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661:少白二合一作品:《》
本以為自己能神不知鬼不覺摘下花,誰知他手指即將沾上花瓣的時候,小紅花隨著木杖遠離而遠離。少沖似有所感,抬頭,木杖主人正垂著眸看他,二人四目相對。
少年擰著秀氣的眉“你在做什么”
少沖眼巴巴看著小紅花,盡管偷花未遂還被主人抓了個正著,他也不心虛,笑著揚眉“這花兒多少錢你把它賣給我如何多少錢十二哥都付得起,你開個價”
晁廉忍不住拆臺“我付不起。”
少年澄澈的眸子在少沖臉上停頓了兩息,挪開,轉身,一副不想跟陌生人說話的神情。他從袖中取出一只小錢囊,低聲跟攤販核對價格,瞧著內斂又羞澀。大概是很少跟人交流,整個過程都是攤販計算哪樣多少錢,告訴少年總價,少年再數錢交付。
“你看著好窮。”少沖視線還是離不開那朵小紅花,見少年付賬多是銅板,打算用金錢攻勢讓少年松口,“你就將這花兒賣給我吧,一兩二兩再不行我給你五兩”
少年不理會。
從攤販手中接過打包好的物件,里面包著的都是生活必需品,諸如鹽塊、粟米、針線、布匹。長這么大還是第一次獨自出門采購,平時都是林四叔負責。老師告訴他不用緊張,他只需照著書簡上面記錄的東西買就行。剩下的錢,可以給自己買點兒糖塊
“謝謝,店家知道哪里能買糖嗎”
少年心中掛念著糖,但不知去何處買。
見自己被無視,少沖再次加價。
“十兩怎么樣”
晁廉一邊干飯一邊再次拆臺“十三弟,你哥哥我身邊可沒有十兩。一朵小紅花罷了,你想要,待來年開春,阿兄帶你出城摘個夠,要多少有多少,你別打攪人家。”
少年仍無視少沖。
心中只想著剩下這點錢能買幾塊糖。
“喂你看看我”
少沖沒聽晁廉的話,而是出手如雷霆,一把抓住少年左肩,他一掃之前的少年熱情,聲音變得低沉、陰鷙,喉間溢出一串細碎而詭異的咕嚕聲,似某種野獸的低吼。
再看他眼睛,童孔閃爍著不詳紅光。
這種狀態的少沖,晁廉可太熟悉。
哪還顧得上吃最后一口粟米粥
他將陶碗一拋,欲上前制止少沖發瘋。
“十三弟,你千萬冷靜,這里可不是你發瘋的地方大哥要知道了,你小心被揍”
晁廉心中也帶著疑惑。
以前沒找到癥結在哪兒,只知十三弟見血就會發瘋,但經過這幾年的調養以及克制,十三弟體內那條蠱蟲對他影響逐漸減小,甚至連停滯不前的心智也開始隨年歲緩慢增長。除了月圓之夜,蠱蟲格外狂躁會迫使少沖被動進入癲狂狀態,平時還都正常。
少沖卻是充耳不聞。
按著少年肩頭的手不斷縮緊。
晁廉下意識屏氣呼吸,也不敢再出聲打攪,生怕刺激到少沖,那少年的肩膀可就要報廢了。誰知,少年卻是紋絲不動,扭頭看少沖“那朵花,不賣的,你松開手。”
少沖喉間溢出怪笑“若不呢”
少年露出一副困惑為難的神情。
出言道“但我不想殺人。”
少年澹定的聲音清晰傳入晁廉耳中,晁廉聞言是心急如焚。他當然不擔心自家十三弟,他擔心少年啊。瘋癲狀態的少沖就是一塊隨時會炸的爆竹,少年的挑釁更是火上澆油,大概率會被徒手碎尸,血灑當場。
少年再重復一遍。
“我不想殺你。”說這話的時候,少年周身不見絲毫殺氣,那雙眸子澄澈如一汪清泉,眉眼間的溫潤又似人間一縷清風,“老師也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殺人簡單,但處理尸體很麻煩,老師他最討厭麻煩了。”
少年又道“我也討厭。”
晁廉忍不住低聲提醒。
“你別再刺激十三了”
這孩子不知少沖的赫赫兇名沒看到街上庶民一看少沖這架勢就跑的跑,躲的躲
不少人都見過少沖這張臉,也有人親眼見過他殺人的模樣,那場景一度成為揮之不去的夢魔。甚至連民間婦人嚇唬小孩兒,用的還是“你再哭,紅眼睛的妖怪就來吃你了”之類的話術。這個裝扮異域的少年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非得捋一下老虎胡須
“拿來”
