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月說完這句話,會場上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人們都在想著自己的心事,有的怔忪不寧,在回憶以往武協的日子,也有一部分不由自主地被綿月的設想打動,已經開始構思假如進了民協以后的改變。新的投票還沒開始,眾人已經有意無意地分成了兩派。
沙麗忽然站起沖江輕霞深鞠一躬道:“江姐姐,我在這里給你賠罪了,我用言語相激,確實是為了把你逼出武協,但同時也是為了讓你進我們的民協,你在武協里是常委,到了我們民協一樣可以當常委”說到這她一笑道,“就是不知道民協里還設不設這個位置,但是大家平起平坐不是也很好嗎?”
江輕霞冷冷道:“我是你的手下敗將,我這樣的就不去貴協會添累贅了。”江輕霞忽然莫名生出一股悲涼,綿月他們威脅別的門派,都是盜取對方的寶物加以脅迫,王小軍當初也問過自己,峨眉派有什么致命弱點,其實,峨眉派的致命弱點就是誰都能欺負。所以干脆派沙麗直接動手,然后打一巴掌給個甜棗,這會故作大度地來道歉,江輕霞心高氣傲,自然不會就范。
陳覓覓盯著綿月道:“那我師兄呢,就算他不肯拋棄武協,成了你的絆腳石,你也不該這樣陷害他!”
綿月道:“我只找人偷了真武劍,至于私生子的事情卻不是我主使的,那是你們武當派自己的人搞出來的,也就屬于是你們門派的內務,這個鍋我可不背。”他說完再不理陳覓覓,而是轉向華濤道,“華掌門,我聽說華山派目前最大的問題就是經濟拮據,你只要加入了我的民協,這些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你還有什么顧慮嗎?”
華濤嘿然道:“我的徒弟們給人當保安,雖然也是靠武功賺錢,不過都是勞動所得,至于大師說的那些方法,我總覺得有些過于炫酷了,我師父在世時經常對我耳提面命,要我遵守本分……”
綿月道:“咱們怎么就不本分了?比如街上有人正在行兇,你叫徒弟們去制止,難道不是濟人危難的舉動嗎?”
華濤道:“照大師的思路,如果并不是有人行兇,而是兩個人生了口角,其中一個花錢找到我們呢?再如果兩個人都很有錢,都肯出大價雇我們替他們賣命呢?我們到底幫哪一頭?長此以往,咱們武林人就會淪為有錢人的打手,這一點大師想到了嗎?”
王小軍小聲感慨道:“姜是老的辣,我總覺得哪里不對,還是華濤想得周到。”
余巴川冷冷道:“痛快點,答應就答應,不答應咱們就手下見真章,別忘了,你們還欠我一個武協主席呢。”
陳覓覓對王小軍小聲道:“綿月派余巴川來攪鬧武協,萬一余巴川真的成了武協主席,武協以后自然都是綿月把持,慢慢改弦更張也就成了他想要的民協,不過相比起過渡,綿月更希望武協解散,以他的身份和號召力,只要登高一呼,十有八九的人都會賣他面子,武協頃刻就會變成民協,直截了當、干脆利落,而且他就此成了民協的創始人,比在武協里當個沒名沒分的前輩好多了。”
王小軍道:“小股東變成了董事長,所以他盼著原來的公司破產。”
華濤被余巴川嗆了幾句,又不說話了。
劉老六道:“綿月,你要組新協會就組,哪怕你背地里拉人挖墻腳也算,可你處處跟六爺和大家耍小心眼就不丈夫了吧你把會址選在河南就不說了,你知道王小軍為了他爺爺的事要提前見到幾個常委,以往兩天的武協考核你硬是給改成了三天,然后再假裝給他走后門讓他入會,其實是為了給余巴川鋪路。崆峒派的丫頭剛來的時候你裝的不認識她,其實她也是你派來攪局的,比武奪常委的先例一開,武協馬上就會大亂,以前不管真假,會場上總還是一團和氣,如今按你的意思,非讓大家打得昏天黑地六親不認才好控制,可惜你算錯了一點,那就是你的大馬仔余巴川急著登場亮相來早了,不過一切還是在你的計算之內,他幫你吸引一部分火力,好讓對武協還有念想的人死心,你再威逼一批,利誘一批,目的是讓武協分崩離析,你再用民協的名義把他們聚在一起,至此你功德圓滿成為事實上的武林盟主,綿月啊綿月,你下的好大一盤棋啊。”
王小軍聽得咋舌不已道:“六爺概括能力太強了!”
張庭雷一笑道:“綿月再厲害,不也沒騙過你老六的法眼嗎?這些你都是怎么推算出來的?”
劉老六道:“簡單,因為我要是綿月,我也會這么干。”
眾人:“……”
綿月只是一笑道:“六兄,你為什么非要跟我作對?而且我很好奇,最開始你是怎么想到要查我的?”
劉老六懶散道:“你不該利用你師兄,有天我來蹭妙云禪師的茶喝,閑聊中他提到武協大會前你說怕他勞累,想替他主持會議,清風霽月的綿月大師怎么會操心這些俗事了?我找了個朋友一查,那段時間你飛機票火車票出得挺勤呀,而且你去哪里哪里就出事,傻瓜都知道你有目的了。”
“呵呵,是我急功近利了。”綿月道,“做大事者不拘小節,我是為了所有的武林同仁好。”
劉老六道:“山上的事你師兄還不知道,你想想該怎么見他吧!”
王小軍急道:“別呀,你把妙云禪師的電話號告訴我我跟他說!”眼見事情鬧得不可開交,這時候必須有一個強有力的人物來收場,這世上除了凈禪子,也就只有妙云禪師有這個能力了。
劉老六攤手道:“要不是老和尚不用手機我會等到現在?”
果然,綿月神色一變道:“多說無益,我現在已經開誠布公,是留在武協還是選民協,大家做個決定吧!”
劉老六道:“武協還沒散呢!”
綿月道:“那就重新投票。”
王小軍和陳覓覓對視一眼,均是搖頭,現在情況不比剛才,剛才只要否決票多一票武協就會安然無恙,這時再投票的話無疑是幫綿月把想跳槽的人都指明了。
綿月見無人說話,淡笑道:“看來各位也對自己沒什么信心,要不這樣吧我們民協在場的只有三個人,你們武協也派出三個人,咱們三局兩勝,如果我們贏了武協就此解散,大家從此來去自由;如果你們贏了,那我們這就下山。”
下面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覺得這個條件王小軍更不可能答應。對方三個人中,沙麗已然是一流高手,余巴川更是有和所有人叫號的實力,至于綿月,只有兩個字可以形容他:那就是無解!而且就算凈禪子或者妙云禪師在這,也只能說有可一博,并無十足把握……
不料王小軍道:“可以,我只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每人只能出一次場,不然你一挑三我們也就不用打了。”
綿月一笑道:“你倒是坦蕩,好,我答應了。”
陳覓覓疑惑地看著王小軍,似乎是在等他解釋,王小軍小聲道:“咱用田忌賽馬的戰術……”
陳覓覓無語道:“可是咱們的上等馬也未必比得上人家的下等馬啊。”
王小軍聳聳肩道:“那就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