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封謹似笑非笑的看了陰法王一眼道:
“法王大人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難道覺得我會圖謀這寶物?”
林封謹嘴巴上說得十分大氣,其實他在聽到了這寫魂息香的神奇效果以后,確確實實是起了一些直接搶過來自家用的念頭的,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強大寶物啊!不過陰法王也真的是洞徹人心,便先將這寫魂息香的奧秘說了出來,封住了林封謹的異心。
此時陽法王徐朽便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林公子你是答應了這件事了?”
林封謹沉吟了一會兒道:
“基本上算是答應了你們,不過,我可是丑話先說在前面,你們拜魔教的名聲可不大好聽,只要我發覺了任何有與你們說的不對的地方,那么這件事便作廢掉,還有,魔尊大人煉制出來了那寫魂息香之后,我要看一看。有道是眼見為實,有的東西還是過目一下比較好。”
陽法王和陰法王對望了一眼,便點頭道:
“一言為定!”
十天以后,已經是在年關附近了,天上大雪紛飛,人人都急著在路上加速前進,想要早些趕回家去。
林家此時的大堂當中卻是溫暖如春,周圍的()幾條地龍正在不停的散發著熱量,大堂當中不帶一絲的煙火氣息,他正在家中面見各大產業的管事,應該獎賞的就獎賞,應該懲罰的就懲罰,剛剛將事情處理完畢了之后,便忽然見到了居然從外面飛進來了一只蜜蜂,懸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此時數九寒天,大雪封門,外面不要說是蜜蜂了,就是比蜜蜂生命力頑強得多的蒼蠅也早就銷聲匿跡。林封謹眼神微縮,當下不動聲色,一拂袖已經是將這只蜜蜂給籠進了袖子當中。正好這時候談完了事情,便讓下人送酒菜去旁邊的雅苑,讓自己店中的這些掌柜前去聚餐,自己去陪了幾杯酒以后便說是不勝酒力,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書房當中。
一個人獨處的時候,林封謹便是將這只蜜蜂給放了出來,只見它落到了桌面上開始爬行,居然爬過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一個清晰的字跡。連起來讀便是:
“子時,青龍大街十一號。”
爬完了以后,這只蜜蜂便是重新飛入到了林封謹的袖子里面去,這樣的手段,不消說自然是拜魔教教徒做的事情了。
此時距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林封謹剛剛飲了幾杯酒之后,正有些微醺,便讓下人打水來洗漱干凈,接著倒在床上睡了過去。然后在子時前半個時辰的時候醒了轉來,叫廚下煮了一碗肉絲面,淅瀝呼嚕的吃完之后,精神已經是養足。便說自己要靜修,吩咐下人不許靠近自己的院落,然后直接跳墻施展孑孓身法躍了出去。
因為這青龍大街乃是在鄴都當中,并且還是屬于比較核心的區域。因此可以說是戒備森嚴,林封謹料定了拜魔教的人也不會在這樣的時間點和這樣的地方對自己的動手,所以干脆便是單獨赴約。
這時候滿天都是紛紛揚揚的雪花。林封謹并沒有上街,而是穿著一身白衣服在屋頂上利用孑孓身法肆意奔馳,在屋頂上留下來的腳印都很快被大雪所掩蓋,而奔出了五六里地以后,體內的血脈流動了起來,頭上的汗水都是冒出了騰騰的熱氣。
等他來到了青龍大街十一號之后,心中頓時一凜,這里的門口看起來就是個官宦之家,門口還有一對石頭獅子,大門上面懸掛著的匾額上赫然寫著“任府”兩個大字。林封謹鼻子微微抽動,已經是在清冷的空氣里面嗅到了一縷血腥的氣息,他心中一動,手腕一翻朝著自己的臉上蓋去,已經是重新變回了東夏王女身邊的那一位大紅人封公公。
林封謹此時便是去老老實實的敲門,隔了一會兒,才有人來開門,乃是個看起來顫顫巍巍的老頭子,嘶啞著聲音道:
“貴客這一次是來找誰的?”
