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林封謹的詢問,張雷想了想才審慎的道:
“敵人的這兩萬多名援兵當中,至少有一半是輔兵,這些人的戰力就不必說了,根據俘虜的介紹,恐怕連飯也沒有吃飽過,一個個都是軟腳蝦,剩余下來的一萬多人當中,他們至少也是要拿個五千人來留守那條壁壘防線吧,因此,對方理論上的援兵實際上就是一萬輔兵外加五千戰士而已,這些人能派得上什么用場,全部派遣過來的話我也吃得下!”
“當然,這也是對方的主力盡出,只留下來了這么多的守軍我才敢這么說,否則的話,還是要建議公子固守為上。”
林封謹道:
“這么說起來,那么你是有把握的了?”
張雷昂然道:
“那當然,在下甘立軍令狀!”
林封謹笑了笑道:
“立什么軍令狀啊,你有把握就好,那么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做吧。”
張雷也沒料到,林封謹竟然對自己這么信任,吳作城這心腹重地的防務,居然就直接丟給了自己!并且還是實施的自降防御,請君入甕的策略啊,林封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
“不要有壓力,我相信你,好困,我先回去躺一躺。這么點兒東海小雜碎》長風》文學能掀得起十分風浪?”
周圍的人聽到林封謹居然這時候要回去睡覺,心中自然吃驚無比,由此可見林封謹真的是不將東海聯軍這幫人放在了眼中啊,因此才會去酣然入睡。一念及此,想到了這些東海聯軍也是手下敗將,頓時士氣更是高昂,當下便在張雷的指揮下去準備一系列的繁多工作。
比如說是城墻上面的神武巨弩,這玩意兒因為后坐力太大,所以直接是固定在了城墻上面,這東西可是不能丟在城墻上面任敵人破壞的。必然要事先撤走搬走。
又比如說一些機密的文件,還有輜重倉庫什么的,都要妥善安置,避免被敵人攻入放火,因此工作量也著實不小。
好在狼突和赤必黎他們的騎兵接到的命令也不是什么且戰且退,而是一定要打得十分強硬,做出誓死捍衛吳作城的味道來,甚至不惜犧牲幾百牧奴,因此還能給張雷爭取不少的時間。
不過因為普通的神武弩乃是擺在了城頭,一旦全部挪移走的話。必然要惹起來敵人的疑心,所以也只能忍痛留下來三十具,都還是撿著磨損嚴重的舊機器來擺放在正面,只希望東海聯軍的高層對這神武弩也是高看一眼,預備當成戰利品繳回去,嚴令好部下不得破壞,那就還能多保留幾臺了。
林封謹回到自己的宅子里面以后,那種從容淡定的風范也是隨之消失了,別看林封謹表面上做得很好。心中也是一樣難免也是有些緊張的,只是不能在部下的面前表露出來而已,一回到了房間當中,林封謹就點燃了信香直接要見敖液。敖液估計也是知道大戰來臨,沒有走遠,很快就有了回應,來到了林封謹這里。
林封謹一見到了敖液。便是開門見山的道:
“敖使者,這一次對方想要攻城,我軍決定冒些風險。卻還是有把握給他們以狠狠的教訓和殺傷的,但是前提是不會出現亞神級的變態,你上次就對我保證過這個問題,但是我依然不放心,你要再給我保證一次。”
敖液一笑道:
“你就放心好了,上一次窩津神降臨下來被大人徹底消滅,神魂具滅了以后,已經是給這些東海邪神敲了個警鐘,對方的眾神數量雖然是號稱八百萬,可是若論實力來說,窩津神能排入前十當中呢,這就已經令絕大部分實力不如它的邪神心中生出了畏懼。”
“加上邪神行事素來謹慎,而此時東海聯軍的其余幾個戰區都是戰事進行得如火如荼,十分順利,因此邪神要降臨的話,也是會撿著軟柿子捏來立威發展信徒,因此對比起吳作城這邊的艱難兇險來說,有強大邪神降臨的幾率很小。”
“更重要的是,媧蛇神閣下也是時刻關注著這邊的動向,一旦有邪神降臨,勢必就會迅速趕來,你放一百個心好了,必是能保你身家性命的。”
聽了敖液的話以后,林封謹忽然意識到了一個很關鍵性的東西,忍不住詢問道:
“媧蛇神閣下的神通如此廣大?肉身被困在了這極北之地,居然還能知道東海聯軍其余戰區的情況?”
敖液一笑道:
“這等事情簡直是易如反掌!天上的飛鳥,海洋當中的魚兒,都可以稱為媧蛇神大人的耳目,何況你自己也是去過中陰界的,你當時乃是被流離到了尋州去,距離這里幾千里,但是趕回來耗費了多少時間?”
