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德棻徹底的成為了天下人的笑柄,云燁沒開玩笑,真的在長安散發了五千張傳單,十天之后洛陽的傳單也在散發中,估計一個月之后晉陽,揚州也會有同樣的傳單發布。
作為后世人,云燁很清楚怎么樣才能把一個人的名聲徹底毀掉,這個世界上不是說你是好人就一定會有一個好名聲,名聲這東西非常的脆弱,往往會受到一些微小事件的影響,最可笑的是當大部分人說你是好人的時候,你就是好人,哪怕殺人放火,奸淫擄掠無惡不作的,也是好人,只要在公眾面前把嘴角吃完肉的血漬舔干凈就行小說章節。
長安需要話題,需要一個讓所有人吃驚的話題,要不然閑的沒事的人總會抬頭去看頭頂上那顆越來越大的星星,看得久了總會有閑話傳出來。
現在好了,令狐德棻在恰當的時間恰當的地點,惹怒了云燁,你說說也就算了,派你的學生當面警告算什么事?你以為你是誰?寫了一部《周書》就真的了不起了?書院里有的是好事者拿著你的破書研究來研究去,不是在欣賞,而是在找漏洞,準備自己也寫一本,怎么樣也要比你的好才成。
印書作坊里的書稿早就堆到房頂了,寫《周書》的就有三個,因為寫的比你晚,所以就成了一堆廢紙,再也沒有出版價值,那三個寫《周書》的巴不得你身敗名裂,這個時候還敢跳出來。自己找死怨不得別人,那些專業人士從你書本里挑出來的漏洞你如何解釋?
這一次,云燁不但要打擊令狐德棻的自尊,連他的驕傲也要毀掉,自認為煌煌的巨著結果漏洞滿篇。無論是誰都接受不了。
這件事最惡毒的一點就在于此,云燁罵人的話令狐德棻可以無視,但是攻擊他的文章,而且直指本心,這才是他吐血的真正原因。
隱惡揚善一直都是國人的本性,現在出來一個專門揭人。對整部書的優點視而不見,卻對一些小小的瑕疵下手,無限的擴大,自從云燁罵了令狐德棻之后。那三個憤怒的寫書人就是在正大光明的干這事,用不著云燁委托。
唐王朝史冊上記載的《大唐八書》中的這本《周書》毀了,玉山書院,國子監,弘文館紛紛的把這本書收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三人合著的一本《周書》。原因就是令狐德棻寫的那本書漏洞太多。
令狐德棻披頭散發的在家中狂奔,喜歡拿頭猛烈地去撞柱子,一天到晚癡癡笑笑的,整個人都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現在大家才明白云燁為和要救他的老命了,是要他活生生的忍受不間斷的打擊和煎熬,這個樣子比殺了令狐德棻都要殘忍。
令狐德棻的幼子悲憤之下,拿著兵刃去云家拼命。結果被老江打斷了腿,丟回令狐家。告誡說:如果再敢去家里行刺,就不是打斷腿這樣處置了,謀刺侯爺,是要滿門殺頭的。哪怕你家也是侯爵。
激憤難言的令狐家的長子敲響了大理寺的鐘鼓,要求擒拿兇手,戴胄只能苦笑著拿出云家從令狐家小兒子身上奪回來的兵刃。并且附上無數證人的證言,確實如云家家將所說,打斷腿已經是最輕的處罰了。
“云燁這是在倒行逆施!”魏征憤怒的在中書省拍著桌子,他從未想到過云燁干起惡事來會干的如此徹底。
“他是在警告,警告所有意圖對云家下手的人。令狐德棻羞辱了他的祖師,這本來就是一個解不開的死疙瘩,此子殺伐決斷雷厲風行,從這次殺敵一萬自損三千的慘狀來看,他不準備服軟,不過也對,武將不都是這個德性嗎?”
房玄齡寬慰了一下魏征說:“如今他只有侯爵在身,沒有一個職銜,你還有什么不滿意的,令狐家完蛋了,但是云家不是也會逐漸走向沒落了嗎?”
“房相想的不對,云家只不過暫時退出朝野而已,您就沒看到他的年紀么?他今年滿打滿算才二十四歲,浪費十年又如何?他才三十四歲,哪怕是當一個刺史都顯得年輕,你我十年以后會是怎樣的狀態?
