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子劉氏便是有天大的怒氣,也不敢再發泄出來了,也顧不得再跟崔薇多說,恨恨的撿了那捆豬草扔進了背篼里頭,又氣得咬牙的看了崔薇等人一眼,頭也不回的轉身跑了。(純文字)等她一走,羅玄這才捏著自己頭上戴的草帽兒沿往上頭推了推,露出一雙陰森的眼睛來,輕聲道:“姐姐,要不要我幫你殺了她?”
崔薇早知道這個弟弟已經不是之前那個乖巧聽話的孩子,當初羅石頭本來性格就已經夠警惕了,可經歷了后來的一些事情,越發是將他性格中不好的那一面放大,幾乎將他骨子里的良善給全淹沒了,變得陰森而恐怖,也唯有對她時依稀能看得出以前的一點兒影子,動不動就殺人的行為當初崔薇在京中時就見識過了,這會兒他說要殺了劉氏,崔薇一點兒也不覺得吃驚。那面目陰沉的中年人臉上原本因為摘橙子而露出的笑意一下子又隱了下去,面目重新變得陰沉了起來:“主公,由某去!”
他滿臉嗜血之色,眼睛瞇了起來。崔薇雖然討厭劉氏,但卻沒想過因一言不合便要了她的性命,因此猶豫了一下,仍是搖了搖頭:“算了,不過是讓她呈些口舌之利,還不至于要害了她性命。”羅玄嘴角邊露出一絲獰色來,眼睛冷冷望了一眼劉氏離開的方向,眼里冰冷一片,那婦人敢得罪他的姐姐,雖說崔薇大度,不與她計較了,但自己可不是如此好唬弄之人,總要教她付出代價才好!但此時卻沒必要說出來與崔薇爭執。想到這兒。羅玄乖巧的應了一聲:“都聽姐姐的。”
只是目光卻是看了那中年內侍一眼,眼神一凝。那中年人跟在他身邊多時,哪里不明白他心意的,羅玄這人最是睚眥必報。常人對他有恩,必是百倍報答!可若是別人犯著了他,自然也是千倍償還!而犯著了羅玄他都是要加倍報復的,崔薇在羅玄心中是個什么存在眾人心里都清楚。劉氏犯了崔薇,哪里有這樣輕易便跑得脫的,因此那中年人自然沖羅玄微不可察的點了點頭,交換了一個眼色,眾人才不說這事兒了。
聶秋染將這兩人的動靜看在眼里,也只裝作不知,劉氏今日膽敢胡說八道,也該叫她嘗些好處才是!
幾人分別背了東西回去,劉氏的事情只是一個很小的插曲。眾人背了橙子回去。忙著打水來將橙子洗凈了。又忙著搬菜板等出來。跟著羅玄一道出來的內侍們個個忙不迭的幫著打下手。他們在京中時跟著羅玄一向干的都是殺人放火的勾當,可干洗橙子這樣的事兒還是頭一遭,但眾人本來滿手血腥。冷不妨做這樣的家事又頗有風味兒,個個都自動的幫著崔薇洗橙子。切好了又放進酒壇里,最后又看崔薇放了糖進去,眾人自個兒做橙子酒,恨不能立即便拿出來嘗一口還好。
足足忙著裝了十來壇,才把酒全部泡好了,這些酒最少要泡上大半個月才能入得了味兒,這會兒是嘗不了的,因此崔薇等人分別將酒壇子給封好了,剩余的橙子除了留一些下來準備讓羅玄帶走之外,多的都用來磨成了果汁兒。這些橙子本來就已經很甜了,磨了汁兒之后味道兒也不差,酸酸甜甜的,聶秋染倒很是喜歡。
晚上羅玄就說要離開的,他這一趟出京是領了差事,不過是順道過來看看崔薇而已,一路過來已經耽擱了不少的時間,自然不敢再由著性子留下去,崔薇心下酸楚,下午時想了方兒的要給羅玄等人做頓飯算是踐行。羅玄跟著太子,什么山珍海味的沒有嘗過,一般的東西恐怕他早就吃膩了,崔薇下午時磨了橙子汁兒,倒是想出一個法子來,讓人放了花椒加辣椒混米等一并炒香了用來磨成細米面,又洗了些芋頭與紅苕等,加排骨混這些面粉干脆做成粉蒸肉吃。
