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李承乾第一次被人打劫完全不知所措,只是眼睛瞪得老大,嘴里發出護食的怪叫,云燁在學校早練就了一身搶飯的過硬功夫,輕輕在李承乾屁股上撫摸一把,李承乾抱在懷里的葡桃就落在云燁手中。皇家侍衛握著刀柄不知要不要將這個大膽蟊賊就地正法。慌亂之中,云燁在李承乾的慘叫聲中拎著一大串葡萄在內侍高山仰止的目光中出了寢帳,被抬著落荒而逃。
沒人被處罰,也沒人奪回贓物,李承乾已經習慣了這種游戲,他搶云燁的飯食早就不是一次兩次了。只能趴在床榻上捶胸頓足的發誓一定要報葡萄被奪之恥。
云燁簡化設計的獨輪車被大量制作,這種一個人就可以操作的運輸工具讓牛進達嘆為觀止,人能行走的路獨輪車就可行走。力大無窮的老牛讓人在獨輪車上裝載了五百斤糧食,掛上風帆,在校場來回飛奔,如同幼兒得到一件最新的玩具。事實上云燁并沒有做大的改動,這一傳自三國時期的蜀地運輸工具已進化的相當完善,云燁只不過增加了鐵質輪軸,將圓木鋸成的車輪制成帶有輪輻的輕便車輪,再增加一幅可調風帆,借風力而行輕便省力。即使其余軍士沒有老牛的變態力氣,載上兩石糧食還是沒有問題的。程咬金早早準備好將整個左武衛變成運糧大隊。除去必要的守衛力量,打算乘著大軍回京的機會,一次帶走十萬石糧食。
云燁不知不覺已經有很多財產,由于在太子殿下的表彰會上露臉,隴右諸大族對這個什么什么侯爺甚是關注,傳自酒泉的夜光杯,一送就是兩對,讓三花聚頂仁兄肉疼的直哆嗦。云燁看著四個黑不溜球三扁四不圓的杯子有扔到垃圾堆的心思。后世三十塊錢一對,比這精致多了,透過杯壁能影約看到人影的極品你講講價二十元拿走還算友情價。你倒是直接上葷菜,真金白銀的我又不嫌棄。面無表情讓這些土財主心頭忐忑,這京師里來的侯爺胃口就是不一般,五百貫的杯子都不上眼。于是波斯的銀壺論套,和闐的玉石論箱,在收到兩塊人頭大小的瑪瑙后,侯爺終于露出笑臉,這讓隴右眾人長出一口氣。嘴里哼著發財啦,發財啦的小調回到營帳,卻發現李承乾,程處默,長孫沖,李懷仁四位正在你一塊,我一塊的分贓,怒發沖冠,大吼一聲驚起餓狼四頭,烏泱泱四散奔逃,也不知是哪個缺德鬼有意無意的用膝蓋碰到云燁的屁股,在他的慘嚎聲里,強盜滿載而歸,獨留下傷心欲絕的云燁暗自垂淚。。。。。。
大軍拔營歸京,隴右道大小官員趕來相送,一杯送行酒飲下,麻衣單衫的牛進達推起獨輪車揚聲大喝:“啟程!”五百全副武裝的騎兵在前面隆隆開進,程處默,李懷仁兩騎并行壓陣在后,率先踏上回京的歸途。云燁率領后勤營趕著數百輛馬車牛車滿載著糧食物資隨后出發。牛進達拋開公侯身份帶著五千架獨輪車緊緊跟隨。老程與太子在后營,押運著繳獲的戰利品隨時準備接應牛進達的獨輪車隊伍,必要時可以輪流推車。
五十里,這是大軍在開拔前就定好的行程。從日出到午時休整,暫歇一個時辰,在行軍直至目地。由于是乘車,后勤營要快一些,在宿營地準備好飯食,熱水,等待牛進達車隊的到來。左武衛與在云燁的建議下為節省吃飯時間。統一做飯,直徑一米的大鍋一字排開百十口,一勺肉菜,一勺肉湯,一個碩大的干餅,就是軍士全部的晚餐。
云燁一瘸一拐的拿著一個酒葫蘆來到正在埋頭吃飯的牛進達跟前,在竹杯里斟滿烈酒雙手捧給老牛,老牛一口抽干,云燁知道老牛好酒,又斟滿一杯說:“牛伯伯,再喝一杯吧解解乏,”老牛頭也不抬,溫聲道:“軍規不許,每晚一杯酒這已經違令了,老夫身為軍法官焉能自亂法度,其他弟兄有沒有?”