“而最近中陰界也是很不太平,被東海聯軍屠戮殺死的人越多,進入中陰界的冤魂就越多,以媧蛇神閣下可以自由輕松進出中陰界的神力,想要抓幾頭冤魂問話那簡直是易如反掌呢!所以這情報你只管放心。”
林封謹聽了這話之后,點了點頭,心中也是大定。
實際上,林封謹還有一個最為重大的理由要放東海聯軍入城,那自然是為了神使!只要制造出一種在城頭上激戰,戰事膠著的假象,那么東海聯軍為了一鼓作氣取得勝利,也是必會出動神使來打破僵局,這便是正墜入到了林封謹的局中。
這種事情自然是要知會武親王等人一聲,相信他們也是不會錯過這個大好時機的。
在弄妥當了這一應事務之后,林封謹便進入到了自己房間的密室當中,算了算時間以后,便將旁邊的一口箱子打了開來,這口箱子里面盛的不是別的,正是準神器世界的盡頭。
從蓑笠翁手里面獲得了世界的盡頭進化需要的藍多枝銅以后,林封謹便將世界的盡頭與目前需求吞噬金屬:藍多枝銅放在了一起,而這口箱子則是特別訂做的,能夠溫養精氣。
林封謹與世界的盡頭有血脈的聯系,此時隱隱約約已經感覺到了吞噬成功。便來開箱取武器。
打開了箱子以后,發覺放進去的藍多枝銅赫然已經消失了,箱子的底部卻是鋪著一層淡藍色的銹粉,而世界的盡頭依然是短棍的模樣,不過其上卻是多了一條若隱若現的藍色細線,在揮動當中也可以明顯的感覺到了威力有所提升,甚至棍子掠過的空氣里面,居然也氤氳著淡淡的藍。
此時林封謹握住了世界的盡頭,立即又感應到了這廝下一步要吞噬的金屬,赫然正是東海諸國的特產:二十斤稀有金屬石見銀。這東西林封謹手上是沒有的,估計得想辦法從對面的這些東海諸國人手里面弄來了。
這么沉思了片刻,林封謹便聽到了外面有人來了,他不動聲色的站了起來,世界的盡頭卻已經縮入到了袖子當中,然后從密室走了出去后,便聽到了外間有人通傳道:
“公子,對方已經和我們的鐵騎交上了手,公子是否要觀戰?”
林封謹眼前頓時一亮道:
“這個自然了。”
說著便大步走了出去。
此時鴉鬼策雖然是心急如焚。卻是依然只能咬著牙齒踏上了中軍的瞭望斗,目睹這一場完全不由自己操控的戰爭發生。
對于鴉鬼策而言,于情大軍一旦覆沒的話,他自然也是兇多吉少。于理的話,他好歹也是軍中的主帥,并且手中的機動力量至少也是有萬余眾,這也是任何人都不能忽視的強大力量。若是用在關鍵的時候,一樣能夠左右戰局。
因此鴉鬼策無論如何也是要目睹這一場戰斗打完,將這戰局都看個清楚明白。對他來說,就算是死,也是一定要睜大眼睛看著刀劍是怎么刺透心臟或者說抹掉自己脖子的。
東海聯軍的瞭望斗高達十余丈,絕對不低,從鴉鬼策這個角度看去,在這廣漠浩瀚的原野上,東海聯軍分散呈現出來了一個一個龐大的田字陣型,緩緩的朝著吳作城那邊推進,而對方奔馳出來的騎兵,則像是一條不停揮舞著的鞭子,在圍繞著進軍的東海聯軍不停的馳騁移動著,始終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因為東海聯軍想要盡可能減少對方騎射的威力,所以每個兵士之間都分得頗開,他們的人數本來就比騎兵多六七倍,這么一分散站位,無疑就顯得整個陣勢更加的龐大,至少從視覺效果上看起來就都具有壓倒性的優勢。
此時的這個階段,雙方都忍住,全部都是動用的常規兵種,那就意味著東海聯軍注定要吃很大的的虧了,對方騎兵馳騁,縱躍若飛,射術也是十分精湛,往往若風一般掠過的時候,東海聯軍的士兵就會倒下一大片。
只是面對這種被動挨打局面的時候,東海聯軍一方居然展現出來了超強的韌性,只是默默的走著,忍耐著,服從著,支撐他們走下去的信念還是建立在混跡于當中的將軍身上,這些家伙一直在臉容扭曲咬牙切齒的大喊著:
“都別他娘的怕,別看這幫兔崽子現在射得歡騰,你們看看他們的周圍地形!我們都走一步,他們的活動空間就他娘的少一步,我們只需要舉起盾牌,好好的前行,那么每走一步,都是將這些家伙脖子上的套索狠狠的搜緊密一分!”
