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294:“置辦年貨”(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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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姑城,城北。

幾道鬼祟人影摸著黑往城門靠攏。。。

時不時能聽到幾人模糊的三言兩語。

“人有追上來嗎?”

“放心,已經甩掉了。”

“真是該死!此仇不報非人也!”

捂著鮮血淙淙滲出的手臂,這人面色黑沉,幾乎要與夜色融為一體,誰能想到他白日還前呼后擁,晚上便成了喪家之犬。

被褚曜趙奉等人率兵卒攻陷族地,不得不帶人逃亡,現在疲于奔命,奇恥大辱。

因為事出突然,他莫說妻妾等女眷了,便是老父母和幾個兒子也來不及帶走,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惡徒擒拿,仆從丫鬟嚇得忙于奔走,整片族地陷入嚎哭地獄。

便是他自己,也是在心腹等人的保護下,披著女眷外裳,趁亂才逃出來。

心腹對此卻不看好。

他也是在外闖蕩過的,也算見過世面。

趙奉那身威勢根本不是尋常武膽武者能擁有的,河尹只是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偏僻地方,為何會惹來這么一尊煞神?

這種實力境界的武膽武者,不管去哪個諸侯勢力旗下,也能獲得重用吧?為何會跟著一個河尹郡守?他肚子里裝著不小疑惑的,但還能分神為家主戒備,直到——

“糟了。”

靠近城門不遠才發現城墻升起屏障。

“糟什么?”家主神色獰惡,深知沈棠這是有備而來,“打昏守城卒,強行突圍。”

浮姑城有四個城門。

不信沈棠手中有那么多人手。

心腹張了張口,他倒是想暫時在城中藏匿,等過幾日風聲松了再悄悄出城。此時出城風險不小,沈棠勢必會安排人手圍堵。

能強行突圍還好,若是不能出去……

豈不是自投羅網?

只是,家主的擔心也不是沒有理由。

夜長夢多,后患無窮。

他們藏匿浮姑城,遲早會被抓出來。

慶幸的是,城門守衛兵力雖然增多,但氣息俱是普通人。家主連同心腹幾個,一共七人,心腹是四等不更,另有三等簪裊一名,剩下的不是末流公士便是二等上造。雖說各個負傷,但撂倒幾十個普通人不成問題。

可以突圍!

心腹繃緊的神經微微一松。

正準備等靠近一些再驟然殺出去,誰知一道魁梧壯碩的身軀擋在巷口。

來人生得極其高大,身形目測逼近兩米,肩背寬闊,雙臂粗壯。背著月光,僅憑身形輪廓便給人極大壓迫感和窒息感。

他一人站那里,便堵住大半出口!

心腹等人神經緊繃。

死死盯著來人。

家主道:“愣著做甚?殺了他!”

這個點出現在這里的人,不是敵人還能是接應他們的朋友?自然是先下手為強!

來人口中模糊地咕噥一聲。

隱約有“先生”、“神準”等字眼。

這名壯漢不是旁人,正是聽從康時命令守在此處,守株待兔的貍力,嘿,還真讓他蹲到了——人手有限,康時率兩百多人封鎖浮姑城四道城門,操作起來有些難度。

于是他取了個巧。

直接分析各道城門附近建筑地形,還有各家遭遇突襲可能逃亡的路線,再根據概率大小分配兵力。概率大的,兵力分配最多且由他親自坐鎮,概率小的,兵力少一些。

貍力現在只想立功!

他發現自己忙得多、立功多,修煉速度便會有明顯提升,天地之氣轉化為經脈武氣效率更高。貍力有預感,按照這個速度,他要不了倆月就能完全開拓丹府凝煉武膽!

雖說凝練武膽才算真正邁出武道第一步,但這是曾經的貍力做夢都不敢想的美好。

他腦子里只剩下“立功”二字了。

一、二、三……六、七!

一共七人。

還都是武膽武者、文心文士!

貍力面上不顯,但內心已經樂開花,暗道“肥魚”,感激康時給自己這份蹲兔攻略。

家主話音一落下,便有一名傷勢最輕的末流公士沖殺上去。貍力目光微凌,重心下沉些許,核心穩定如山,渾身每一塊肌肉都調動到位,整個人宛若蓄力爆發的獵豹。

一聲低吼,碩大拳頭出手。

貍力還未修煉出武氣的時候,便能殺掉三等簪裊,現在對付一個受傷的末流公士,還不是抓小雞仔一樣?末流公士也以為貍力是普通人,并未竭盡全力。

當他正面與貍力拳頭對轟才發現自己輕敵,指骨咔嚓幾聲,硬生生裂了好幾根!

不止如此,還被貍力另一只蒲扇大掌抓住面門,同時用力甩向地面,翻滾數圈。

他頭昏目眩,整張臉肉眼可見地紅腫,浮現一只手掌輪廓,半晌也爬不起來。

其他人見狀才知不妙,當斷則斷,留下一名三等簪裊,其他人護送家主撤離。

貍力豈會給他們機會?

這些人是人嗎?

不,在他眼里都是“功勞”!

是他邁向強大的基石!

一塊都不能少!

