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一刀的面前,林封謹發覺局面已經是徹底的失控了,他發覺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再退,因為感官仿佛已經都被這一刀迷惑,對這一刀產生出來了一種茫然不知所措的感覺,就仿佛是一根伸進清水里面的筷子,看起來會詭異的折斷了似的蒙蔽人的眼睛是一個道理。
不過,林封謹也有著他的底牌。
他可以保證自己絕對不會出什么紕漏的底牌。
這赤旗本的刀術已經領教得差不多了,既然沒有辦法再退,那么就大踏步前進吧!
所以林封謹踏前一步,手中那一根尺余長的鐵棒,竟是就這么簡簡單單的對準了多木浩的這一斬刺了上去,直迎上了刀勢最盛之處。
多木浩對林封謹沒有殺意,但他現在已經根本不是主宰著刀的那個人了,而是反過來被刀主宰著,就算是自己想停,卻也根本已經是停不下來!
所以,他就看著林封謹的手中那一根普普通通的鐵棒直刺了過來,然后,最初碰到這根鐵棒的長刀便粉碎了,接下來碰到這根鐵棒的肋差(短刀)也是粉碎了,可是這鐵棒的去勢看起來依然沒有半點滯懾的意思,很干凈利落的繼續刺了過來。
然后就觸碰到了多木浩胸口的鎧甲上,這鎧甲立即也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的被刺透,
接著被穿透的就是多木浩的左胸。
那是心臟的部位。
最后。這鐵棒甚至都刺透了多木浩的身體,在其后背處冒出來了短短的一截。
然后,林封謹緩緩的抽回了那根鐵棒。令人驚奇的是,這根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鐵棒上面,居然沒有染上任何的鮮血。
旁邊的赤旗本也是嘩然,他們剛剛都還沉浸在多木浩那天人合一也似的斬出來的一刀當中,但是下一秒,多木浩便被他們都完全都沒有理解的方法擊倒,這樣矛盾的錯覺。令他們幾乎難過得要嘔出鮮血來!!
遭受了致命一擊的多木浩僵在了原地,然后。魁梧的身軀搖晃了一下,破碎的刀柄從他的手中滑落,臉上卻是露出了解脫的神情,看起來再也沒有力量支撐自己的身體。徐徐的跌坐了下去,染血的嘴角上卻是露出了一抹笑意。
他的微弱聲音接著響了起來:
“多謝,多謝........閣下賜給我的這一戰,這是最好的結局了。”
林封謹點了點頭道:
“可惜了,假以時日你必成宗師,只論刀術的話,我的師尊在劍道上也只是比你多走出了半步而已,你殞落在這里,我師聽說以后。一定會連飲三杯,慨嘆與你素未謀面!”
多木浩低聲道:
“朝聞道,夕可死.......能。能在瞬間觸摸到哪條線,櫻花凋謝在最美麗的時候,我還有什么......什么不知足的呢?”
說完頭便垂了下去,嘴角溢出了一絲鮮血,就此不動。
林封謹微微點頭,然后對著附近的人道:
“厚葬吧。”
林封謹的這一戰算得上是有些耽擱時間了。幾乎是有些拖延了戰線的推進。
不過,好在林封謹在發起這一戰之前卻也是準備充分的。更是幾乎將手中所有的好牌都打了出來,并且在天時,人和方面都占據了莫大的優勢。
所以盡管這里出現了少少的耽擱,不過其余的幾個開辟出來的戰場上,三里部的聯軍卻真的是勢如破竹,一路順著這防線當中運兵道殺過去,堪稱是狂突猛進,直若水銀瀉地,將東海聯軍嘔心瀝血修筑的壁壘防線都生生占據了三分之一強!!
在這時候,東海聯軍總算是以空間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主將頓時也是及時的反應了過來,立即就集中了目前手頭的兵力硬頂了過來,并且不惜推出了七八車火油點燃,焚燒出來了一道長長的火墻,成功的將林封謹等人阻截住,也是給自己贏得了喘息的機會,進而可以整理防線,收拾殘局。
而林封謹和張雷這員悍將商議之后,也認為沖殺到了現在這個程度,將士也都有不同程度的疲勞了,喘息一番也好,順帶也可以清理戰場,鞏固目前的成果。
更重要的是,林封謹卻是知道此時若是能爭取時間的話,那么就要盡可能的爭取時間,因為三瘤妖樹大根的存在就是一個很大的變數。
在這戰場上,大根是不會缺少血食的,因此就能快速無比的成長,那么大根成長起來有什么好處呢?那便是可以將吸收到了的血食能量轉換成既戰力,三瘤妖樹獲得了足夠的血食之后,會在戰場上迅速的開花結果,再次孵化出來大量的妖種出來!