從東海聯軍修筑的壁壘營地到吳作城城門的話,估計直線距離也是六七里,大概只用了二十來分鐘,東海聯軍居然就走了差不多一半的距離,而這還是建立在強忍著頭上呼嘯而來的利箭上,在這樣被襲擾的情況下居然還能夠保持一定的前進速度,真的可以說是非常不錯了。
在東海聯軍的身后,更是可以見到大量的鮮血還有痛苦哀號的傷員,以及密密麻麻尸體,這噩夢也似的二十來分鐘,出戰的三萬余東海聯軍慘遭射死射傷近四五千人,能夠在這樣的打擊下還不崩潰,真的算得上是東海諸國的士兵格外堅韌了。
不過,當東海聯軍推進到了距離吳作城還有三四里的地方的時候,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從前方傳來的壓力小了許多。
這也是很正常的。三里部的騎手雖然都是精銳,但是,也終究是血肉之軀,在先前那短短的時間內,他們騎射著至少射出了三壺箭,至少開弓四五十次,并且每一次都是幾乎竭盡全力,這樣高強度的運動,對其手臂傷害乃是極大的,甚至有不少人的弓弦都承受不住這樣的短時間爆發。被拉斷后打在臉上鮮血直流,甚至連一只眼睛都爆掉。
不過,在正常的情況下,雖然三里部的騎士需要暫時歇息一下,可是在這個距離內,神武弩炮和配備的投石機也是應該發威了,恰好可以填補上火力空白,不過此時李雷已經和林封謹商議出來了制訂那“關門打狗”計劃,這時候就不能將這些家伙給打疼了。只能悠著點來。
否則的話,東海聯軍的這些人此時就絕對不是會覺得壓力變小,而是會直接會面臨石塊和神武弩的瘋狂洗禮,估計最多堅持到了城下。然后面臨著四面八方狂射而來的箭雨直接潰散,承受不住壓力全軍逃走了。
就在這東海聯軍得到了喘息之機的時候,遠處瞭望斗當中的鴉鬼策卻是忽然眼中精芒大盛,他右手握住的望斗木欄桿上。忽然發出了“卡勒”的一聲輕響,要知道,東海聯軍剛剛落腳的時候。是被林封謹騷擾得極慘的,糧草都被連搶帶燒,只要能點燃的建筑當然也是不能放過。
這倒也罷了,最要命的是,草原上是不產木材的,連牧民的燃料都是牛糞!所以,鴉鬼策此時登上的這瞭望斗的木材,乃是拆下海船的木料做的,這些海船上的木料可以說都是精心加工過,還浸泡了桐油,堅逾鋼鐵,此時卻是被鴉鬼策不經意的捏出來了一條縫隙,可見鴉鬼策心中之激動!
鴉鬼策在激動什么呢?因為他赫然見到了對面那些令人頭疼無比的騎兵竟然開始變陣,從最初利于騎射的鶴翼陣型開始轉變成了突擊的鋒矢陣型!!
這說明什么?說明對方的騎兵居然打算硬拼了!!
這一點是出乎東海聯軍所有人意料的,對他們來說,很顯然既然這些騎兵已經將自己的用處和實力發揮到了極致,自然就應該退回到了堅城當中去,現在明明是疲兵的騎兵卻還要與東海聯軍正面對抗,這是極不尋常的啊。
此時東海聯軍的反應自然就是迅速收縮了起來,畢竟這支軍隊不是土匪,不是流賊,而是堂堂正正的國家軍隊,職業軍人,里面的將領還是有幾分水準的,很自然就的做出了變陣的舉措。
瞭望斗上的鴉鬼策此時卻已經喃喃的道:
“喂,多間木閣下,你打過獵嗎?”
陪侍在旁邊的多間木愕然之間便順口道:
“下官在夏天和秋天的時候,還是經常去狩獵的。”
鴉鬼策的眼神有些漂浮:
“我有一次打獵的時候,遇到了一只野兔,它非常的狡猾,把我新馴養出來的小獵狗逗得團團轉,可是不知道為什么,明明它有很多次可以逃脫的,卻是不止一次的反復出現,最后居然勇敢的沖向了我的那條小獵狗
多間木愕然道:
“這是一只瘋掉的野兔嗎?”
鴉鬼策的眼神慢慢的緩和了起來:
“不,這是一只雌兔,它為什么明明可以走而不走?最后反而對狗撲了上去?那是因為它的身后,有一窩小野兔。”
多間木呆了呆,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眼神落在了遠處正在集群沖鋒的騎兵上,忍不住道:
“明明可以走而不走大人的意思,難道是說,這些草原蠻子的弱點,就是吳作城??”
