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1221:年輕人不講武德(下)

有的時候,公西仇也挺想報官的。

“心魔這玩意兒也能燒嗎?”

他差點發出尖銳爆鳴音。

不怪他反應這么大。

心魔這玩意兒就像是陰魂不散的鬼,無處不在,平日不會冒頭,一旦武者陷入低落情緒或者修煉瓶頸的時候,它就會悄然鉆出來,如蛆附骨。哪個武膽武者一生不被幾個心魔糾纏呢?父母親朋不會伴隨武者終生,但心魔會,心念通達如公西仇也無法免俗。

他還好幾次差點被心魔搞死!

這導致武膽武者都有一顆強大心臟。

因為一旦心靈出現罅隙,心魔就會趁虛而入。輕則突破失敗受內傷,重則入魔失控以至于終生難以寸進,極個別倒霉鬼身死道消。

公西仇感覺自己腦子有些不夠用:“……可心魔,說白了不就是內心一道坎兒?”

或許是一次懊悔終生的遺憾,或許是帶給自己重大心理陰影的敵人……午夜夢回想起來都心氣不順、情緒低迷。這玩意兒怎么燒?

公西仇想象不出來。

即墨秋道:“當然能燒。”

公西仇:“……”

即墨秋的回答有些抽象:“即便是心魔,也不是真正的無形之物,自然有依存。”

“吐一把火能把心魔燒干凈,我都不敢想這個消息傳出去,我會成為多炙手可熱的香餑餑……全天下武者都要趨之若鶩。”看著踏過火海而來的偉岸身軀,公西仇感覺一口龍牙都在隱隱作痛,“剛才能用他的陌刀磨牙,現在感覺他的刀能將我的牙崩斷。”

這話是一點不夸張。

采藥郎氣勢差異之大,判若兩人!

即墨秋給公西仇喂了顆沒什么用的定心丸:“放心,燒不干凈,這只是暫時的。”

心魔是“氣”,心障是“核”。

這股“氣”源于自身的心障。

只要心障這顆“核”還在,“核”就會源源不斷產生“心魔之氣”繼續糾纏武者。公西仇這把大火治標不治本。待這陣亢奮情緒過后,采藥郎會恢復原狀,甚至更低落。

心障只能靠武者自己突破。

采藥郎執念入骨,心魔怕是不好拔除。

“對他而言是暫時的,對咱們兄弟而言是生死大關。”鬼知道采藥郎這種念頭通達的亢奮情緒能持續多久!即便不落下風,也別忘記底下還有一只豺狼在一側虎視眈眈。

戚蒼不會放過鏟除勁敵的機會。

公西仇笑容嗜血:“但這樣才有意思!”

如果說采藥郎剛才還是日薄西山的黃昏余暉,英雄遲暮再無銳氣,眼前的他就是光芒萬丈的正午烈陽,明光爍亮,叫人不敢抬眼直視!氣勢節節拔高,幾息就翻了數倍!

他在采藥郎身上感受到久違的死亡威脅!

采藥郎沉醉在此刻的微妙感覺之中。

暌違多年,沉寂多年的熱血再度肆無忌憚地奔涌沸騰,手中陌刀也發出讓靈魂戰栗的嘶吼咆哮……這一切多么陌生,又多么熟悉!

他已經不記得上次這樣輕松豁達是什么時候了。故國覆水難收,他也心灰意懶退隱江湖,多年下來不僅磨平了他的銳氣,也讓他失去當年心氣,更忘了一往無前的感覺。

“老伙計,委屈你了!”

采藥郎動情地撫過百鬼陌刀的刀身,雪亮刀身映出他淬著森冷寒光的眸,恰如地獄十八層爬出來的惡鬼。此刻,刀身紋刻的百鬼也仿佛在慶祝鬼主歸來,每一只口中都發出凄厲猙獰的大笑,霎時陰風陣陣,驚人寒氣彌漫天地,一度逼退纏上采藥郎的焰火。

陌刀發出一聲低沉嗡鳴,似在回應。

“好好好——”

激動之下,采藥郎連道三聲好。

“老伙計啊,咱今天會為你找來最好的磨刀石!”陌刀要見血才能鋒利,還有什么磨刀石能比一顆強者的首級更適合?采藥郎得到答案,冷笑著看向公西仇兄弟,“恩是恩,仇是仇,汝等助老夫重返巔峰,老夫可以實現你們一個請求。例如,留個全尸!”

洶涌澎湃的殺氣直撲公西仇而來。

吹拂龍須凌亂翻飛。

公西仇龐大龍軀往后一退。

“你在害怕?可惜遲了!”采藥郎不是沒注意到即墨秋已經收起武鎧——這個動作在武者比斗之中,等同于舉旗投降——不過,他不在意。想示弱投降?采藥郎不答應!