林封謹并不說話,將袖子一展,便是讓那只蜜蜂飛了出來,這開門的老頭子默默的站在了原地,然后就見到了這只蜜蜂飛進到了他的鼻孔里面,迅速的爬了進去,消失不見。
接著這老頭子就做了個“請”的姿勢,將林封謹給讓了進去。
林封謹默不作聲的走了進去以后,發覺這府邸里面出奇的詭異安靜,直若鬼宅一般,毫無生氣,他渾身上下的肌肉都緊繃了,隨時準備做出反應,然后進入到了正堂當中,頓時就發現有四只兒臂大小的白色蠟燭陰森森的矗立在了正堂的四角,正堂當中還有一桌豐盛的酒宴,雖然已經是酒冷菜殘,依然可以看得出來這酒宴格外的豐盛。
在桌子的前方,有一個男子躺在了地上,不停的抽搐著,血腥的味道從他的身上傳來,他的四肢已經都被剁掉了,雙眼被刺瞎,舌頭被割掉,不過這男子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然都被血水濕透,卻是依稀可以辨認出來乃是北齊的官服!!
林封謹安靜的站在了原地,并不說話,不過渾身上下已經是做好了戒備,隨時蓄勢待發,手指上更是扣著魔傀儡的核心,只要輕輕一彈,便能喚出兩頭來。并且數九寒天,大雪紛飛,更相當于是水娥的主場,因此這情形雖然十分詭秘,林封謹也是可以坦然面對。
“林公子果然是個信人。”隨著這句話的響起,從后方繞出來了一個人,渾身上下仿佛有煙霧繚繞一般,若黑紗,若迷霧,完全看不清楚其身形面容,不過聽聲音當是個女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陰法王。
聽了她的話,林封謹淡淡的道:
“信人不敢當,不知道陰法王有召到底是什么事?”
“有召這兩個字怎么敢當?”陰法王輕笑道。“魔尊大人已經煉好了寫魂息香,元氣大傷,已經進入了沉眠狀態,林公子你不是說要看一看圣香嗎?這就帶來了。”
林封謹目光一閃,然后看著地下的人道:
“這是怎么回事呢?”
陰法王輕笑道:
“這當然就是我們送給林公子你的年禮了!”
“年禮?你們喜歡拿人來做年禮??”林封謹愣了愣,立即便是回過了神來道:“他是妖命者?”
“這個是當然的了。”
林封謹皺眉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將他抓起來就罷了,何必要斬掉四肢和舌頭,這樣的折辱人呢?”
“若是不這樣做的話,他一旦感應到了你的身份,那么多半是寧可立即自盡也不愿意死在你的手中,一旦自殺成功,他的魂魄能保持完整,你能拿到的潛在好處就少了,妖命氣運雖然也能被吸走,然而吸收同化的程度會被削弱。而這個人之前的記憶就很難獲得完整的部分,并且烈之血氣的量也會減少許多。”
“竟然有這樣的事?”林封謹頓時皺眉道:“你怎么對妖命者的事情這么清楚?
“我當然不知道這么多的秘辛,乃是魔尊大人在沉睡之前所說的,他還說,所謂的妖命者,只是妖族的王八羔子在模仿魔族之前創造的魔命者而已,只是徒得其形罷了——這位任主事也快撐不住了,你動手吧。”
林封謹此時的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古怪了起來:
“你說這個妖命者姓任?官至主事?”
“沒錯。”
林封謹嘆了口氣道:
“他是工部的?”
陰法王也是目光一閃道:
“怎么,林公子認識他?”
林封謹淡淡的道:
“應該是認識。不過他不認識我,此人本來應該是我的下一個目標的。”
事實上,這位任主事正是在沐恩提供給林封謹的那張名單上榜上有名,沒想到此人居然被拜魔教徒盯上了。陰法王輕笑一聲,卻不接話,林封謹何等機變的人,如何聽不出來陰法王那一聲輕笑當中的敷衍。便淡淡的道:
“我知道你肯定是不信的,但若是你能讓人將斬掉的任主事的那兩條腿拿過來,我便是可以證明給你看。”
“哦?”陰法王也是來了興致。立即道:“沒聽到林公子的話嗎?還不快去?”