妖種的恐怖程度毋庸置疑,已經不必多說了,被這三瘤妖樹大根源源不斷量產出來的話,那么還真是可能成為決定戰局的因素。這個時候,武親王錢震卻已經是來找到了林封謹,很嚴肅的道:
“下一波攻勢里面,神使很可能就會出現了吧?”
林封謹此時發覺三瘤妖樹的枝條上已經出現了一粒一粒的血肉蓓蕾,看起來應該是很快就要開花,結出第二批妖種了,聽到了武親王錢震的這么一說,頓時心中一凜道:
“王上說得一點兒不錯,估計對方也發覺了我們的這種以精銳為先鋒的突進打法了,在他們的兵力沒有壓倒性的優勢之前,唯一能夠克制我們這種打法的,也就只能是以精銳對精銳,王對王,將對將,和我們正面硬撼!”
武親王錢震冷冷的道:
“這是我們第一次和神使交戰。對方只知道你們幾個的底細,卻算不到本王這邊的隱藏力量,所以我覺得應該抓住這個機會玩兒個大的。等到以后他們有了防范,那么就不好弄了。”
林封謹沉吟道:
“王上的意思是?”
武親王錢震道:
“放長線,釣大魚!我也聽說了,因為變成了神使的神官也只有一天一夜的壽命,并且這神官還要具備與蘇我使者相互契合的特性,只有大概半數的神官能變化成神使,所以。對方肯定不可能一來就出動所有的神使前來。這樣的話,我們就可以操控戰局。讓戰局一直都處于僵持的狀態,并且讓對方覺得,只要再加一把力,就能徹底打垮我軍。這樣一來的話。對方勢必就只能增兵,而最有效的增兵,則應該就是出動神使!接下來,便是一網打盡的時候!”
林封謹皺眉道:
“話雖然這樣說,但很關鍵的是,要做出這個平衡局來真是可以說是太難了,王上,這不是一對一的戰斗,這是千軍萬馬當中的混戰。你低估了這些神使的力量,它們的爆發力相當的恐怖,各種神術層出不窮。和這些玩意兒打的時候,必須抓它們露出來的一些細小破綻狠追猛打,一點一點的占據上風才行,一旦放過的話,那就要小心玩火,反過來真的是弄巧成拙了。”
“像是王上剛才你提出來的建議從理論上來說端的是相當完美。只是運用到了實際操作當中的話,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你說的刻意要保持與之打成僵持狀態的話,還不能引起對方的懷疑而增兵,我覺得很難做到,并且若是我下令這么推行的話,搞不好會白白的死掉不少人!因為和這些變態的怪物戰斗,留手就意味著給敵人機會,意味著重大的傷亡和局面徹底失控!”
武親王錢震聽了林封謹的話以后默然了一會兒,眼中精芒一閃道:
“那就這樣,你們一來的話,就全力出擊,給對方施展出最大的壓力,那么對方若是覺得承受不住的話,又不甘心放棄,也只能增兵。”
林封謹道:
“這還是可行的,不過這樣的話有個顧慮,就是我們全力出手的時候,對方已經是底牌盡出,那么神使們發覺大勢已去,我們處于壓倒性的優勢,當然不會白白來送死,就會四散逃命了。”
武親王錢震冷笑道:
“東海聯軍沒這么弱的,更重要的是既然你都提出來了這個顧慮,那么肯定我們會防著了,你放心,逃不掉的。”
“好。”林封謹一口答應道:“大家都是在為尊神辦事,自然是要精誠合作,所以我言語上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請王上多多包涵。”
武親王錢震嘿然一笑,擺擺手重新坐下去,閉目入定。
這時候乘著烈火熊熊,阻斷戰場的時刻,張雷麾下的文書也是及時的將很多統計的資料匯報了過來,目前張雷麾下的戰兵折損了大概四百多人,不過死掉的只有六十多人,重傷的有一百人,剩余下來的都是能夠在十天半個月痊愈以后重新上戰場的。
這個數字在林封謹的意想當中,緊接著又開始統計殺人的數量,令人驚奇的是,雖然武親王錢震的那一系人馬沒有怎么出手,但是田襄子手下的刺仆卻是力壓血將軍,藍公子這種看起來就很是厲害的變態,而是成為了第一殺神。
與前兩者不同的是,這刺仆穿上了一身普通的兵卒衣服,混入在了戰場當中。
這廝不愧是專門研究殺人技巧的刺客,利用自身的一條銀色絲線上穿了一根銀針,躲藏在接近第一線的地方,借著其余的人掩蔽而殺人,他所殺的人數竟是達到了驚人的八十三人!據刺仆自己說,他的這根銀色絲線叫做死銀蟲,殺的人每超過了一百零八人,那么其威力就會提升一個檔次!