城門各處都爆發了類似的沖突。

因為守備不足,還是讓三兩只小貓逃了,但更多還是被活擒,其中又以貍力抓的“肥魚”最大,逮住了某家的家主。至于其他心腹則是暴打至半死,讓人捆綁了拖回去。

活脫脫土匪開張吃三年的架勢。

不過,也有“漏網之魚”看到前車之鑒選擇按兵不動,劍走偏鋒去偷襲治所,結果不用多言,治所空蕩蕩,守衛全無,危房建筑也不值幾個錢,再去偷襲沈棠帶來的老弱婦孺,想借此對沈棠造成打擊報復。

結果嘛——

顧池表示他耳朵不聾。

大老遠就聽到他們充滿惡意的心聲,想忽略、想不知道他們的位置也很難哦。

人在老巢坐,功勞天上來。

嘿嘿——

禮輕情意重。

這幾個蠢貨直至被抓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暴露,顧池眼神嫌棄地看著幾張表情近乎獰惡扭曲的面龐,擺手:“全部打昏押下去。”

離他遠點,吵死了。

白素提著長穗雙劍過來。

道:“先生,人已經全部抓住。”

沈棠有心讓白素多學學,但又擔心場景混亂,一番思量還是讓她跟著顧池鎮守大本營,不讓各家“漏網之魚”有可乘之機。白素也勤懇,一直蹲守暗處,讓她逮住倆波人。

合計十三人。

實力倒是不很強。

也就二等上造。

白素不是走剛猛路線,走得靈巧多變路線,本來不敵,但架不住她雖是普通人卻有文心文士輔佐,那一手長穗雙劍,劍數復雜多變,攻防兼備,令人防不勝防。

劍鋒所至,長穗必至。

每個都被她打得血肉模糊,親媽來了都未必認得出,其中兩個還爆了眼珠子。

是的,爆了眼珠子。

被長穗彎刃剜出來的。

又被白素冷著臉一腳踩爆。

顧池:“……”

白素問道:“先生可是身體不適?”

她對顧池初印象不好,但后者作為沈棠身邊的文心文士,白素相信他也會是自己未來能平起平坐的同僚,于是試著相處。

顧池今晚還打助攻,好感度更高。

顧池道:“……沒、沒不舒服。”

白素甩掉劍身沾染的污血,收劍回鞘:“今晚的藥應該煎好了,我去讓人端來。”

顧池:“那便麻煩白娘子。”

至于讓白素回去洗洗鞋……

啊,還是算了_(:з)∠)_

寒冬的天,亮得比較晚。

浮姑城百姓天未亮便起床勞作。

誰也沒想到過去的一晚,籠罩他們多年的黑夜已經靜悄悄過去,即將迎來破曉曙光。

治所幾個官吏一早來打卡上班。

結果,看到門口已經干涸許久的鮮血,心下一緊,匆匆提著衣擺進入,到處都沒看到人,大門大開,擺設凌亂,仿佛昨日新來郡守爬屋頂修瓦片房梁是他們的黃粱一夢。

不祥預感彌漫他們心頭……

不是吧?

這位新郡守上任兩天就無了?

他們相視一眼,苦笑搖頭。

其他人與其中一人打聽消息。

沈棠郡守給張氏遞交名帖,怎么著也不會將人徹底得罪,連夜被張氏找人干掉?

被詢問的浮姑老官吏也是一頭霧水。

他保證自己遞上去的名帖沒問題。

若真是出了事——

多半是之后的交流出了爭執?

不管是哪種,沈棠好歹給他們三月月俸,于情于理也該湊點,給人置備一口薄棺材,下輩子投胎睜大眼,千萬別這么魯莽。

幾人皆是長吁短嘆。

結果,他們眼中已經死于非命被拋尸城外荒野的沈棠,大大咧咧從外走了進來,臉上還帶著笑,嘴里哼著古怪的調子,故意將腦后的高馬尾甩得左右搖。

似乎每一根頭發絲兒都帶著愉悅。

腰間佩玉叮當亂響,聽得人腦仁大。

跟著沈郡守的文士忍無可忍。

“主公——”

沈棠問:“咋了嘛?”

祈善無奈道:“君子佩玉,趨以采齊,行以肆夏,周還中規,折還中矩……”

落在沈棠耳中就是巴拉巴拉叭叭……

“何意?”

祈善言簡意賅:“走路穩重點。”

沈棠納悶:“我也沒蹦著走啊……”

祈善:“……”

事實證明,沈小郎君這么跳脫的人,的確不適合佩戴玉佩,太折磨強迫癥的耳朵。

玉佩咋來的?

昨晚進了大批“年貨”,沈棠高興選了幾枚好看的戴著,頗有一夜暴富的暴發戶架勢,嘿嘿。正笑著,看到幾個老官吏苦瓜一樣垮臉,看到自己好似見鬼,稀罕。

“諸君今日也來得這般早啊。”

------題外話------

嘿嘿,本來想寫兩千字就行,但看看超出一百多字,便想著寫兩千五吧,然后又超出一百多,于是干到了三千字。

白天睡太久了,現在沒啥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