立即就后面傳來了聲音:
“謹尊法王的意思。”
這時候,林封謹來到了地上已經完全不似人型的任主事的旁邊,一腳跺在了他的胸口,這一腳踩上去之后,林封謹居然覺得從這任主事的胸口上傳來了一股巨大的反震力量,令他都踉蹌倒退了兩三步,這一下頓時令林封謹都瞪大了眼睛:
要知道,自己面前的這個人奄奄一息,雙眼被刺瞎,舌頭被割掉,耳朵被刺聾,雙腿雙手都被砍掉!這么一個廢人,居然還能硬承自己一腳,將自己震開,倘若他完好的時候那會是什么情況?林封謹覺得自己估計恐怕都是勝少敗多啊。
一念及此,林封謹忍不住都詢問
“任主事這么強悍,你們要拿下他,一定傷亡慘重吧?”
陰法王笑了笑道:
“也不怎么費事,直接將他的老婆兒女還有爹媽抓了來,威脅他自己砍掉自己的手腳,這人最初的時候當然不肯砍,我們便從他的兒子女兒的左手開始砍起,砍到了他的老婆的時候,便直接就范了。”
林封謹眼睛微微瞇縫,何嘗聽不出來這話語里面隱含了巨大的威脅,便皮笑肉不笑的道:
“倘若是我遇到了這種情況,你們一威脅我的話,我立即轉身就走,家人有任何事情,十倍返還回來就是了。這其實是很明顯的事情,照著你們的話做,那么不僅僅要賠上家人,還要搭上自己。若是自己轉身就走,你們反而投鼠忌器,不敢做得太過,并且就算是撕破臉來動了狠手,好歹我還能保留下有用之身來復仇。”
“所以我們一直都在尋求與林公子你合作,不會用這樣的笨法子來對付你的。”陰法王一笑道。
說話間林封謹此時已經拿出來了“世界的盡頭”,一棒就敲在了這位任主事的腦袋上面。這任主事的煉體功法再怎么厲害,也是決計不可能與林封謹的這一把準神器抗衡,頓時便是慘死當場,不過對他來說,這一擊可以說是解脫一般,嘴角甚至露出了一抹笑容。
這任主事一死,頭上的妖命氣運便是宣泄而出,林封謹的妖命氣運柱也是化為了獨目巨蛇,撲上去瘋狂吞噬,林封謹只覺得自己的妖命氣運增長速度極是迅速。等到吞噬完畢之后,竟已經是飛漲到了接近一百五十單位,隨著他最基礎的妖命氣運增長,各種特殊的能力也是獲得了相應的增幅,比如說肝神刀,肺神炮,心神傀等等秘術,無論是攻擊的距離還是強度都有明顯的提升。
因為近期來林封謹連續殺了閭丘睿慈,沐恩這兩名妖命者。而他們一是自殺,一是摔死,所以林封謹吸收其妖命氣運的感覺記憶尤新,與現在自己獲得的感覺一對比。果然陰法王先前所說的一點兒也不錯,親手殺死妖命者獲得的好處確實是要多得多,不說別的,成功吸收到了妖命氣運的數量就至少要多足足三成。
這時候外面的人已經是將任主事斬掉的雙腿拿了過來。林封謹便將其鞋襪脫下,果然見到了其左腳上有六根腳趾,便指著這多出來的一根腳趾對著
“你看這是什么?”
“似乎這人多長了一根腳趾呢?不過這種事情也并不是太稀奇。我還見過多長兩根手指的人呢?”
林封謹笑了笑,逐根腳趾摸了過去,然后一用力,將那一根假的腳趾給拔了下來:
“你有沒有見過特別在自己的腳上額外弄一根假腳趾的人呢?”
陰法王臉色頓時變了,林封謹卻是在那一根假腳趾里面翻動,接著找到了一顆珠子,看起來暗淡無光,不過旁邊忽然有一個陰測測的聲音有些吃驚的道:
“這是妖珠啊!由妖怪的內丹凝結煉制出來的,這么大的妖珠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此珠用來煉體的話,那乃是最好不過了。”
林封謹卻是記得這聲音,一笑道:
“原來是南魔使也在——這位任主事,乃是一個十分神秘的組織中人,這個組織中人包羅萬象,甚至很可能你身邊最信任的人,就是這個組織的成員,唯一的辨認方法就是,他們的組織成員腳趾是六根!其中有一根乃是中空的假趾,這假趾里面往往都藏著十分重要的東西!”
