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336:給你忽悠瘸了【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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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白素謙遜說“略知一二”,所以顧池也沒好奇多問,只當她確實會點皮毛。

顧池也要去趟營地,與白素同路。

剛跨入營地大門便聽馬蹄聲向他們靠近,循聲看去,來人正是從城外回來的趙奉,后邊兒還跟著上百個列隊小跑的兵卒——他先前帶著底下兵卒出城巡視各處田地。

趙奉顯然也注意到他們。

靠近的時候勒緊韁繩。

“顧先生怎么來了?”

趙奉翻身下馬,視線轉到白素身上的時候,瞳孔猛地一縮,后者剛凝結武膽,周身武氣逸散還不能完美收斂。趙奉一時忘了顧池旳存在,抬手揉了揉眼皮,再睜眼。

好家伙,他沒看錯!

顧池一瞧趙奉的眼神便知問題。

笑著圓場道:“來辦點事情,大義怎得這副表情?難道在大義心中,顧某就是那等偷奸耍滑的,整日無所事事,在外閑蕩?”

他將趙奉的異樣反應歸咎于己身。

趙奉瞧了瞧顧池又看了看白素,見顧池毫無驚訝之色,不由得虛指白素,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顧池也沒故意吊著他,順著趙奉所指看去,這才露出恍然之色。。

“大義是在驚訝這個?”

趙奉氣他這般氣定神閑,反倒襯得自己一驚一乍,不可置信地道:“這還不足以驚訝?此番、此番真是自古未有之!”

白素站在一側也明白二人在談什么。

張口欲言一句——

自古有之的,便是正確的么?

但她沒有沖動行事——一則性格使然,二則趙奉是她半個授業恩師,在這幾個月對她也算傾囊相授,在兵法治軍、排兵布陣這方面也未因為她是女子而輕蔑拒絕。

趙奉待她好,固然有沈君相托的一部分原因,但另一部分也跟趙奉本性有關。

“不然呢?”

在這個世界,女子雖有可能感悟天地之氣,可她們的身體卻不知為何,似破了口的袋子,無法利用它們開辟丹府,

更別說聚攏、凝聚文心武膽。這已經是公認的常識。

趙奉自認為是個粗人,

想不到多么文雅貼切的比喻句子。這么說吧,

白素凝聚武膽給他的沖擊力,不亞于一個男子挺著大肚,還嬌羞告訴眾人這是他媳婦讓他懷的。

所以說——

為什么顧池看到男人身懷六甲……啊不,

呸,是白素凝聚武膽卻不驚訝?甚至還氣定神閑反問他為什么驚訝這個?

究竟是趙奉不對勁了……

還是顧池不對勁了?

其實,

趙奉更愿意相信相貌英氣的白素是個男子,

人家只是男生女相……

聽著比女子凝聚武膽更有說服力。

顧池沒錯過趙奉心聲,

若非他是專業的,還真憋不住笑。同時也慶幸趙奉沒有多想,

嗯,其實多想也未必能想到國璽上頭。畢竟擁有國璽的君主多了去了,此前也沒出現哪個女性武膽武者,

而自家主公在外人眼中性別仍是“小郎君”_(:з)∠)_

因為刻板印象,

顧池才有發揮余地。

他道:“吾主不是常說,

林子大了什么鳥都有。這世上人多了,

總有那么幾個特例。此前還聽說某地縣志記載,真有個滿臉絡腮胡的屠夫懷孕呢……白素娘子根骨上佳,

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多年始終如一。在武道一途毅力驚人,怎樣的奇跡不能有?”

趙奉對此并不反駁。

他可能質疑白素的性別,

但不會質疑她的努力、悟性和毅力,畢竟這幾月相處也多,

白素如何,自己看在眼里。顧池自然要趁熱打鐵,

繼續睜著眼睛忽悠趙奉。

顧池開解趙奉:“練武的苦,尋常男子都吃不得,

有資質練就武膽的男子尚且不多,更遑論是女子了。此前習武的女子有多少?其中真正有天賦根骨的又有多少?”

趙奉順著顧池的邏輯去想。

確實是有道理。

此前沒出現女性武膽武者,還真可能是沒碰上有根骨還刻苦習武的女子。

庶民家的女子,身子骨都沒長結實,一到及笄、甚至沒到及笄就要嫁人、生子,圍著婆家丈夫和孩子們打轉,跟著在田間勞作,

一年到頭也吃不上兩次葷腥。

權貴世家的女子好點,精細養在內宅后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即便出來賞花春游,

也是一群丫鬟婆子前呼后擁伺候,怎么可能掄著大小不同的石磨練氣力?