“害怕?不——”公西仇突然爆發出肆意狂笑,龍眼戰意灼灼,迸發出的墨綠光芒尖銳逼仄。他動了動懸浮在即墨秋頭頂的龍爪,源源不斷神力灌注到他的經脈,隨著神力淌過,一片片嶄新龍鱗替代原先的蛇鱗,“只是想要給你這個老東西開一開眼界!”

本就龐大的軀體,此刻見風就長,瞬息擴張近一倍,幾乎遮掉半個王都的天!蛇鱗徹底消失,頭頂的牛角也化成一對亮閃閃龍角。

采藥郎:“……”

不用公西仇身體力行演示,他也已經開了眼界,因為公西仇這個武膽圖騰狀態,哪怕是剛突破二十等徹侯的為武膽武者也達不到。

一度帶給他微妙的壓迫感。

“真龍?可惜了,老夫就是來屠龍的!”

采藥郎全部注意力都被公西仇吸引,自然而然就忽略“舉白旗”的即墨秋。后者忽然有了動作,祭出手中木杖,口中發出古老低沉的祝禱,仿佛是來自上古世界的回應。

直覺告訴公羊永業,即墨秋憋著壞!

他不假思索,當即選擇以氣御刀,目標直逼公西仇面門。公西仇噴吐龍息,甩尾硬接這一刀,同時虛壓左爪,以保護性姿態將即墨秋納入自己的安全范圍。龍尾觸碰刀影瞬間才發現對方這一擊只是金玉其外,徒有其表!

真正的殺招在別處!

公西仇猛地回神,強烈殺意自上方來襲。

采藥郎手中長弓激射出萬千箭光,幾乎覆蓋龍身每一片龍鱗。公西仇不耐煩掃落一大片,仍有小部分漏網之魚。箭矢伴隨無數風刃,每一箭都是一次三千六百刀的凌遲!

奈何龍鱗防御驚人,箭矢與其碰撞只能迸濺無數火花,卻留不下一點缺口。待密集的叮叮聲熄滅,火花散盡,龍鱗依舊光可鑒人!

“你跟我比箭?”

公西仇看到別人玩箭就煩躁,瑪瑪曾經告訴他,他這種情緒叫做——最煩別人在他最擅長的領域面前裝Bking!來一個就打一個!

至于什么叫Bking?

似乎是某個領域有著絕對統治力的王!

瑪瑪還給他舉了不恰當的例子:好比你射箭甩鞭舞戟,元謀的槍,大義的锏。

為什么又說例子不恰當?

因為公西仇自認為全能選手,即便是在槍锏棍棒這些領域,自己也有絕對統治力!

他下意識想用同樣的招數還擊回去,剛動了一下爪子,驀地想起來自己此刻并非人形狀態,龍形用什么姿勢彎弓射箭,他也抓瞎。也就是怔愣的一瞬,采藥郎潛藏的殺機露出真正鋒芒——幾根纖細如牛毛的光線混在萬千箭影之中,貼著龍鱗滑入防御空隙。

它們有著同樣的目標——

正是被公西仇用龍爪護住的即墨秋!

別看這些光線纖細如蛛絲,仿佛吹一口氣都能飄遠,實則匯聚采藥郎三成功力。公西仇的龍爪只是擦了個邊,也被削下一片碎末。

光線交織成牢籠,將即墨秋圍困其中,采藥郎五指指節輕動,看似毫無殺傷力的牢籠瞬間向內收縮!公西仇意識到不妙,低頭看龍爪的時候,龍爪下的大哥被切割凌遲。

“大哥!”

食指指腹擦過脖頸那道肉眼難以辨認的細痕,但即墨秋并未看到指腹沾染鮮紅。光線囚牢過于鋒利,切割過于迅捷,身體還未感到痛處,肢體已分離。他漠然看著一節一節掉下的指節碎肉,有些欣賞:“不錯的箭術!”

同時也有些可惜:“沒能擊殺成功。”

公西仇憤怒的龍吟響遏行云,正面撞上攜百鬼狩獵的刀氣。刀影時而化身萬千,時而合萬為一,完全籠罩公西仇周身各處。公西仇畢竟不是靠著正經路線化龍,必然存在一個或多個罩門,采藥郎沒耐心,懶得一處一處試過來。廣撒網,即便找不出罩門也能讓這個狂傲后生狠狠吃個苦頭。他的目標還是公西仇!

至于為什么先對即墨秋下手?

誰讓即墨秋瞧著就像是輔助策應之人?

混戰亂斗,先除掉對面礙事的文心文士難道不是刻進骨髓的常識?哪怕采藥郎已經幾十年沒真正出手,相信常識還是古今通用的。

采藥郎的邏輯是沒問題的。

問題在于——

大人,時代變了啊!