陰法王聽了以后,也看不出來有什么異常,但是,林封謹卻是知道,這信息不可能不引起她的重視。
很顯然,一山難容二虎,此時拜魔教教徒盤踞在鄴都,很顯然已經有將此地視為自己地盤的意思,他們若是知道暗中還有一個神秘的六趾組織也在這里扎根,肯定是會去好好的挖掘一番這個神秘組織的底細的。
這就好像是陳浩南占了銅鑼灣,東星的烏鴉跑到那里去的話,那么肯定雙方是不可能和平共處,必然要打生打死是一個道理了。
林封謹為什么在這個時候會將六趾組織的信息告訴陰法王?毫無疑問是要借刀殺人,禍水東引,林封謹可是沒少殺六趾組織當中的人,并且殺的還不是什么小魚小蝦,都是組織當中的中堅分子,很顯然,六趾組織多半是要將他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
因此,林封謹此時也是急需要人來盯上六趾組織,分擔自己身上的壓力,不過這也是林封謹擺明出來的施展出來的陽謀,有道是臥榻之旁,豈容人酣睡?不由得拜魔教中人不上鉤,甚至還要捏著鼻子欠林封謹一個人情呢。
殺掉了這位任主事以后,林封謹調息了一會兒,適應了自己體內的妖命之力的變化,然后便見到了陰法王一擊掌,便聽到了外面的腳步聲連響,緊接著便是見到了四名赤裸著上身的力士腳步沉重的走了進來。
這四名力士都是身材十分魁梧,肌肉虬結之人,走進來的時候卻是抬著一頂轎子,不過仔細一看,這“轎子”卻是一個平頂的花臺,而臺子的頂部上則是能見到仿佛有一根樹枝模樣的東西插著。
林封謹見到這四名力士在這數九寒天當中赤裸上身,居然都是滿頭大汗,喘息的聲音可以說是清晰可聞,壓在肩頭的轎杠都是深深的壓到了肌肉里面去,看起來仿佛抬的不是一個又薄又平的花臺,而仿佛是千斤巨石!
“這就是寫魂息香?”林封謹看著花臺上面插著的那一根黑糊糊的“樹枝”道。
陰法王淡淡的道:
“你說的這是盤蜒的枝骨,盤蜒乃是生活在了地獄界當中的生物,十分罕見,為了弄到這一根骨頭,死了足足上百人。”
林封謹奇道:
“那你說的寫魂息香在什么地方呢?”
“你看不到嗎,正纏在了枝骨上呢。”
林封謹一怔,仔細看去,便發現了那枝骨上居然纏繞了一圈淡淡的灰線,林封謹之前看到的時候,還以為是枝骨上面的瘢痕呢,沒想到居然就是那傳說當中的寫魂息香!
“寫魂息香濃縮了大量的陰冥氣息,所以說貌似只有一絲一線,卻是重達千斤!并且其也算是有生命的活物,要時時都盤踞在了枝骨上,吸收里面的焦熱氣息才不會枯萎,雖然林公子你可以說是見多識廣,東林書院當中更是號稱藏書億萬,但也一定找尋不到寫魂息香的記載。”
林封謹點點頭道:
“沒錯,你們什么時候出發通知我吧。”
“如果林公子這邊沒有問題的話,那么就明日出發吧。”
林封謹愕然道:
“這么急?”
“因為下一個目標的情況相當的特殊,假如可以的話,我們要在大大的時候趕到門強縣城,因為根據我們的情報,居住在門強縣城的那一名妖命者十分擅長隱匿蹤跡,警惕性更是奇高,若不在大大趁著他回家看一眼的時候抓住他的話,那么其余的時候要想抓到這個人就難上加難了。”
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既然是這樣的話,我當然沒有問題。”
說完這句話,林封謹便一躍跳上了旁邊的屋脊,忽然回頭道:
“怎么我覺得,你們對于捕殺妖命者這件事情比我自己都上心呢??”
陰法王微笑道:
“那是因為林公子你的實力越強,接下來要請你做的事情的成功率就越大啊!”
這個說法林封謹當然找不出來什么破綻,但是他卻知道,拜魔教這幫人是絕對不可以信任的,無論如何,自己也是要嚴加防范,多個心眼也好,因此這一次外出,林封謹決定將自己的所有得力手下一齊帶去,要將一切可能都計算進去,防患于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