下午時崔薇這邊熱熱鬧鬧的,而顧寧溪那邊卻是冷冷清清的。才十幾天時間,原本花骨朵兒一般水靈的兩姐妹便瘦得脫了形,每日只吃些零嘴兒,隔得老遠去買了菜回來做,實在是麻煩不說,而且還累。顧寧溪卻不是一個容易妥協的性子,因此準備在這兒長時間的停留下來,那模樣像是準備開始跟聶秋染打起了持久戰。這些天她正想著要去里正那兒買些地,也準備找人在小灣村里建房子了。原本以顧家聲勢,顧寧溪手頭又有銀子,照理來說事情該極好辦的。
可惜龍游淺灘遭蝦戲,一來羅里正畏懼聶秋染的名聲,二來他也知道顧寧溪是個什么回事兒,他再怕顧寧溪不是一般人,但也要顧著一些崔薇鄉里鄉親的臉面,因此顧寧溪買地一事兒羅里正左推右拖,隔了這些天還沒給個準確答復出來。這些日子顧寧溪急得上了火,自然沒有注意到崔薇這邊多了幾個客人的情景。
晚上時飯菜倒也豐盛,下人們早早兒的收拾好了之后便躲在了廚房里。桌上擺了飯菜,共分了兩桌端坐,雖說這一趟羅玄離開又不是什么生離死別,但她心里卻是難受得說不出話來。眾人默默的將飯吃完了,崔薇替羅玄收拾打點了不少的東西,白日時除了泡果子酒之外,她還做了不少的糖果點心等,一并給裝上了。羅玄他們人不少,一人帶一些,也能吃好久了,吃蛋糕總也比羅玄他們嚼干餅子來得要好。
“多的話我也不說了,你自己小心些。”崔薇吸了吸鼻子,叮囑了羅玄一句。羅玄默默的點了點頭,將崔薇給自己收拾好的大包裹緊緊抱在懷里,半晌之后才輕聲道:“姐姐你自己也保重,我走了。”
崔薇自然是點頭,心里卻有些難受。圈里的馬這會兒已經被牽了出來,幾個內侍自個兒提了水將圈里沖洗得干凈了。才各自將馬牽了回去。
“姐姐,你也不用送了,外頭風寒雨大的,你送了我反倒記掛著。”羅玄沖崔薇笑了笑。一邊各自將蓑衣斗笠披了起來,又叮囑了一聲。崔薇輕應了一聲,道:“我只送你兩步,也不走遠了。”這會兒天色都黑了。白日時羅玄雖然出去過,但他帶來的幾個內侍并不是一起全出去的,他是瞞著從宮中出來的人一路悄悄過來的,自然不好被人撞見,因此前日里晚上過來,這會兒也是晚上離開。
雖然口中說了幾句不送羅玄遠了,但實則崔薇仍是將羅玄送到了小灣村外口處,才住了腳步。地下一片泥濘,泥水都快沫到腳踝了。腳掌冰冷一片。那毛毛細雨飄在人臉上一陣陣的刺疼。光是走出來兩步都已經令人冷得難受了。可以想像騎著馬該是何等滋味兒。崔薇看著羅玄黑暗中坐在馬背上的身影,頓時心里發酸:“這風大雨大的,又何必非要騎馬離開。我那兒有馬車,不如坐馬車走吧。”這話她已經說過不止一兩次了。羅玄都沒有答應,這會兒崔薇也就是再提一聲而已,羅玄自然又是拒絕:“姐姐,我騎馬回去快些。再說這點兒雨算什么,不過是騎一天馬而已,我以前……”羅玄剩余的話沒有再說,因為他已經看到崔薇有些難受的神情,頓時將到嘴邊兒的話又咽了下去,連忙催促道:“姐姐你快些回去吧,外頭風大,我就先走了,時間來不及了。”
崔薇叮囑了他幾句,那廂沉默了許久的聶秋染才道:“走吧,若是再耽擱下去,他還得加快趕路了。”崔薇這才不說了,一邊讓羅玄先走,自個兒才由聶秋染扶著回去了。
等到他們夫妻二人剛剛一離開,原本已經走得看不見影子的羅玄一行竟然又折轉了回來。七八個人影站在夜雨中,羅玄一張臉慘白,在夜色下那雙眼睛黑亮得驚人,他朝崔薇家方向看了一眼,雨水順著他的斗笠邊沿滴落了下來,形成一道開然的屏障,幾個內侍安靜的跟在他身后,任羅玄坐在馬上,也沒人出聲,半晌,羅玄才突然揮了揮手:
“三人隨我來,另外五人去顧氏那邊,務必做得干凈一些,不要給我姐姐留下麻煩!”他聲音冰冷,幾個內侍卻早已經習慣了他這樣的態度,聽完他吩咐,幾人只是略微低了低頭,沒人出聲兒,但羅玄卻是知道他們已經將自己的吩咐聽在了耳朵里,隨即也不多說了,又朝遠處看了一眼,這才雙腿一夾馬腹,輕喝了一聲。
兩三道人影追隨在他身后,另外幾人則是也朝另一方向奔了過去。顧寧溪那邊雖然是在馬車里暫住,但是顧氏一族看得出來對于顧寧溪這個庶女還算是頗為寵愛的,這趟她出來足帶了十來個護衛,人手頗多,不像崔家人那般只是普通人,容易對付,因此羅玄才派了五個人過去。
馬蹄踩在雨水上濺起一片片銀亮的水花,發出細微的聲音,遠遠兒的那五人便已經從馬背上飛躍了下來,將馬暫時拴在樹邊,留了一個人看著馬后,幾條人影才飛縱著朝顧氏那邊行去。羅玄做事并不講究什么方式方法,他手下的人也差不多,個個心性都是狠辣之輩,這些人本來武功極高,可偏偏為了羅玄那一句不要給崔薇帶來麻煩卻是用了藥將顧寧溪的人全部迷倒之后,才開始行動。
那面目陰沉的中年人見到顧寧溪身邊的護衛們都已經昏迷之后,才從馬車里隨意拖了一個侍衛出來,從腰間拿了一個藥瓶兒給他灌了下去,也不知道那究竟是什么東西,那原本還緊閉著眼睛昏死過去的護衛沒多大會兒功夫竟然嘴里開始喘起了粗氣來,臉色潮紅,一雙手四處摸索著。那中年人陰陰笑了兩聲,這才轉頭問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內侍道:“都辦好了沒有?”
被他問話的內侍輕輕點了點頭,中年人獰笑道:“找個丫頭放在馬車上,將這人扔到進去。”想了想,又索性再提了一個人起來,像剛剛那般又如法制炮,將那十來個侍衛俱都灌了藥下去,這才道:“做得干凈一些!”那內侍點了點頭,一手提了兩個人。便跳下了馬車去。
這回用的藥效果十分好,馬車里頭搖晃得厲害,可偏偏車廂里卻半點兒哭聲都不發出,如同死人一般。那中年人在雨中站了半晌,這才跳上前頭的馬車,掀開簾子拿了火折子朝里頭看。馬車里軟肉橫陳,兩三個男子趴在昏死過去衣衫不整的少女身上正不住施為著。車廂里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那些少女如做了惡夢一般,表情痛苦,卻并不吭聲,中年人看得滿意了,這才跳下車來,另一個車廂里也差不多,睡在軟榻上的顧寧溪被人壓在身下,因她身份不同。因此馬車里除了留一個婆子一個丫頭之外。其余只得顧寧溪。如此一來,她倒是吃了大苦頭,這車廂里也有四五個男人。顧寧溪身上便趴了兩個。
中年人見到目的達成,這才又重新跳下馬車來。招呼了幾個內侍這才朝拴馬處趕了過去。羅玄幾人已經等在了不遠處,身上一股血腥味兒,中年人湊過去,將事情源源本本說了一遍,羅玄這才笑了起來:“做得好!既然顧氏如此浪蕩,喜好搶別人丈夫,如此迫不及待,你送她這一份大禮,好教她長了記性才好!”幾人一邊說說笑笑的,一邊馬蹄聲又響了起來,原本馬蹄踩出來的腳印兒很快又被雨水給填平,再也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這一晚崔薇睡得倒是十分舒坦,外頭天寒地凍的,可被窩里卻是十分溫暖,一覺無眠,昨夜里送羅玄等人出去回來洗漱后睡得晚了,這一覺直睡到天色已經大亮時,才被隔壁一聲驚叫給吵醒了起來。
不遠處傳來一陣陣尖利的哭聲,崔薇一下子便坐了起身來,仔細聽了聽,聲音不像是從隔壁崔世福家里傳過來的,聽著倒像是劉氏的聲音。聶秋染也跟著她坐了起來,一邊替她順了順頭發,一邊溫柔道:“怎么了?”
