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下,讓朕來

133:天人交戰

貍力卻以為沈棠說自己不自量力,將擰干的衣裳抖開重新披上,淡聲道“郎君說的是。”

說罷起身,作勢要離開。

沈棠出言制止“貍力,你等等”

“郎君還有其他吩咐”貍力嘴上說著謙卑恭敬的話,但神情卻不是那么回事。

“你很想要武膽”

貍力只覺得好笑“郎君,夫人說過無法兌現的問題是沒有意義的。小的的回答很重要”

他怎么會不想要屬于自己的武膽

誰會不想握住改變命運的機遇

可他不配,僅此而已。

沈棠仿佛沒聽出他話中的嘲諷,鄭重而嚴肅地道“很重要,非常重要。”

見她這般,貍力又氣又惱,脾氣上來也開始較真兒“想要,付出任何代價都行。”

“任何代價”沈棠說得有些玩味兒。

貍力遲疑地頓了頓,抿唇補充。

“除了夫人,任何代價都行。”

話說到這個份上,貍力已經不想留在這里了,誰知沈棠語出驚人,她用平淡仿佛談論天氣的口吻道“我要你夫人作甚代價沒那么大,你只需要付出你的忠心,發自內心效忠,我興許真能讓你愿望成真。”

貍力目光微凜,氣息變得不可捉摸,似笑非笑“效忠你郎君莫不是忘了,小的現在就是你買回來的仆從,自該效忠于你。”

“夜深人乏,郎君早些安睡吧。”

他刻意在“效忠”二字上咬重了音,看似表忠心,實則陰陽怪氣。其實他對沈棠的印象不差,年少有為實力強,但剛剛那番話實在是在他的雷點上蹦迪,貍力能給好臉色就怪了。

沈棠卻不在意他的無禮。

“不試一試,怎么知道不行”

貍力腳步一頓,下一秒又堅定邁出,徑自越過沈棠,鉆入樹林,一陣窸窸窣窣動靜過后,溪邊只剩沈棠一人。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無聊發呆嘖,這年頭說真話都沒人信。

“試一試又不會掉塊肉”

沈棠手指摩挲著文心花押側面的篆字“九品下下”,表面看似平靜,實則靜水深流、暗潮涌動。她始終記得一件事情

她的文心花押側面沒有字。

不,準確來說是沒有品級。

數月以來,有個問題始終困擾著她。

是她作為穿越者出了bug,導致文心花押沒有字,還是說“無字”就是某種品級

祈善這廝并非普通人,本身身懷大仇,目的非常明確,又是因為什么讓他放緩自身腳步、讓她跟著白嫖實在是令人費解不已。

但,她也不是毫無頭緒。

沈棠垂下眼瞼看著溪水中的倒影。

初識祈善,她曾試探能不能將文心花押偽裝成“一品上上”,祈善的回答曖昧而模糊。他沒有回答能,也沒有回答不能,而是直言“一品上上”是圣人品、虛品,非諸侯不能擁有。

她那時便有些懷疑,但考慮到自身安危,再加上她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與其莽莽撞撞、打草驚蛇,倒不如靜待真相。于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也不去追根究底。

九品下下也好,一品上上也罷。

對她而言沒太大區別。

她也不是一昧消極咸魚,祈善和褚曜在觀察她,她何嘗沒有暗中觀察二人

細節見人品。

沈棠也逐漸摸清一點他們對自己沒惡意,甚至還“有求于她”。

因為她身上有個秘密一個連沈棠自己都不知道,但他們知道的秘密

這么說或許繞口,但恰巧是因為這樣,反而讓沈棠暗松了口氣。相較于沒有任何理由的善意,有所圖謀反而更讓她安心,利益一致便是同盟。

直至今日,她對所謂“秘密”有了猜測。

下午還在閑聊文運武運能助人凝聚文心武膽,晚上就被林風告知她能以女子之身儲存“天地靈氣”、有望凝聚文心兩件事情固然沒什么因果關系,卻存在同一個關鍵條件。

一品上上文心也有個必要條件,國璽

順著這個猜測,祈善某些令人費解、閃爍其詞、欲蓋彌彰的言辭,似乎都有了解釋。

手掌托著那枚透明澄澈如水晶的文心花押,沈棠看了良久,手指合攏,緊握成拳。指節因為過于用力而發白,手心被花押棱角硌得留下道道痕跡,文心花押仍是原狀。

“倘若真是我猜的那樣”

雖有猜測,但證據不足,故而試探貍力。

倘若貍力也能在武運加持下接觸到了“天地之氣”,順利邁過那道門檻,那么她身懷“國璽”的事情便十拿九穩了。只是誰能告訴她,國璽在哪里

她為什么會有國璽

這具身體究竟有什么秘密

“麻煩啊”

沈棠彎腰撿起一枚鵝卵石,隨手擲了出去,看著石頭在水面啪啪啪幾下沒入水中,她一屁股坐下,也想學貍力一樣跳入水中好好發泄發泄。但考慮到這個世界沒有吹風機,頭發濕了大半天干不了,她還是打消了念頭。

“抽刀斷水淦,老子附庸風雅念個詩都不行嗎”剛念了四個字,丹府文氣迅速消耗讓沈棠閉了嘴,這個世界對話癆實在是太不友好。她郁悶打了半個時辰的水漂才平復心緒。

沒真正控制文心前,她隨便念個詩傷春悲秋都有可能丟掉半條命,真是日了狗

沈棠心里罵罵咧咧。

正準備起身回去睡覺,余光看到溪水一路向下游奔涌,一個強烈的念頭不受控制地爬上心頭她要不要連夜跑路祈不善兩個謀劃的事情,明顯超出宅女該有的人設。

剛抬腳還未落地,又被她收了回來。

不行不行

這會兒跑了讓其他人怎么辦

她是宅女又不是咸魚,怕什么麻煩

她身上還有國璽,這玩意兒就是綁定的橙色神器,只有死亡才能掉落。揣著這么一個橙武,跑到哪里都沒有用。想想褚無晦、祈不善、小林風,還有下午買的幾十號人

沈棠腳步似生了根,再也不能動,此時倏地明白祈不善那廝說的“扛”是什么意思了。

半晌,她選擇回去睡覺。

剛一轉身,便看到前方不遠處安靜站著個熟悉青年,白日束在發冠中的長發隨意披下,肩頭披著件深色氅衣,他就這么安靜地站那兒。

來人不是祈善還能是誰

沈棠頓感毛骨悚然。

“元良”

大半夜嚇鬼呢

祈善笑得和藹友善“幼梨怎么沒去睡”

聽到“幼梨”二字,沈棠脊背下意識挺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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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愛談(20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