老牛還是一板一眼的性子,這或許是他懲罰了無數違紀將士卻無人記恨的原因。
“每人都有一碗,這一杯是小侄的,就請您老代勞。”
老牛沒說話,一仰脖又灌下一大杯,送回酒杯,沖云燁揮揮手,轉身去巡視營帳。
兩千三百里路,這是唐時從蘭州到長安的距離,每日行軍五十里,需要整整一個半月。從蘭州出發不到三天就一頭扎進茫茫群山,道路崎嶇不平,蜿蜒曲折,前隊已到山巔,后隊才到山腳,勉強通過一輛馬車的大路在唐時已是交通便捷的保證。以前讀到歷史上唐朝丟失西域就充滿失望,對大唐控制力減弱難過,現在才知道,長安要控制遙遠的西域需要付出何等的代價。頑固的唐朝人為開拓疆域一代代人前赴后繼慷慨赴死。可憐無定河邊骨,猶是深閨夢里人。我不同意詩人的見解,他只看到無定河邊的尸骨,卻沒看到絲綢古道的繁華,沒有一支強大的軍隊守護,何談大唐盛世。域外的牧羊人是野蠻的,沒有是非觀念,沒有禮義廉恥,弱肉強食的自然法則給了他們強健的體魄,卻沒有給他們創造,勞動的本能。向蒼天搶食物,向大地搶食物,向鄰居搶食物,如果必要,他們不介意向自己父母搶食物。他們什么都吃,包括吃人,只要自己的基因能遺傳下來,拳頭和彎刀就是他們利益的基礎。
老牛脖子上青筋迸現,獨輪車上高高的麻袋如山般沉重,他畢竟老了,獨輪車上的糧食太多太重,他高估了自己的能力,這位發誓不要再有一人餓死的彪悍猛將衣衫被汗水濕透。云燁默默拉起獨輪車前的繩索掛在肩上,一步一步往山上趟。“誰能想到,一個國公在推車,一個侯爺在拉車?”云燁氣喘吁吁的問老牛?
“狗屁的國公,侯爺,這世上國公侯爺多去了,沒見誰多長出一個鳥,還不是要吃喝拉撒睡,人啊,不能讓自己太安逸了,身子安逸了,心就麻木了,這他娘的和咸魚有什么區別?老子一生,造過反,殺過人,很多,睡過的娘們不計其數,那又如何?要不是有那麼一個念頭撐著,不知道會變成什么樣子,陛下對老牛有大恩,這一輩子就賣給他了。早年間爹娘,兄妹生生餓死,我就恨自己怎么沒死,大哥把最后一塊麩皮團子遞給我,我想都沒想就吞下去了,我活了,大哥死了,他給我的不是麩皮團子,是命啊!老夫這條命不光是自己的,還是我全家一十三口的,老夫怎敢不活的堂堂正正?有朝一日老夫活到頭了,在地下見到大哥,老夫可一告訴他,這一輩子活的精彩,活得自在,活的堂堂正正,你給我的命,我沒有糟蹋,一天都沒糟蹋。”
天哪,老牛成了圣人,云燁發誓他看到老牛身上閃著金光,這金光刺得眼睛生疼,心里萎縮。以前聽說過雷鋒等圣人,總覺得有些假,現在看來,不是他們假,而是自己活的就假。皮袍下的小人說的就是自己這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