本該殞命的即墨秋不僅沒有死,反而站在龍首之上,單手有序掐訣,口中吟誦時而急促,時而緩和。充滿生機的氣息拂過云霧,瞬息化作一架怪異弩弓:“能連射的。”

他在舊族地的收獲之一。

公西仇:“……”

不是,讓他一條龍拿著弩弓連射敵人?

在他認知中,即便是諸葛連弩也只能一次發射十箭。以氣化成的弓弩雖不用手動補充箭矢,但也需要一個蓄力過程。兩次射擊的空隙就是敵人出手最佳機會!更重要的是敵人不是固定不動的靶子,人家不僅會跑會躲,還會一個欺身上前,一巴掌拍碎弓弩!

嘴上一萬個不愿意,行動上卻十分誠實,只當是替大哥試一試新武器威力!如果不是大哥,但凡換一人,公西仇鳥都不會鳥對方!

采藥郎也是身經百戰的老將,對戰場軍械再熟悉不過。他原先還發愁公西仇防御過于驚人,幾回合正面試探都沒找到罩門弱點所在,沒想到這位年輕后生會被同伙忽悠瘸了,又不是攻城對沖場合,居然費勁兒上弓弩。

弓弩打他一人?

這跟拋石車砸蚊子有什么區別?

只是,采藥郎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笑容定格在一個非常僵硬尷尬的弧度。

這把足有公西仇龍形大小的弓弩,一次不是發射十箭,而是一次性從不同角度噴射上百顆墨綠光球,每顆光球直徑一丈有余。說光球也不準確,它們內部都會裹著一團極其不穩定的暴戾氣息。有一點點失衡都會將光球引爆,爆炸互相牽引,封殺一方空間!

更損的是,從外表來看還沒什么殺傷力。

只有引爆那一瞬間,受害者才知道里面藏著的秘密!采藥郎吃了一次爆炸就發覺貓膩,瞬間抽身脫離爆炸范圍圈。相較于天地的廣袤,爆炸波及范圍簡直小得不值一提。

“后生,納命來!”

沒人比他這個老將更清楚弓弩的優缺點。

兩次射擊中間的空隙便是公西仇死期!

結果——

想他堂堂十九等關內侯全力以赴,手中陌刀還未斬出去,新一波光球在眼前放大。不管他如何騰挪閃躲,光球源源不斷追著他跑,根本沒有停下來蓄力補充的意思。這些光球更缺德一點在于采藥郎躲不躲,這個密度都會導致光球互相碰撞,繼而引發自爆。

他一圈都躲遍了,公西仇還沒停。

一點兒沒有武氣耗盡的意思。

采藥郎被擾得煩不勝煩,想將人抓住砍殺,奈何公西仇一條龍,龍尾卷著弓弩,尾巴一甩,躲得飛快,又有即墨秋輔助,速度方面能跟采藥郎持平,續航方面更勝一籌。

是的,打不過可以耗。

陌刀殺傷力再厲害,砍不到人有什么用?

這些就罷了,采藥郎還發現自己速度不知不覺在下降!劈出的刀影一擊不如一擊!

手腳肌肉隱約有些遲鈍麻木。

采藥郎瞳孔震顫,似乎想到什么。

他猛地積蓄武氣沖散經脈中的污穢之物——它們數量稀少,存在感極低,若是不仔細觀察,甚至會以為它們就是經脈中的一部分!

是的,即墨秋投毒了。

準確來說是下蠱了。

光球威力不足以威脅采藥郎的性命,瞬息百發也只能將人炸個灰頭土臉,惡心惡心人罷了,公西仇卻要消耗海量武氣,支出和投入不成比。不過,要是再加上一點點蠱蟲就能顛覆結果,給采藥郎一個大驚喜——爆炸產生會產生無色無味能麻痹肌肉的毒藥!

“豎子,雕蟲小技!”

這點蠱毒他用不了兩息就能完全祛除!

害不了人,但惡心人!

采藥郎對公西仇的欣賞徹底湮滅,稱呼也從“后生”變成了咬牙切齒的“豎子”!

“敢不敢與老夫正面一決生死!”

公西仇剛想答應下來。

卷著弓弩到處biubiu畢竟不是他的風格,他也確實想感受一下久違的死亡威脅,但一想到大哥就在旁邊,他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采藥郎得不到答案,怒急:“窩囊!”

蓄力十成,一刀誅龍!

刀氣破開成片的爆炸氣浪,穿云裂石,百鬼身影扭曲成一張赤面獠牙的鬼臉,一口吞沒龍影。采藥郎陰沉著臉:“都到鬼肚子吧!”

昨天沒更新是因為家人甲流反復高熱,物理降溫壓不住只能再次送去醫院,輸液兩天才穩定下來_(:з」∠)_

老爹也反復發燒感冒快兩周了。

總覺得這樣下去,香菇也很難65平安退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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