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星

第五千兩百三十六章 脊梁

第五千兩百三十六章脊梁

八色只比王文晚一步走出歲月長河。

此刻,陸隱已經站在相城之上等待主宰的歸來。

他料想過主宰會以恐怖的壓力降臨,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沒想到等來的竟不是主宰,而是王文。

王文出現在幻上虛境相城之外,背著雙手面朝陸隱,嘴角含笑,仿佛老友重逢,帶著柔和的氣息撲面而來:“棋子道主,好久不見了,你這是,霸占了我的家?”

陸隱驚訝看著王文:“你?”

王文笑看著陸隱:“意外?”

陸隱也笑了:“不意外,而且印證了我的猜測。”

“是嘛,那就好,我很高興棋子道主你能猜到我歸來,那么,有什么想說的嗎?”

“有時間?”

“我說有,就有。”

“你的霸氣有一半來自于我。”

王文贊同,環顧宇宙,感慨:“是啊,沒有你,我還被囚禁在歲月古城。”

“但沒有你,我也無法立足內外天。”陸隱道。

王文淡笑:“所以我們配合的很默契。”

“也要多謝相思雨。”

“是應該多謝她。”

陸隱深深看著王文:“你到底在想什么?”

王文嘴角笑意更盛:“怎么突然問心了?我想什么你無須知道,你想什么我也不想了解,現在我們可是緊密的戰友啊。”

“你與我聯手才是六分之一,對吧。”

陸隱語氣漸冷:“這六分之一,不要也罷。”

“那就是放棄你眼前的一切了,相城,人類,你在乎的所有都會放棄。”

“曾經你讓我差點失去所有。”

“可你走出來了。”

“為什么能走出來?王文,你可以滅了我們所有人,卻還是讓我硬生生走了出來,因為你看到我了。”

王文目光一閃:“我看到過很多人,不止你一個。”

“未來有很多?”

“時間的無限膨脹帶來了無限可能,你能看清過去,因為過去是唯一,卻看不到未來,因為未來多變。”

“那現在這種結果在不在你看到之內?”

王文深深吐出口氣:“棋子道主,你想成為主宰嗎?”

“廢話。”

“那就不要多想,想的越多越不可能。”

“可我想的已經夠多了,因果,歲月,宇宙更是一個圓。”

王文打斷:“你應該想的是如何重現九壘輝煌,如何帶領人類在主宰的壓力下存活。”

陸隱沉聲道:“你希望九壘再度輝煌?”

“已經沒有九壘了,只有你,天上宗。”王文道。

相城外沉默。

陸隱與王文對話無人插言。

王文沒有問起幻上虛境王家人的情況,陸隱也沒有問起他對九壘做過什么,有什么目的。

他們是敵人,以前是,以后也是。

王文對九壘做過的事無法抹消,他讓陸隱知道宇宙框架,掌控宇宙框架,因為只有陸隱掌控了宇宙框架,他才能配合走出歲月古城,他們必須聯手。

目的相同,立場卻不同。

相城內,無數人看著外面,看到了王文,其中就包括原本王家的人。

他們很多人激動,希望王文把他們救走,可卻知道希望渺茫。現在的人類文明太強了。

而長舛,混寂他們看著王文恨不得殺了他。

王文是九壘潰敗的禍首之一。

這時,內外天忽然震動,所有力量在這一刻凝結,宛如將整個宇宙停滯。

歲月的流淌,生命的轟鳴,因果在沸騰,氣運在洶涌,死亡逐漸降臨。

唯美宇宙所有力量忽然自行凝聚,仿佛在迎接著什么的到來。

七十二界,所有力量剎那間被抽出,朝著星穹之上化作五道光芒,巨大的母樹都在彎曲,似承受不住某種壓力。

無數生靈駭然,下意識跪伏。

主宰,歸來了。

相城之上,陸隱抬頭,臉色逐漸蒼白。

主宰歸來了,這種近乎掌控宇宙的力量與他見過的任何一種都不同,竟讓此刻的他有種蜉蝣撼樹之感。

他們可以打的內外天震動,打的母樹搖曳。

可主宰,光是歸來,就已經讓母樹彎曲。

可以想象主宰的力量究竟有多龐大。

陸隱知道自己還是小看主宰了。上升通道被封鎖,意味著他們無法突破到主宰層次,也意味著,他們不可能了解主宰的實力。一切只能靠猜。

而這一刻,他感受到了那天塌地陷的威能,惶惶天威不可揣度,五股浩瀚的力量以看不見的方式在壓迫他。

壓迫任何一個敢于直視的目光。

陸隱瞳孔震動,死盯著星穹之上那五道光芒,眼角流出血淚,瞳孔竟在開裂,難以承受。

體內,他清楚聽到五臟碎裂之聲。

清楚看到自己的腿要彎曲。

他仿佛進入了第三者視線在看著自己,仿佛自己也希望自己跪拜。

跪下吧,跪下就不那么痛苦了。

面對天地,唯有臣服才是唯一的路。

跪吧。

跪吧。

“跪你”一聲大吼震天撼地,陸隱仰頭,體表滲出血液染紅了相城城墻,他孤傲的面對天地,握緊拳頭,使勁全身力量撐住。

別說這五股力量,就算主宰本人降臨,他也要罵一句。

都走到這一步了,還跪你,都是要拼死的人了,誰看過給敵人跪下的。

“幾個老家伙少裝神弄鬼,出來就出來,不出來就給我滾”