少沖眼睛已被猩紅取代,喉間溢出的聲音不似人聲。抬手成爪,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向少年面門。一眾兄弟之中,少沖的指力最強。即便不動用一點兒武氣,他徒手碎一塊石頭不比碎一塊豆腐難。若被他這一下抓正著,少年的顱骨能對半裂開
“十三”
見少沖真的動手,晁廉急得破音。
他連武器都沒來得及化出,準備徒手攔住少沖。奈何還是慢了一步,少年竟在這么短距離,側身避開抓面,再曲肘回擊,右掌揮出一道碧色清風,硬生生逼退少沖。
雖說只拉開一丈遠,但足以晁廉瞠目。
這少年
觀其面相,年紀絕對比少沖小。
“你快逃”
這會兒不是震驚的時候。
晁廉抓空化出武器,雙槍一左一右斜插在少沖跟前,攔住去路,為少年爭取逃跑時間。他能逼退少沖,不意味著能逃過少沖攻擊。殘害無辜、徒增殺戮,有違天理。
少年對晁廉道“多謝。”
但沒有轉身逃跑。
“我可以留他一命”雙掌化印,祭出斜插腰后的木杖。玄奧紋路并七星北斗,自腳下向四面八方蔓延。少年衣袍無風自動,木杖頂端的小紅花也隨之左右搖擺。
晁廉“”
這、這是什么力量
不似文氣,不似武氣,卻能與天地之氣溝通。直覺告訴晁廉,少年是安全的。現實也印證了他的猜測。少年沒有抄著木杖往少沖腦袋招呼,而是往地上一點,一道碧色氣勁如流星破空,直撲少沖眉心。晁廉抬手阻攔,誰知那玩意兒能從他掌心穿過。
“十三”晁廉扭頭正好看到氣勁沒入少沖眉心的一幕,他箭步上前,將人接住。
少年手握木杖上前。
半蹲身,抬指戳了戳少沖眉心。
“他身體里有東西,不聽話。”
晁廉心下大驚。
“你是誰你對十三做了什么”
“現在聽話了。”
晁廉一把抓住少年手腕,不讓人走。
“聽話了你這話什么意思你說十三體內的那東西聽話了你怎么做到的”
“讓它睡著,它就聽話了。”
這種事情不是很容易就能做到嗎
少年撥正歪一邊的小紅花,將木杖插回腰后,又好心提醒晁廉一句“你不要讓你弟弟亂吃蟲子,人如果亂吃蟲子,蟲子是會吃人的。不止會肚子疼,腦子也會疼。老師還說,吃蟲子腦子疼的人,命短,活不長。”
“你是不是有辦法除掉蟲子”
少年搖頭“老師還沒教。”
老師只教了如何讓蟲子睡覺。
晁廉似抓住了浮木,忙追問“你老師那你老師知不知道這是我十三弟,只要能治好他,付出多大代價都行。你老師要什么,只要不違道義,我們兄弟都替他辦到”
少年又搖頭“我不知道。”
晁廉發現少年的反應跟當初的少沖一般,似是少兒心智。他暗中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用哄孩子的口吻追問“那你知道你老師在哪里嗎我想上門拜訪。”
少年拒絕告知“老師說不能說。”
“那”晁廉還想追問,少年已經不耐煩地皺起了眉頭,起身想走,他忙改了到嘴邊的話,“小郎能不能幫忙問問尊師”
“為什么他想搶我的花,是壞人。”
晁廉鬼使神差地道“小郎幫這個忙,回頭讓十三買很多糖跟小郎賠罪,如何”
少年神情掙扎,似乎在權衡值不值。
最終還是拜倒在糖的誘惑之下。
“可以,有了回復,再來找你。”
晁廉心中大喜,正要哄騙少年在哪里碰頭,屆時再順藤摸瓜找到少年老師,誰知下一瞬右手一空。他再抬頭,一片落葉自半空悠悠落在少年的位置,哪還有他身影
谷仁得知此事,立刻封城找人。
而鬧出這動靜的少年,抱著東西出現在城外路邊茶肆。角落,庶民裝扮的男子壓低斗笠,安靜品茶。少年喚他“林四叔。”
“買完了”
被稱為“林四叔”的男人抬頭。
又問“你跟人動手了”
“他搶我東西”
林四叔問“你沒殺人吧”
少年搖搖頭“沒殺,讓蟲子睡覺。”
林四叔也沒追問“讓蟲子睡覺”是個什么,反正少年平日練功結束,就喜歡蹲在角落折騰蟾蜍蜈蚣蝎子螞蟻之類的東西。以少年心智的年紀來說,玩蟲子挺正常的。
“東西都買齊了”
少年忐忑點頭“嗯”
手指卻不自然地想遮掩什么。
林四叔檢查一番,確認無誤,起身付了茶錢,道“走吧,你老師還在等著你呢。”