房兄如何我老杜不知道,但是我老杜知道我自己,反正我絕對無法撐得過十年,最多六七年,我就會告老還鄉,家中老母在堂,回去侍奉也是盡人子之責。“
杜如晦倒是顯得很平靜,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風向不對,就立刻跑路,告老還鄉也不錯,當了十幾年宰相能夠全身而退也是福氣。
“人子之責你是盡到了,老杜人臣之責你如何交代?眼看著陛下越來越壓制不住心頭的惡念,你就不打算為天下蒼生盡一份心力?我們除掉一個云燁都是如此的艱難,你若打退堂鼓,大唐就真的看不見明日了。”
魏征額頭的青筋迸現,他不看好李二的克制力,皇帝的忍耐性現在越來越差,聽說前些天又仗斃了兩個內侍,以前這種事情幾乎沒有,到了今年,這已經是第三起了,再看看他批復的奏折,上面充滿了戾氣,以前能夠饒恕的罪行,現在加重處罰,以前需要加重處罰的,現在一律斬首,他想把李二弄回原來的軌道上來,可惜效果甚微,如今,皇帝對自己已經頗有微詞了。
房玄齡喝了一口茶瞇著眼睛看看兩人,疑惑的說:“老夫總覺得哪里不對,云燁也算是老夫看著長大的人,平心而論,他絕對不是一個惡人,三天前,老夫請玄奘大師去了一趟云府,希望借助大事的慈悲心化解一下云燁的戾氣,結果,玄奘大師在云府就停留了半個時辰就出來了,我后來問大師緣何不勸誡一下云燁,大師告訴我,本無戾氣,化解之說從何說起?
玄奘大師的祥和之氣,最能化解暴戾之氣,現在大師說云燁很正常,沒有和陛下一般滿身戾氣,我相信大師的說法,老魏,你說若這一切都是云燁故意而為之,狂躁,兇悍,暴戾都是裝出來,你說說會怎樣?“
“斷然不可能,他就是受不了這樣的排擠,所以才會暴露自己的本性,老夫早年間專門研究過他的生意之道,老房,老杜,那就是一頭活生生的餓狼啊,不榨干最后一絲利潤決不罷休,你看看長安城,現在還有雜貨鋪子的存在么?沒有吧?知道哪去了?都是被便宜坊生生的一個,一個吞掉了。
你再看看岳州,他寫上來的公文還在你老房手里吧,為了把舊城拆掉,他竟然故意引賊攻城,明明可以輕輕松松的干掉水賊,他非要繞一個大圈子,讓水賊把岳州城完全破壞才出手擒敵,戰事沒什么好說的,怎么說都是他有理,因為他把水賊一網打盡了。
可是你們想想,那些可憐的百姓眼看著家園被毀,是一個什么心情?賊人來襲的時候百姓們攜妻帶子的逃難是個什么心情?這些是可以避免的,他偏偏不,為了自己拆遷的時候省事,讓那些水賊來幫他達到目的,他是給百姓補償了,甚至每個人都過的比以前好了許多,可是這樣冷血的玩弄人心的小子,你還說他沒有暴戾之氣?
他的幾次出戰,那一次不是人頭滾滾,血流成河,這是一個仁慈的主帥能干出來的事情?李績他們從來都不敢大肆殺戮,這家伙不一樣,他的計策只要出來,就是毒計。包括這次對付令狐德棻也是一樣,老房,不要被他騙了,這小子不是好東西,我這幾年在專門研究這小子,最后的結論就是,別給他機會,只要他有機會,別人就會萬劫不復。“
魏征的話讓坐在屋子里的兩個人都失去了說話的興趣,看著爐子上的水被燒得咕嘟嘟的冒熱氣,也懶得喊仆役重新沏茶,云燁此人,愛不得,恨不得,親不得,遠不得,三位足智多謀的一流人物也不知道該拿他怎么辦。
魏征最后沉痛地說:“這是一個妖孽,一個真正的妖孽,我現在認為他祖師是掃帚妖星是真的,不是他為了給皇后解圍杜撰出來的,他說那顆星星會出現,那顆星星就出現了,他說妖星會在天上掛三個月,現在已經第六天了,依然還在,他說明日他家祖師打算近距離的觀察一下太陽,我就相信,妖星明日一定會形成最惡毒的沖日格局。
哦,現在不叫沖日了,叫做研究一下太陽,就像他喜歡靠近陛下說話一樣,太陽是可以研讀的嗎?“
同樣的話李二也在問長孫,他雖然也認為東皇太一之子不可靠近,沖日是對東皇的冒犯,可是云燁說,趁著日全食像個小賊一樣的悄悄接近一下太陽,正是一個喜歡研究學問的人必須有的一種品質。
這話只適合騙鬼,李二一個字都沒信過,但是現在,掃把星都是人家祖師了,知道一點獨家消息也是必然。
從桌子上拿起云燁送來的石頭墨鏡,帶著頭上到處看看,四周果然昏暗了好多,云燁說:明日乃是幾百年不遇的天文大潮,必須仔細欣賞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