人轉,直到發完最后一張,她才偷偷舒了口氣。

“你們都是顧家的子女,從小便與醫藥接觸,雖然有些人的精力是專注于辨藥不精于問診,但我顧家身為醫學世家,族中子弟絕不該開出這等平庸之方”大長老越說越動氣,“拿到方子的盡快離開吧,別在這丟人”

大長老本就生得嚴肅,動起怒來更是無人敢擼虎須,當即,得到方子的六七個人低著頭匆匆出了院子,其中就包括顧宇生。

這廝在臨出院子前還在對顧晚晴千里傳音,“六妹妹……”

顧晚晴都懶得理他,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想說什么。

待他們離開之后,大長老又指指第二列中的十幾張方子,“這些么,差強人意,以后還須努力,不可一味只知死記硬背。”說完又拿起第一列的三張方子,“此次考核表現最優者有三,顧長生……”

顧長生隨即站起,大長老道:“雖然你問診不夠精細,但用藥出色,對藥量的掌握更是精確,以最少的藥劑發揮最大的效果,做得不錯。”

顧長生得了夸獎也沒見有多高興,微一欠身后,又坐下了。

大長老又抽出一張,“顧明珠。”

顧明珠起身時明顯興奮了一下,顧晚晴聽到她極低地驚呼了一聲。

“你用藥雖稍顯謹慎,但于藥效無損,你能兼顧各方,考慮病患是否有其他疾病,這一點很好,最值得稱贊的是你能替病患考慮周到,我們看診的對象大部分為普通百姓,沒有多少能用得起那些珍貴藥材,你能想到這一點,相當難得。”

比起對顧長生點到即止的點評,大長老的這個評價算是很高了,顧明珠雖然向來淡然,也忍不住面露喜色,坐下后還笑瞇瞇地,顯然十分高興。

最后,大長老拿起剩下的那張,又看了看,才把臉一沉,“顧還珠。”

顧晚晴嚇了一跳,還有她?

她又驚又喜地剛站起來,就見大長老一拍桌案,“你的字怎么那么難看”

顧晚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