這刺仆卻是和被林封謹暗算的刺仆乃是另外一個人了,田襄子有一門強大的秘術,叫做灌頂,手下的三大仆人死掉了以后,只要能尋找到了合適的載體,就能迅速的利用這灌頂再造出三仆來,并且還能因人而異的微調其特長。
比如之前的那名被林封謹干掉的刺仆。因為人矮瘦小的關系,所以就擅長使用那把無影無形的寒冰匕刃,貼身刺殺。而這名刺仆則是手臂奇長。在普通人的時候身為男子,卻是針線活兒做得極好,因此就與這武器死銀蟲有不解之緣,殺人于一丈之外,無聲無息,令人防不勝防。
而田襄子的石仆在這戰場上貌似無用,血煞之氣一沖。施展不出來任何土系法術,其實并不然。這廝起到的作用,甚至能與藍公子相媲美!這卻是因為他那一手塑石術端的是爐火純青!
三里部的軍隊占據了一處隘口之后,石仆走上去將手指按在了石塊上的縫隙上,直接抹下去后。便可以令這拼合的城墻變成了一大塊整體巨石,令敵人要想反攻的話,就得望洋興嘆了,或者本來是難以破壞的地方,石仆一巴掌按上去,就輕易將其支撐結構破壞,一碰就倒。等東海聯軍反攻回來的時候,那才是欲哭無淚。
要知道,修筑這些營壘的時候貌似容易。卻是集十幾萬大軍之力修筑的,可是現在若要進行修復的話,那卻是只能抽出萬余人來修補。一來一回的效率差距,當中是不可道里計了。
林封謹等人休息的時候,赤必黎依然是率領著兩千余名騎兵馳騁在疆場上,依靠自身的射程優勢對敵人保持全面的壓制,此時這些弓騎兵采用拋射戰法的話,射程至少是比縮在防線壁壘里面的東海聯軍遠很多的。并且他們發射的都是頭部相對很重的火箭,這樣的話。殺傷力也是十分驚人。
當然,這時候東海聯軍也不是不能反擊的,他們的弓箭雖然處于劣勢,但是架設在防線上的弩炮,投石機也不是吃素的,這些玩意兒的射程卻是比弓騎兵更遠,只是三里部的騎兵都是職業化的,平時也沒少參戰,所以彼此之間的間距分得可以說是極開,就算是對方火力全開,也可以盡可能的規避掉一些不必要的傷亡。
林封謹看看攔阻住隘口處的火焰即將熄滅,便發令讓赤必黎帶著弓騎撤了回來,從出戰開始,這支弓騎兵也是折損了足足三四百人了,一名能在馬上開弓遠射的騎兵十分難得,就算是折損的這三四百人里面還有一半能傷愈歸隊,林封謹也是十分心痛。他讓弓騎兵前去襲擾的目的,也就是不讓對方順利的吃到飯而已。此時既然阻路的烈火已經漸漸消失,那么自然是要避免無謂的犧牲了。
等到了烈火熄滅以后,此時三瘤妖樹大根又開花結果了一次,被妖種操控的尸體已經達到了一百五十人左右,因為林封謹之前就已經給自己的部隊講述過這件事,所以早就心理準備的戰士也沒有什么驚恐的念頭,士氣不降反升這也是正常的,最危險的地方有人幫忙去沖鋒做炮灰,自己跟在后面沖,這種好事哪里找去?