“誰在哭?”崔薇轉頭問了一句,聶秋染卻是又將她給拉了下來:“你管他哪個哭,反正不是咱們兒女就是了。”
好的不靈壞的靈!隔壁哭聲越來越大,夾雜著孩童的哭聲,尖利刺耳,嚇得屋里聶霖與聶嬌兩人也開始扯著嗓子嚎了起來。崔薇恨恨的瞪了表情無辜的聶秋染一眼,這下子再想賴床也不行了,索性坐起身來。兩夫妻剛剛穿戴妥當,碧柳便打了熱水進來給他們梳洗,一邊就道:“夫人,隔壁出大事兒了!”
崔薇愣了一下,碧柳便已經替她擰了帕子遞過來,連忙道:“剛剛隔壁崔大老爺家里哭起來了,好多人都過去了,說是昨兒家里來了歹人,全家上下,竟然都給人,把身給凈了!”
碧柳到底是未出嫁的姑娘,也不好意思說得直白了,但她這樣一說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崔薇捏著帕子的手頓時一抖,身子一歪,有些不敢置信,聲音都有些變了:“你說什么?”
聶秋染看她這樣子,忍不住嘴角抽了抽,連忙伸手將她給扶住了,否則崔薇這下子真得要坐到地上不可:“他們家里的人可以不進身,也能進宮了!”
‘撲哧’!聶秋染這話音一落,碧柳聽到了忍不住笑了出來,她剛剛一笑出來才覺得有些不妥,崔世財一家人畢竟是崔薇的大伯父,自己這樣笑著也實在是太失禮了一些。她連忙住了嘴,低眉斂目道:“回夫人,大爺說的不錯。昨兒夜里聽說有歹人,將,將崔家的人都閹割了。”碧柳湊到崔薇身邊,又低聲說了一句。
崔世財家也不知道得罪了哪路神仙,一夜之間家里所有的男丁,除了一個崔世財之外,只要是個帶把的,都被人割了下來,那歹人還沒算是壞到家,給這些受了宮刑的人包扎了傷口,否則恐怕這一夜醒來,崔世財家里好些人都得死了不可。
“怎么可能?被割了難道一點兒響動都沒有?”崔薇又聽碧柳說了一句,想到早晨時那聲哭叫,頓時心里生了疑起來。
“奴婢絕不敢蒙騙夫人,真是被割了。”碧柳又強調了一句,這樣的事兒,只要一問便知道了,她沒必要來哄騙自己。崔世財那邊哭聲果然是越來越大,崔薇也不由有些好奇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兒,趕緊洗了臉,連飯也沒顧得吃,哄了哄兒子之后,便也跟著出去瞧熱鬧了。
這會兒崔世財一家子亂成了一鍋粥般,而顧寧溪此時也被這陣哭鬧聲吵醒了過來。她一醒來便覺得不對勁兒,渾身疼痛不說,而且腿間竟然疼得如同被刀割過一般,她本能的有些害怕了起來,一睜開眼睛便看到趴在馬車里幾個著身體的男人,自己身上又滿是青紫紅腫,且是光裸一片,顧寧溪渾身疼得如同被人撕裂開來一般,頓時眼前一黑,又倒回了馬車里頭。
顧寧溪吃了這樣大的虧,卻是不敢聲張,趁著崔世財家出現了那樣的大事兒,她強忍著疼痛與害怕,搖醒了睡在馬車上的丫頭與嬤嬤。那嬤嬤這回也沒逃得過,她雖然年紀三十多歲了,但也徐娘半老,不知昨兒晚上這些人發了什么瘋,連她也沒有放過,她心頭自然恨,顧寧溪失了清白,如同驚天雷劈一般,也不敢發出聲,趁著這幾個男的昏睡,與那嬤嬤交換了一個陰狠瘋狂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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