走到一半,低聲提醒。
“別看你長得似個少年,但還在齔齒,糖少吃,被你老師抓到,可別牽連我遭罪。”
少年哦了一聲。
積極認錯,屢教不改。
少年的老師是個須發皆白的老者,這幾年衰老極快,一股子暮氣自身體由內向外溢散,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壽數不長了。
見少年與林四叔回來,如枯木一般的臉才活泛起來。三人簡單用了一頓,老者道“東西都準備妥當,咱們繼續南下”
林四叔“又走”
這隱居整得像是打仗,東躲西藏,但他也沒見誰來追殺,不懂老者瘋狂搬家作甚。
老者道“嗯,為了少白的修行。”
少年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少白喊的是他自己,苦惱道“老師,我是阿宴。”
他不喜歡少白這個陌生名字。
林四叔只想翻白眼。
“他待在哪里修行不一樣”
老者道“自然不一樣,西北各國忙著打仗,根本無心舉辦選拔。即便有,也拒絕外籍士子參加。少白需要去趟山海圣地,屆時,我這一把老骨頭就徹底放心了。”
林四叔聞言也不再說啥。
倒是少年坐立難安“老師”
“何事”
“老師知道怎么殺蟲子嗎”
“蟲子”
“今天碰見個腦子里長蟲子的,他的哥哥答應說,我若幫他們殺了蟲子,就、就”
最后的話語含湖不清。
老者瞬間明白過來,冷笑道“濫用之人,死不足惜。為師是知道法子,卻無法做到,你能做,但實力還不夠。當然,若那人命足夠大,拖到你實力足夠也行”
“嗯,阿宴知道。”
“還有,少白,糖少吃。”
少年雙手忙捂著嘴“阿宴沒吃”
老者用快子指了指少年碗中那顆黏著糖的牙,道“你牙都掉了,還嘴硬呢”
少年“”
那雙如山水墨畫的眸,染上了薄霧。
掉的是一顆門牙
數日后。
谷仁一眾兄弟掘地三尺也沒找到少年,仿佛世間就沒有這個人,連晁廉也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弄錯了。這一日,又是空手而歸。晁廉心急如焚,卻看到一張熟悉的臉。
他大喜,上前要攔住人。
“小郎可讓我好”待看清那人長相,對上對方看傻子一樣的眼神,晁廉差點兒咳嗽岔氣,驚道,“公西仇,怎是你”
“哦,是你啊,谷子義的弟弟,有事”此人正是從孝城離開的公西仇,他一人上路,趕路效率直接拉滿。公西仇平澹打招呼,仿佛當年差點兒殺少沖的人不是他。
他反應坦蕩,晁廉反而懵了。
“你”
公西仇道“我路過。”
數日前,肩胛骨上的族紋莫名發熱。
他一路往族紋指示的方向狂奔。
結果半路又沒動靜了。
晁廉猶豫著問“那你可有見過一個相貌與你有五分相似的少年他的裝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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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源a
說著,頓了一下。
視線徹底黏在公西仇衣領的紋路上。
這個紋路,與少年風格相似。
明顯是同出一源。
公西仇沒啥耐心,見晁廉始終沒下文,打算付錢走人,結果被晁廉一把抓住手臂。公西仇冷笑威脅“你不想要這只手了”
“那人,跟你很像。”晁廉怕公西仇不信,從懷中掏出他根據記憶繪畫的紋路,幾乎要拍公西仇臉上,“你有沒有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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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談(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