陸隱一聲大吼,驚醒了相城內所有人。

他們呆呆望著屹立于血泊之上的人影,那個人站在所有人前方擋住了天塌地陷,那個人,才是他們的骨,他們的根,他們的脊梁。

混寂咆哮,它剛剛都被壓得彎腰了,豈有此理,豈有此理,身為九壘生靈,竟然向那幾個主宰彎腰?傳到彌主耳朵里不得扒了皮?

長舛,青蓮上御他們一個個目光沉重,這就是主宰的壓迫感嗎?太夸張了,連面都沒露就已經這般恐怖,根本無需出手,光是這份壓迫就足以讓他們身死道消。

相城外,王文大笑,仰頭看天:“老家伙們,出來吧,別讓后生晚輩瞧不起。”

罵主宰,過往至今只有圣柔干過,但圣柔是堵著門罵,看似潑辣,實則就是單獨罵,不可能讓內外天都聽到,那個時代外界生靈聽到的只是傳說。

而陸隱,是宇宙第一個在無盡生靈眼中罵主宰的人。

它們不知道是不是最后一個,但絕對是第一個。

巨大的雷霆轟鳴炸響,既在內外天,也在方寸之距。那是五種力量聯合交織形成的波濤,狠狠壓向整個內外天,宛如要將七十二界徹底泯滅。

陸隱緊咬牙關,他不信,不信這些主宰敢下手。

不信王文也會陪著一起死。

不信整個內外天就這么沒了價值。

腰,絕對不會彎。

也沒必要躲。

就這么望著星穹之上,望著那毀天滅地的力量降臨。

整個內外天所有生靈腦袋一片空白,包括灰祖,甲主它們,不可置信望著看降臨的災劫,要死了,主宰竟然要毀滅整個內外天?真要死了。

相城內,所有人呆滯,卻伴隨著陸隱不屈的意志強迫自己看向星穹,強迫自己,無懼。

不管內心是否真懼怕,當你敢直面死亡的一刻,就是勇氣。

恐怖的力量在即將墜落的剎那煙消云散,陽光仿佛滲透烏云照耀了下來,照耀在陸隱臉上,也照耀在整個相城,照耀在七十二界。

無盡生靈從未感覺這般溫暖,溫暖的讓它們想哭。

陸隱握緊的雙拳緩緩松開,眥裂的雙目閉起,再睜開,已恢復正常,只有血色染紅的衣襟證實剛剛他的艱苦。

“九壘余孽,你真不怕嗎?”一道聲音降落,看不見,卻傳遍整個內外天。

陸隱看向星穹:“你是誰?”

“因果。”

“想對話,就出來,活那么久一點禮貌都不懂。”

“禮,我們來定,九壘余孽,你想活嗎?”

陸隱冷笑:“活不活不是你們說了算,我倒要問問你們,還想要這宇宙框架嗎?”

“你是怎么找到完整框架的?”

“你又是誰?”

“歲月。”

“不想回答。”

“你所帶領的人類是來自哪里?那片混亂的方寸之距?對了,我是生命。”

陸隱依舊看不見任何一個主宰,可卻能感受到它們恢弘的力量。它們究竟在不在內外天,是本體在還是它們的力量在,他什么都感覺不到。

“我曾經跟別人玩過一個游戲,彼此互問一個問題,不答,游戲結束。現在我也可以跟你們玩,但因為你們有五個,所以我問五個問題,你們回答了才可以問我一個問題。”

“你倒是算的精明,知不知道,從沒有誰能跟我們交易。”

“你是氣運吧。”

“你曾以分身加入寂海亡境,識得死主聲音,它們幾個都聽過了,能推斷是我倒也正常。”

陸隱淡淡道:“廢話少說,就問這個游戲你們玩不玩。”

“先把圣柔放出來吧。”因果開口。

陸隱眼睛瞇起:“沒有。”

“人類,你知不知道它是我女兒。”

“那又如何?”

“平等對話不是為了強硬而強硬,你給我們的感覺是在虛張聲勢。”

陸隱不在乎:“那你們就換個人談。”說到這,他看向王文。

王文笑了笑:“幾位,他可不是虛張聲勢,只要他愿意,那意識框架就得崩潰,到時候幾位有什么損失我可算不出,包括我自己也有損失。”

“王文,我們保證你的損失是最大的,包括你的命。”歲月發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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