因此,這一次突出去的時候,林封謹便是以三十名被妖種控制的尸體打頭陣沖了上去,由它們來吸引消耗敵人的第一波火力,因為林封謹的進攻角度十分刁鉆,乃是先攻破了一段堡壘防線,然后從堡壘防線的運兵道橫向進攻,所以對方準備的那些床弩和攻城車都派不上用場了。
雙方差不多就站在了同一起跑線上,只能依靠弓手來進行遠程火力覆蓋,但是在這方面,東海聯軍卻肯定是比不上三里部從小就玩弓箭的這群人了。
林封謹派出了三十名傀儡尸出戰,就相當于是已經開始出招,對方就得做出應對,但是無論他們如何應對,林封謹都是接下來讓三里部的弓手一陣箭雨覆蓋再說,這樣就是擺明要欺負東海聯軍的射程不如自己。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眼見得三十具傀儡尸徐徐逼近了對方的控制堅守的那個隘口,猛然之間卻是響起了一陣嗚嗚咽咽的詭異聲音,緊接著就見到了無數道又長又細的詭異黑氣嗤嗤嗤嗤的激射了出來,洞穿了三十具傀儡尸的身體。
這三十具傀儡尸一下子就直挺挺的倒了下去,然后見到那些黑氣也是隨時回縮,林封謹目力最好,便發覺三十具傀儡尸里面妖種居然都只飛回來了十余只,其余的赫然都被直接摧毀了。
這樣的手段很明顯已經絕對不是常人能用得出來的了,要知道,這是在戰場上啊!林封謹心中一凜,立即大聲道:
”小心!神使已經來了!”
他的這句話一喊出來,猛然就覺得地面開始劇烈震蕩,直似地震了一般,緊接著就見到旁邊的地面迅速出現了巨大的裂口,裂口旋即山崩地裂的坍塌了下去,變成了一個深邃的黑洞,直徑至少也是有十五六米,大量的土石紛紛跌落下去,依然是深不見底,然后地下傳來了詭異的聲音,直若寒風鬼哭狼嚎的掠過山川之間。
最后,從這坑當中突然飚射出了大量黑色細長的卷須,類似于爬山虎的蔓藤尖那種,每一根卷須都是極細,刷刷刷刷的到處飛射了出去,速度奇快。因為那地陷坍塌得極快,所以普通的士兵都根本沒有反應得過來,因此這卷須幾乎是一卷一個準,一瞬間就將數百名士兵死死的卷中,拖拽了下去。
這些士兵當中可以說是不乏力大的,可是他們盡管是竭力掙扎,可是半點效果都沒有用,被毫不費力的拉扯了下去。大概也只過了五六個呼吸的時間,從這地下傳了隆隆的巨響,然后從里面噴射出來了大量紫黑色的濃稠液體,這些液體落到了地面以后,迅速的形成了一層厚實的粘液地毯,若是活物一樣向著四面八方延伸開去。恰好將那深邃的黑洞保護在了中央。
等到了這惡心無比的粘液地毯鋪開了大概三四十丈以后,從里面一下子就傳來了一聲凄厲的怪叫,然后便見到了一頭巨大的怪物從這巨大坑洞里面徐徐的冒了出來,這巨大的怪物看起來是以眼鏡蛇的姿態人立起來的,至少也是有四五層樓房高!
從外形上看起來很是有些類似于直立起來的蚰蜒,當然寬度肯定是要超過六七米,身體兩側也至少生長出來了三四十根粗大的節肢,其渾身上下都是堅硬無比的厚厚甲殼,甲殼上更是有黑黃相間的顏色,一看就格外的瘆人。
這時候,對面的東海聯軍已經發出了狂喜的呼喊聲,當真是若浪潮一般此起彼伏!仔細聽他們的喊叫聲,赫然是在叫著“窩津神”三個字。
不消說,這幫家伙本來低落的士氣一下子就提升了起來。
就這直立起來的半截部分來說,這窩津神已經是一頭極具沖擊力的巨型怪物了,不等林封謹豐富,三里部的弓手已經是有數百人彎弓搭箭,直接來了一個集群拋射,要知道,這樣的四十五度角拋射出去的箭簇威力,只要箭頭的分量足夠的話,甚至比面對面勁射的威力還要強大的。
可是,只見這窩津神根本就沒有閃避,或者說從那深坑當中直立起來的它完全是沒有閃避的能力,就直接硬抗這利箭,頓時就見到這些箭頭根本就對它造成不了任何的傷害,落在了它的甲殼上面,只聽到了叮叮當當的一陣亂響,便全部折斷飛彈了出去。
非但如此,三里部的弓手射出來的箭簇當中,甚至有一小部分是火箭,林封謹通過格物院制造出來的火箭是沾物即燃的,甚至在冰塊上都能膠著燃燒幾分鐘,因此這二十多支火箭落下去,這窩津神有小半個身體都在火焰里面,這廝卻是無動于衷,火焰看起來完全都對它沒有任何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