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園公司無意去拿捏阜市政府,以換取更多的優惠政策,初步的接洽還是很愉快的。○對于馬市長共進午餐的邀請劉云軒并沒有拒絕,這是慣例、也是人家的好意,拒絕了面上不好看。
“卑翊啊,一會兒一起去‘萬人坑’看看去不?”劉云軒看著卑翊笑著問道。
“劉哥啊,你可以偷懶,我不成啊。工作量太大了,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搞完呢。”卑翊苦著臉說道。
他可沒有劉云軒這么輕松,這段時間事情也多,他都快跑斷腿了。他會在這邊停留三天,將整個選用的地塊兒標記出來,剩下的丈量工作會由公司中的員工負責。
不過僅僅是選地塊兒都不是那么輕松的,得仔細的評估。總得選個改造成本小的、能適合大面積建造大棚的地方。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現在國內資金有些緊張,他也得精打細算的過日子。
劉云軒可沒有半點兒的不好意思,跟著卑翊招了招手就帶著兩名保鏢就趕往“萬人坑”遺址。
雖然劉云軒拒絕了馬市長的安排,不過也是給他配了一名市政府秘書科的秘書,一是領路另一個要是有了什么狀況也能幫著協調一下。
“王秘書,你確定咱們沒有來錯?這里就是紀念館?”趕到紀念館后劉云軒看著王秘書不敢置信的問道。
在劉云軒的想象中,作為這么重要的紀念館來講,這里應該是莊嚴肅穆、干凈整潔的,因為這里邊有著眾多死難者的遺骨。
可是他看到了什么?放眼望去雜草叢生、建筑物破敗。廣場四周坐落著四排磚瓦房,其中大部分的玻璃已經破損,而另一處紅磚房頂的煙囪冒著白煙。門口散養這一群小雞和一條狗。
“劉總,這……我……這里確實是紀念館,我也沒想到會成了這個樣子。”王秘書看著眼前的景象支支吾吾的說道。其實就是他自己都以為來錯了地方,因為眼前的景象讓人太不可思議了。
“王秘書,你先不用打電話,我們先上去看看吧。”劉云軒阻止了王秘書撥打電話的動作。他想看看這里到底發生了什么。而不想因為別的事情遮掩過去。自己沒來過也就罷了,既然來了就得了解一下。
踏著臺階向紀念碑走去,劉云軒的心中也是默數著。整整64級臺階,每一級臺階都有不同程度的破損。最嚴重的地方,就連那臺階上的紅磚都破損過半。至于從裂縫中長出的雜草就更多了,倒是給這些臺階增添了一些點綴。
等著來到紀念碑處,更吃驚的事情發生了,就是劉云軒都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了。雖然他已經有了一些預見,但沒想到這里破敗的會如此的嚴重。
紀念碑前的空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幾個花籃。紀念碑四周原本應該有的保護鐵鏈也蕩然無存,就連那石柱也僅僅剩下了五根,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紀念碑的正面已經嚴重龜裂,左側的水泥也脫落泰半。不知是哪位好心人用鐵絲將紀念碑圍起,以免斷裂,傷著人。在邊上還有一塊木板警示牌,上邊用毛筆字寫著“紀念碑開裂危險請勿入內”的字樣。
“劉總,今天我們是漲見識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紀念館。”跟隨著劉云軒一起過來的一名保鏢感嘆的說道。
他們是復員軍人,對于紀念館這樣的地方總有著特殊的情懷。他們也參觀過別的地方的紀念館。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
聽到保鏢的話王秘書也是覺得臉像火燒一樣。丟臉,丟的不僅僅是紀念館的臉,丟的是整個阜市的臉。
“王秘書啊,看來還得麻煩你打個電話了,要不然這趟我算是白來了。”又前行了一段后劉云軒看著王秘書笑著說道。
沒辦法,他們遇到了鐵將軍把門。走了幾個展館都是如此。現在他倒是后悔了,早知道讓馬市長幫著協調好再過來了。
王秘書都恨不得早就打電話通知自己的上級了,這邊他還真沒來過,同樣沒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劉云軒不去管王秘書是去聯系誰,他現在都有了不好的預感。恐怕各個展館內的情況也好不到那里去。
等了十分鐘左右,從廣場的方向走過來一位手中掛著一串兒鑰匙的大爺,想來應該是在剛才有人居住的那個房子里出來的。
“大爺,這邊兒怎么連個人都沒有啊?”劉云軒笑著問道。
“這里平時不接待個人參觀的,平時有團體過來都會提前打招呼的。”大爺回答道,“你們打算看看哪個館?”
