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獵并沒有將陸威霖出現的事情告訴其他的同伴,他不肯說,顏天心自然不會多嘴,事實上在這個集體中除了羅獵之外,顏天心和其他人很少交談,在其他隊友的眼中顏天心為人太過清高孤傲,可羅獵卻知道她現在歸心似箭,恨不能肋生雙翼盡快飛天脈山。
周曉蝶對昨晚刺殺顏天心的事情只字不提,從周圍人的反應來看,顏天心應該沒把這件事情說出去。不過顏天心也沒有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她準備在抵達二道嶺之后提出分道揚鑣的建議,周曉蝶在目前來說是一個不小的隱患,在抵達天脈山之前,她不可以讓這個隱患繼續在身邊埋藏下去。
只是顏天心沒有料到,第一個提出分頭行動的人會是羅獵。
抵達二道嶺之后,羅獵就提出了下一步的計劃,由他陪同顏天心前往連云寨,其余人先去白山,在那里等待他們會合。
聽到羅獵的計劃,瞎子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不行!你當我們這么沒義氣?大家一起來的,自然要一起去,刀山火海,兄弟陪你去闖。”
阿諾在這一點上和他取得了高度的一致:“對,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你們能去,我們當然就能去。”
張長弓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一向很少發表意見,可是在關鍵的時候他也絕不含糊,他總覺得羅獵既然做出這樣的決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
羅獵道:“總得有人護送周曉蝶離開。”他的話一說,瞎子頓時沉默了下去,不得不承認羅獵所說的是現實。
始終在一旁默默坐著的周曉蝶冷冷道:“我不需要你們保護,更不需要你們憐憫!”
瞎子道:“沒有人憐憫你,大家都是朋友,朋友之間本來就是應該相互照顧的,我決定了,我們一起去天脈山,小蝶應該也是這個意思。”他認為自己是所有人中最了解周曉蝶的那個。
顏天心輕聲道:“如果讓山上的弟兄知道她是肖天行的女兒,你覺得會發生怎樣的事情?”
瞎子無言以對,周曉蝶可不僅僅是一個普通的盲女,她是肖天行的女兒,連云寨和狼牙寨之間素來不睦,肖天行在蒼白山的仇家絕不在少數,如果周曉蝶的真實身份暴露,恐怕處境會變得極其危險。
瞎子想了想道:“我一個人陪小蝶去白山就是,讓張大哥和阿諾跟你們一起去,就算途中有什么事情也好有個照應。”
羅獵道:“你認得路嗎?”
瞎子被他懟得僵在那里,羅獵考慮事情遠比他更加周到。讓張長弓陪同瞎子他們一起,不僅僅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考慮,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張長弓對蒼白山的一草一木都極其熟悉,有他在身邊,瞎子和周曉蝶的安全才能夠得到保障。
張長弓點了點頭道:“好,就這么定!我和安翟陪同周姑娘一起先去白山,讓阿諾跟你們一起去連云寨,我可受不了這兩個話癆一起嘮叨。”張長弓的話一錘定音,算是提出了一個最為可行的折中方案。之所以讓阿諾和羅獵一起去連云寨,是因為張長弓對俏羅剎顏天心并不了解,雖然知道她是連云寨寨主,可是誰又能保證她到連云寨之后仍然能夠保證羅獵的安全?阿諾雖然是個老外,可從這場生死劫難之后發現,關鍵時刻這個外國人還是靠得住的,更難得的是阿諾無論對各種武器裝備的使用還是車輛駕駛維修,甚至連坦克飛機這種高難度的活兒都能自如駕馭,相信有他在羅獵身邊能夠幫忙解決不少的問題。
面對張長弓的提議羅獵已經無法拒絕,他看了看阿諾道:“好吧!”
六人在二道嶺分頭行動,由張長弓和瞎子護送周曉蝶先行前往白山,羅獵則和阿諾一起隨同顏天心前往天脈山追蹤羅行木的下落,希望能夠解救麻雀。
周曉蝶臨行之前單獨將顏天心叫到一旁,確信四周無人,周曉蝶方才道:“這筆血債我早晚都要你償還。”
顏天心知道她將父親的死歸咎到自己的身上,她懶得向周曉蝶解釋,淡然道:“我隨時奉陪,不過有件事我需要提醒你,就算是復仇也是你和我兩個人的事情,千萬不要因為你的一己私仇而連累到其他人。”
遠處傳來羅獵呼喚顏天心上路的聲音,顏天心最后留下一句話:“你好自為之!如果讓我知道你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情,我絕不會對你手下留情。”
羅獵拍了拍瞎子的肩膀道:“走吧,好好照顧周曉蝶。”
瞎子嘿嘿笑了笑,望著遠處的顏天心和周曉蝶,不明真相地感嘆道:“她們姐妹兩人好像有些難舍難分呢。”
羅獵微微一笑,目光轉向張長弓。
張長弓道:“我們在白山等你的好消息。”
羅獵道:“放心吧,我爭取盡快去白山跟你們會合。”
張長弓又向阿諾道:“少喝點酒,打起十二分精神,等你們來,我們兄弟好好暢飲一番!”
阿諾哈哈笑道:“你在白山等著,我倒要看看咱們誰的酒量更大。”
天脈山位于黑虎嶺的東北,連云寨位于天脈山開天峰,與龍門峰相對,因蒼白山日出峰起雙尖,中辟有一線,有豁然開朗,令人不可思議之趣,故而又得名開天峰,開天峰一線縫隙,相傳為大禹治水所劈,峰石多為赤色,遠遠望上去有若雙龍盤踞,山峰海拔兩千六百余米,平日大部分的時間里,云層縈繞山腰,風起云涌,美不勝收,天脈山也因此而得名。
從黑虎嶺到天脈山需要兩日的路程,前提是在天氣晴好的狀況下,而羅獵一行自從離開二道嶺之后就遭遇了連場暴風雪,他們行進的速度大大地減慢。這趟艱難的行程讓羅獵和阿諾這兩個男子漢更認識了顏天心的堅強毅力。
連日不休的行進連阿諾都忍不住叫起苦來,可是顏天心卻仍然沒有半點松懈,第三天夜晚的時候,天脈山已然在望。風雪卻沒有停歇的跡象,他們迎風而行,向前走上三步就會被風吹得后退兩步,他們在風雪中躬低了身軀,躑躅行進,阿諾跟在隊尾,被風雪拍打得喘不過氣來,他終于無法忍受這種低效的行進速度,停下腳步大吼道:“走不動了天都黑了什么時候是個頭啊”他的聲音被冷風吹得七零八落。
羅獵轉身看了看停在那里不愿繼續前進的阿諾,其實他的體力也處于透支的邊緣,真是不知道顏天心一個女流之輩是怎樣撐下來的,從二道嶺來到這里,這兩天兩夜的時間里他們加起來休息了不到七個小時,難怪阿諾會有那么大的怨言。
羅獵加大步伐,趕上仍在繼續行進的顏天心,拍了拍她的肩頭。顏天心轉過臉來,連睫毛上都已經結滿了霜花。
羅獵把臉側過一些,避免寒風和雪花直接灌入自己的嘴巴里,然后用盡可能大的聲音道:“我們都走不動了”一邊說一邊用手比劃著,表示他們需要休息。
顏天心聽懂了他的意思,指了指遠處,羅獵循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漫天飛雪中,似乎隱約閃爍的一點橘色。
羅獵依稀分辨出那應該是燈光,這讓他早已被風雪吹冷的內心升騰起些許的溫暖,他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阿諾。人一旦擁有了可望又可及的希望,自然就會重新鼓起追逐希望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