鴉鬼策微微搖頭道:
“表面上似乎是這樣,難道殿下真的這一次猜中了,吳作城當中真的是外強中干?百鬼夜行衍生出來的瘟疫已經擴散到了全城,人心惶惶?此時能夠騎射的這些人,已經是城中僅存的力量了?”
這時候,集中起來的騎兵已經沖入到了對面的東海聯軍當中,一時間可以說是人仰馬翻,場面十分慘烈,按理說此時吳作城剩余下來的這六七千騎兵正面硬突東海聯軍,應該是很有勝算的。畢竟東海聯軍這一次出兵的也就只有三萬多人而已。
但是,這三萬多人本來就是有備而來,并且還攜帶有攻城的云梯等等器械,可以依托為防御,更是有強悍的赤旗本,神使,黃泉尸,鞭毛怪等等超出普通戰力的存在,就仿佛是一塊一塊的礁石混跡在了這些人當中,眾所周知的是。騎兵一旦沖不起來的話,那么殺傷力就會成倍降低。
因此,吳作城的騎兵這么一沖,雖然是勉強將敵人鑿穿,大概也就只殺死了對面兩三千人,但是自家的損失卻也是絕對不小,若不是狼突等人回軍救援了一次,那么搞不好后陣的七八百騎都要失陷在了其中。
勉強鑿穿了東海聯軍的陣型以后,狼突和赤必黎一清點人數。居然傷亡了六七百人,這已經是完全出乎了預期的效果,兩人也是十分心痛,當下便是不再戀戰。不過他們此時卻是撤不回吳作城了,因為他們與吳作城之間,已經是擋著三萬多東海聯軍,若是再強突一次的話。傷亡恐怕就更加慘烈!
本來他們預算的只犧牲五百名牧奴已經是頂天了,此時卻已經額外繞上了兩百多兄弟,再硬來蠻來的話。損失兩三千人也是可能的,因此赤必黎很干脆的一揮手,便對準了壁壘防線沖了過去。
之前林封謹他們閃擊壁壘防線,至少毀掉了三分之一強的防線,此時鴉鬼策他們也只是草草修理了一番,還有很多漏洞,更要命的是,此時鴉鬼策手上的機動力量實在少得可憐,竟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被赤必黎從側面硬沖了過去,消失在了茫茫草原上。
一見到最令人頭疼的那騎兵居然都不顧吳作城逃走了,那永鳥殿下很干脆的就脫掉了自己的黑色高帽子,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然后狂笑了起來:
“大家快看,大家快看!!這些惡魔一般的騎兵都畏懼了,膽怯了!!他們在我們的軍威下逃走了!!!”
這永鳥殿下一下子就跳到了自己的馬鞍上去,居然撩起了長袍,對準了騎兵逃走的方向撒了一泡尿,然后揮舞著瘦弱的胳膊,聲嘶力竭的狂喜大叫了起來:
“他們怕我們!!這些野蠻人的騎兵都對守住自己的城市沒有信心了!!!”
不得不說,這永鳥殿下還是有幾分刷子的,煽動力那不是一般的強悍,幾句話外加一個下流粗野的動作,頓時就令全軍歡聲雷動,大喊大叫!
不過,永鳥卻是不知道,林封謹已經用那一門來自于修羅界的神武重炮的瞄準鏡套了他很多次,只是沒有扣動扳機而已,這也就意味著他剛剛那一瞬間,可以說都在鬼門關上來來回回都走了好幾遭了。
林封謹此時從神武重炮上下來,淡淡的道:
“統計出來了沒有?剛才狼突他們破陣的時候,出現了幾頭神使?”
“三頭。”斡離很干脆的道:
“至少出手了的只有三頭,這三頭神使各有特色,一頭是依靠自己的甲殼提供的防護和殺傷力來進行肉搏,另外一頭能施展詛咒疾病類的神通,還有一頭最像是人類,不過卻是足足生長了三個腦袋,六條胳膊,貌似就是傳說當中的三頭六臂,可以施展神術來強化自己,不過戰斗方式還是以肉搏為主,十分兇悍。”
林封謹聽了以后,轉過頭去道:
“王爺,你先挑吧?三頭里面隨便選。”
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武親王錢震等人自然是要來的,雖然此時田襄子還在昏迷當中不能出手,不過武親王錢震,蓑笠翁,血將軍三人聯合起來的實力也是絕對不弱的,雙方雖然之前是有口角,但也都知道合則兩利,所以也就有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