“這邊兒您熟悉,我們來一次也不容易,打算都看看。”劉云軒說道。“王秘書趕緊過來吧,大爺拿著鑰匙開門了。”
這王秘書看來真挺忙,這么半天這電話還沒打完呢,也不知道他聯系了多少人。
前往展館的路上,劉云軒也是跟大爺聊了幾句。大爺姓石,土生土長的當地人。來這里負責看門工作,已經工作了六年了。
當劉云軒詢問道這里什么時候變成這樣的時候,老石嘆了口氣,“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紀念碑的鐵絲還是我找人圍的呢。”
“這個是‘抗暴青工遺骨館’,這里邊埋葬的是當年反抗日偽黑暗統治的137位青年愛國人士。”老石費力的打開了展館的門后介紹道。
隨著展館的門打開,一股潮腐的氣息撲面而來。首先映入大家眼簾的是一個被一米多高玻璃保護著的長條狀深坑。
“里邊有點兒暗,沒有燈,用這個看吧。”老石說著遞給劉云軒他們一個聚光手電筒。
還真多虧了老石的手電筒,要不然坑里邊的狀況就連劉云軒看得都不是很清楚。坑內的白骨大部分都因為長期的暴露在空氣中被氧化了,一些原本掛在玻璃幕墻上的或白色或黃色的絹花也是掉落在深坑內與白骨相伴。
跟著劉云軒一同觀看的王秘書臉上早已失去了任何的表情,他知道這次阜市要發生一場小規模的官場地震了。紀念館搞成這個樣子,絕對不會是一個人兩個人的責任。而最主要的還是被過來投資的大投資商給看去了。
接著又參觀了“死難礦工遺骨館”,跟剛剛看過的“抗暴青工遺骨管”一樣。需要自己照明。雖然有燈座可是無法使用、礦工的遺骨也是裸露在空氣中。
“館內的電線和燈泡都被人偷走了,一直沒有人維修,所以十多年了,館內都沒有電。”老石嘆了口氣說道。
剛才參觀的過程中,他也是感覺出劉云軒不是普通人。因為邊上陪著的那個王秘書打電話時候被老石聽到了喊市長的聲音。
雖然老石現在每月也是有著800塊的穩定工資,可他也想為著紀念館中的這些遺骨做點兒什么。因為這里邊當年埋葬的好多人就是生活在附近的。備不住往上倒兩代,就是親戚關系呢。
“我再帶你們上山看看吧。”老石說完當先向著山上走去。
“老石你稍等。”王秘書出聲說道,“劉總,剛剛接到陳市長的電話,他跟馬市長已經到了外邊,您看?”
“行,那我們就等一下吧。”劉云軒無所謂的說道。他心里清楚,接到王秘書的通知后政府那邊兒肯定會過來人查看,只是沒想到這倆人都過來了。
“劉總。汗顏啊。”馬市長看到劉云軒后慚愧的說道。
“馬市長,我們一起去山上看看吧。”劉云軒先是對著陳龍平點頭示意了一下這才邀請這馬市長一起上山。多說無益,自己又不是馬市長的上級。
上山的過程中,山上出現了一座座類似農村茅房的建筑,五平米左右的大這個叫“典型”里邊原來的時候都是尸骨。原先是用玻璃罩罩著的,外邊也有鐵柵欄圍著,現在鐵柵欄都被人偷走賣錢了。骨頭也被小孩兒們檢出去玩兒了。
劉云軒他們也是趴著窗口看了一下,小房內要么沒有尸骨。要么僅剩下一兩塊,取而代之的是落葉、枯枝。
繼續前行,在半山腰處有著一個用鐵絲網保護著的像涼亭一樣的圓形建筑,邊上的牌子寫著“白骨廳”的字樣。
大概十多平米的面積,外圍的木質窗戶經過幾十年風雨的侵蝕都有了破損,甚至有的窗戶已經掉了下來。
劉云軒他們可以清楚的看到廳內的圓桌型石盤上堆積著的成百上千的白骨。同樣的裸露在空氣中。更嚴重的是,劉云軒還在石盤的表面上看到了水印。不用想肯定是雨季來臨的時候,外邊的雨水被風吹刮了進來。
“老石師傅,這邊一直都是這樣么?”馬市長看著現場的狀況向老石沉聲問道。剛才路途中王秘書已經將前邊參觀的展廳中的狀況小聲的跟他介紹過了。
“我來的時候就這樣了,聽他們說這邊是幾年前就是如此。館內的電線、鐵柵欄。能賣錢的早就被偷走賣錢去了,造孽啊。”老石輕聲說道。
“老石師傅,這兩天還麻煩您多幫著看護一些,等明后天我們就會安排人過來對這里進行修復工作。”馬市長對著老石說道。
這些年他一直忙著阜市的經濟轉型工作,反倒把這個最不應該出問題的地方給忽視了。因為這里曾先后被命名為“愛國主義教育基地”、“國防教育基地”,每年都會有專項的撥款用于日常維護工作。
“龍平,回去就通知紀委部門介入,相關人員要嚴懲不貸,我倒要看看有多少蛇鼠喝著這些死難者的血。”馬市長厲聲的說道。
馬市長很氣憤,劉云軒從他那略微有些顫抖的手上就可以看得出來。就像王秘書想的那樣,這已經不是小問題了。
這是自己動了心思閑得無聊了,過來看看。要是別的人給反應了上去,估計就不是馬市長一句汗顏就能翻過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