女性武者少得可憐,趙奉長這么大就見過小貓三兩只,更遑論女性武膽武者。

趙奉逐漸被顧池說服了。

緊跟著顧池又亮出其他理由。

徹底讓趙奉說不出反駁的話來。

他語氣凝重,舌綻蓮花,一番發言條例有序:“大義也算是見慣風浪的人,可知什么叫‘異端’?你怎么能保證在此之前沒其他女性武膽武者呢?世上陰陽有序,世人也接受武膽武者即為男性。那在一些人眼中,女性武膽武者便是陰氣僭陽,有違天時倫常,以女處男職,長陰抑陽,災禍不斷,自當滅之!”

趙奉聞言大為震動!

顧池這個推測不是沒有道理啊!

當下的世道的確是講究男有外、女有內,男女有別,二者一如陰陽,

不少士人學者也認為武膽文心只有男子擁有,應該跟“陽氣”有關系,而女子位于陰。

男女有別,

陰陽有分,豈能相濫?

違背自然規律,便是“異端”。

趙奉不能保證顧池說的不會發生!

“望潮的意思——你莫非是想???”

趙奉懷疑顧池對白素起了殺心。

這番說辭看似是在安撫白素的情緒,其實是為了讓她放松警惕,借他之手殺人。

顧池:“???”

究竟是他的表述有問題還是趙大義的腦子有問題?為什么會以為他想殺白素?

顧池點頭:“要將此事瞞下來。”

趙奉眼中泛起不忍:“這難道是沈君的意思?沈君知道,還是顧先生的意思?”

顧池笑容別扭又扭曲。

他忍著發作,刻意咬重音:“自然是吾主的意思。主公是惜才之人,白素娘子身世又孤苦,好不容易人生有峰回路轉的時機,豈能錯過?只是擔心大義心中芥蒂……”

聽完,趙奉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沈君待治下庶民都那般仁慈,盡心竭力維護他們,又豈會因為沒有根據的世俗偏見而殺白素?這可是武膽武者!在浮姑城治理過程中,白素沒功勞也有苦勞。

聽到最后,趙奉故作生氣地板起臉。

“奉豈是那種小人?”他對著白素,給她一顆定心丸,“斷不會有什么芥蒂的。只是——白素娘子年歲也不算太小……若想登頂或許要付出常人難以想象之苦。”

他覺得白素過不了多久或許要嫁人,以后的重心也不在武道一途,有些可惜。

白素收到警報撤除的信號,內心終于暗松一口氣,眸光堅毅:“我不怕苦!”

此生最大追求便是登頂。

婚嫁什么的……

老師從未想過。

白素繼承她的意志也未想過。

男人多負心,老師年少的經歷便足以說明一切,白素何苦要在同一個坑跌倒?

趙奉笑著調侃:“未來若是覓得如意郎君,人家怕是見不得你吃這份苦嘞。”

白素道:“那這種男人不要也罷。”

用“舍不得吃苦”這種理由阻礙她拼搏她的理想道義,這種男人骨子里還不夠負心薄情嗎?根本比純粹的壞還要讓人惡心。

全程吃瓜的顧池:“……”

白小娘子年紀不大氣性不小。

小小年紀就看破紅塵了。

不過她有一句話說的是對的。

追求道義理想的確比追求男人香,同理,男人也一樣。顧池就覺得成家沒意思,便是世上再恩愛的夫妻也會同床異夢。人生苦短,何不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例如,青史留名。

趙奉噎了一下,他不僅將白素當半個學生看待,也將她當半個女兒對待,并未將白素的話當真。倒不是不相信,而是因為類似的“謊言”他聽得多了。

例如,他女兒小時候就嚷嚷他才是世上最偉岸英武的男子,未來夫婿要照著他的模樣找,稍微長大些就嫌棄他,這兩年議婚更是將五大三粗的武夫拉入黑名單。

她未來的夫婿必須是斯文儒雅款的。

趙奉只當白素是年紀太小,信心未定,再過兩年估計就改變念頭了。

此番危機就這么被化解。

趙奉倒是很好奇白素凝聚武膽前后的狀態,試圖從她身上弄清楚女性武膽武者凝聚的訣竅,或許她的經驗能派上用場呢。顧池則在一邊壓陣打圓場,確保趙奉無二心。

“大義怎得對這些好奇了?”

