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她斷案如神

第四十七章 怪沒良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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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流月把那樣東西拿了起來,眉頭微蹙,“柳枝?”

這分明是一根已是蔫了的柳枝!

風揚微微一愣,看了一眼,神情卻沒有多訝異,“周浩自縊那片林子里有好幾棵柳樹,這根柳枝應是不小心摻雜在了畫里,被收進了盒子中。”

這看起來似乎確實只是一個意外,但蘇流月查案多年,最清楚決不能放過案子中任何一個看起來是意外的東西。

她看向周云克,“這些遺物是誰整理的?當初負責查這些案子的人是誰?”

周云克鳳眸微揚,道:“這個案子一開始是以前的康少尹負責,康家倒臺后,便交到了陸少尹手上,但馮大力和孫昭安全程跟進了這個案子,可要我派人把他們兩個叫來?”

蘇流月透過窗子看了看外頭的天色,暗暗地撇了撇嘴,道:“不用了,現在太晚了,這么晚把他們叫到這么遠的地方來,怪沒良心的。”

周云克默了默,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這女子,又在暗搓搓地埋汰他了。

“何況,要查的事情多著,今天我先大致了解一下案子的情況就行。”

蘇流月一邊說,一邊打開了第二個死者衛勇的箱子,卻見里面,放著一張房契,和一個打了好幾個補丁的錢袋子。

錢袋子上,還沾著一些已是干涸的血跡,衛勇是割腕自殺的,這上面沾的應該是他自己的血。

按照卷宗上說的,衛勇是坐在房間里的桌子旁割腕的,這些東西當時就放在桌子上。

蘇流月不禁微微一愣,就聽一旁的周云克輕聲道:“衛勇的爹在他很小的時候便去世了,之后一直是他娘把他拉扯長大,為此,他娘吃了很多苦頭,他平生最大的心愿便是賺錢,讓他娘過上好日子。

參軍后,他一直省吃儉用,把每個月的俸祿都存起來,后來回老家在城里買了個兩進的院子,讓自己的娘、媳婦和孩子都住了進去,那之后,他每個月都把大部分俸祿寄回家,寧愿自己穿已是打了十幾個補丁的衣服。

他老家在隨州,當時,我們本來攻打的是隨州旁邊的蘄州,誰料隨州突然發生暴亂,大軍臨時決定把隨州一起攻下,衛勇就在被派過去的軍隊中。

他就是在那時候,親眼見到自己的一家老小被暴亂的軍隊踩死在馬蹄下。”

蘇流月不由得看向周云克。

前朝后期,各地因為不滿中央的朝政,暴動爆發頻繁。

這般說,衛勇的家人還不是被前朝的軍隊殺死的,而是死在暴動的軍隊手下。

這張房契,就是衛勇在隨州給他們家人買的那個院子的房契罷。

蘇流月放下房契,拿起那個錢袋子,打開把里面的東西都倒了出來,卻見里面裝的都是一些銅板和碎得不能再碎的銀子,每一個銅板和銀子都油光滑亮的,也不知道在夜深人靜時,衛勇曾滿心歡喜地把它們數了多少遍。

這是衛勇努力存下來,想讓家人更上更好的日子的銀錢。

蘇流月靜默片刻,問:“如今衛勇的家人都沒了,這些東西要給誰?”

周云克道:“衛勇先前曾跟別的兵士說過,他最親近的家人如今已是沒了,他爹娘那邊的親戚,當初不肯接濟他們母子倆,把他們母子倆視為災星,在他心里,這些親戚早已不是他的親人。

如果有一天,他也沒了,他希望把這些身后之物分成兩半,一半贈給他小時候幫過他們母子倆的幾個鄰居,一半贈給他媳婦的娘家。”

蘇流月眉心一蹙,“這些話他是跟誰說的?這么說,他先前確實是有過自殺的念頭的。”

周云克點頭,“應該說,這四個死者,都曾經確實有過自殺的念頭。衛勇這些話,是跟當時和他們一起回來的其他將士說的。”

蘇流月靜默片刻,忽地輕笑一聲,喃喃道:“有意思……”

如果這四個死者真的是被人殺死的,那兇手,得是多了解他們,甚至連他們曾經說過的話都那么清楚。

正是因為不管是周浩留下來的畫,還是衛勇留下來的房契和銀子,都和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掛念有關,才會讓人覺得,他們確實是自殺的。

突然,蘇流月的眼神凝了凝,從一堆銅板和碎銀子里,用兩根手指拈起了一小片粉白色的東西,有些怔然道:“這是……花瓣?”

周云克微愣,也凝眸看了看,道:“這應是蓮花花瓣的一小部分,衛勇回到新京后,一開始一直郁郁寡歡,后來為了振作精神,他和與他一起回來的幾個將士一起每隔幾天就去附近走走。

這附近有個池子,里面開了許多蓮花,時常跟他一起出去的將士說,衛勇死的前一天,他們正是去了那個池子附近散心,回來時,衛勇摘了兩朵荷花,說他的媳婦生前喜歡花,每到鮮花盛開的季節,都會采摘上許多鮮花放在家里做點綴。

他是在自己的住處去世的,當時,他的桌子上就有一個花瓶,里面插了兩朵荷花。”

“所以,這點荷花花瓣也是衛勇不小心摻雜進荷包里的?”

蘇流月忍不住輕呵一聲,道:“也未免太多巧合了。”

風揚連忙道:“蘇小郎君是覺得,這花瓣出現在荷包里不是意外?是……其他人放進去的?!”

那只有可能是……殺死衛勇的兇手!

可是,兇手放這么一片殘缺的荷花花瓣進衛勇的荷包,有什么用意?

蘇流月靜默片刻,卻搖了搖頭,“目前一切只是猜測,衛勇有數錢的習慣,也有可能是他死之前想再數一下自己的錢,不小心摻雜進去的。”

真要說的話,看到如今,蘇流月十分理解這幾個案子官府為什么都會以自盡結案。

反而是他殺這件事,一直只是他們單方面的推斷,暫時還沒有非常有力的證據證明。

她說完后,把荷包放回到衛勇的盒子里,便去到了第三個死者石泰的盒子前,盒子打開后,蘇流月不禁怔了怔。

卻見盒子里,只放了一個嶄新的信封,其他什么都沒有,是目前為止最簡潔的遺物了。

身旁,周云克微沉的聲音再次傳來,“石家在北地是一個大家族,石泰雖是庶子,但在軍事上頗有天賦,參軍后沒幾年就晉升為了都尉。

只是,因為在家族里不受寵,以及生母早亡的經歷,他的性子一向沉默寡言,心性敏感,這也是他在當了都尉后,便再難往上走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