趙奉也沒隱瞞,笑著回答:“吾有一女,最喜好舞刀弄槍。再過兩年也要及笄成年了,白素娘子的經驗若能在她身上起效,她日后出嫁,吾也能放心啊……”

武膽武者壽命一般不長久。

他們有著強健的體魄,但多數會長眠沙場,趙奉也一直將其視為自己的歸宿。趙奉不怕死,但他怕自己死后家人無人庇護,會遭受欺凌。若女兒有武膽,他能放心。

至少,夫妻日子過不下去還有退路,不至于像其他后院女眷一樣郁郁而終。

顧池感慨:“可憐天下父母心。”

只可惜白素的經驗沒啥用。

女性無法凝聚文心武膽的根源不在于其他,而在于他們頭頂效忠的君主啊。

趙奉嘆氣:“可不是嘛……也不強求他們多能有出息,人生能安穩就好……”

白素故作不知真相,謙遜有禮地表示自己會極力配合,趙奉自是展顏。

“好好好,好學生!”

趙奉聞言大為感動。

對待白素學業更加上心。

當天晚上,消息也傳到沈棠幾個耳中,她提議第二日給白素辦個慶祝宴,令白素受寵若驚,連忙拒絕。她區區一個末流公士,哪里值得主公為自己興師動眾?

沈棠便道:“什么叫‘區區一個末流公士’?你可是我未來的左膀右臂啊!只要是武膽武者,甭管男女,我都要!我還有個打算,讓你去挑選、組建一支女性精銳。”

她的劣勢很大,窮得叮當響。

但她的優勢也同樣明顯。

因戰爭消耗,世上的女性人數比男性多一點。男性武膽武者和文心文士是不少,但有無數老板要跟自己搶。自己勢力小、地盤小,在人才競爭方面不是其他氪金大佬的對手,但女性這塊沒有,她的競爭力直接拉滿!

這塊沃土不開發對不起她自己!

白素儼然是一桿旗幟、一則廣告。

沈棠連廣告詞都已經想好了。

看到了沒?到她碗里來,文心武膽不是夢!anything

白素沒想到沈棠會如此重視自己,心跳如鼓,她濡濕干澀的唇問:“現在?”

沈棠一怔,神色尷尬。

“當然不是現在,你當下階段是跟著趙奉好好學,學他如何練兵、管理……有了他的經驗,未來能少走不少彎路。”真正的理由則是沈棠現在還窮,治下庶民還處于餓不死階段,根本沒有多余的積蓄去打造另一支兵力,至少也要等今年秋收,手頭寬裕了再說。

白素并未多想。

只是將沈棠的話牢牢記在心中。

她又問:“主公,還有一事……”

“你說。”

白素征求沈棠意見。

她想女扮男裝。

在沈棠羽翼豐滿前以男裝示人。

沈棠問:“為何?”

白素回答:“顧先生的話是對的。”

在沒有足夠力量抗擊、無視世俗偏見之前,低調蟄伏不失為穩妥選擇。白素倒是不懼生死,但她不想被人用“陰氣僭陽”這樣的理由逼死,更不想給沈棠帶來任何麻煩。

“主公圖謀甚大,自當謹慎小心!”

穿男裝還是女裝有甚關系?

她又不會因為一身衣裳而改了性別。

這點,白素想得開。

她必須活著才能登頂巔峰!

沈棠點頭答應:“隨你心意就行。”

“謝過主公。”

沈棠又想起另外一樁事情:“你老師離世前,有給你留下字嗎?”

“字?”白素俏臉微紅,“并無。”

女子及笄或者婚嫁才有字。

父母或者丈夫給取,白素立志不婚不嫁,她老師自然不可能給她留字。

沈棠咬著筆桿,苦惱:“那得認真給你想一個才好,武膽虎符要字。”

不然,容易鬧笑話。

“你也不想自己的乳名被刻上去吧……我聽無晦幾個說過,有相當一部分武膽武者因為不懂這些規矩,導致武膽虎符凝聚之后,本該刻字的地方,都是大柱、栓子、黑彘、鐵棍……之類的乳名,武膽武者不愛掛虎符配飾,也與此有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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