瞎子嘆了口氣也跟著進去,羅獵最后一個進入,打開手電筒,廚房下暗藏的排水洞直徑約有一米,雖然在下水道中已經算得上寬闊,可用來通行仍然捉襟見肘,即便是身姿窈窕的麻雀也要匍匐前行,羅獵還算爬得從容,可是對身材臃腫的瞎子而言,通過這樣的水道實在是有些困難,這廝如豆蟲一般蠕動,爬行的速度明顯緩慢,一會兒功夫就被麻雀甩開近三米的距離。不過還好有羅獵殿后。更倒霉的是,這排水洞中存有不少的污水,雖然帶著防毒面具可以過濾水道里面渾濁的空氣,可他們的衣服卻無法隔絕污水,冰冷的污水很快就沾濕了他們的衣服,浸泡著他們的肌膚,刺骨寒冷煎熬著他們的,瞎子心中暗嘆,早知如此,就應該提前準備一下,有生以來還從未嘗試鉆過排水道,來時風風光光,走時如此狼狽。
羅獵比瞎子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不是麻雀引路,他或許會選擇大搖大擺地走出劉公館的大門,混入人群,趁著亂糟糟的局面逃走,明明可以堂堂正正地走出去,偏偏要選擇最見不得光的方式逃出劉公館,無論羅獵心中怎樣懊悔,事已至此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爬下去。
瞎子停止了挪動,卻是前方管道的接縫處變窄,他碩大的屁股卡在了那里,為了擠過去,這廝一邊收腹一邊不停地擺動屁股。
羅獵跟上去,伸手在他屁股上用力一推,瞎子雙手趴在地上用力向前方拱去,可能是太過用力,一個響屁繃不住放了出來。
羅獵這個郁悶,雖然帶著防毒面具,可瞎子的這個響屁卻結結實實砸在自己的臉上。瞎子也意識到發生了什么,無意中占了羅獵這么大一個便宜,心中這個美啊,禁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這一笑,又崩出一個響屁。
羅獵氣得一拳懟在他的屁股上,瞎子痛得一縮屁股居然從管道的狹窄處擠了過去,因為擔心羅獵報復自己再下黑手,瞎子在下水道內手足并用,爬行速度比起剛才居然快了一倍。
羅獵無奈搖頭,還好帶著豬頭面具,不然今天可虧大發了。
通過前方的狹窄處之后,管道明顯增粗,卻是他們進入了主管道,劉公館的幾條排水管道匯集于此,通過主管道排入公館東北約五十米的小河。
麻雀已經看到了出口的月光,距離出口兩米左右的地方有拇指粗細的鐵柵欄阻隔,修建下水道的時候就已經考慮到防盜措施,提防有賊通過下水道潛入公館內部。
鐵柵欄事先已經被人鋸開了大部分,只有一丁點相連,麻雀倒轉身體,抬腳將柵欄踹斷,然后從缺口中爬了出去。
瞎子跟著從缺口中爬了出去,轉身看了看羅獵,這貨還在兩米之外,沒有像剛才跟得那么緊,顯然是預防自己再度向他放毒,這就是吃一屁長一智。
麻雀抓住排水口的下緣小心滑落下去,小河已經結冰,冰面距離排水口的下緣還有兩米高度。
羅獵最后一個來到河面上,他們已經成功脫離了劉公館的范圍,仍然可以聽到劉公館方向傳來的哭喊聲,呼救聲。麻雀在前方引路,沿著小河冰面向西走了三百米左右,爬上河岸,岸邊不遠有一座茅草屋,麻雀示意兩人在外面等著,她推門進去,從里面將房門插上,沒多久就換了一身棉衣出來,低聲向羅獵道:“里面有替換衣服,你們先換上。”
羅獵和瞎子身上被污水濕透,兩人在寒風中早就凍得瑟瑟發抖,聽說里面有替換衣服,忙不迭地沖了進去,瞎子挑了套肥大的棉衣換上,羅獵也第一時間脫掉身上的衣服換上干燥的棉服,穿上之后居然非常合身,看來麻雀此前準備得非常充分。
重新來到外面,看到麻雀站在岸邊,眺望著劉公館的方向,那里仍然是火光沖天。
麻雀輕聲道:“希望今晚不會有無辜的人送命。”其實心中明白,剛才的槍擊和爆炸已經有不少人送命。
瞎子在他們身后轉著圈兒,卻是想摘掉防毒面具卻不知從何下手,羅獵走過去幫他將豬頭面具摘下,瞎子用力吸了口氣道:“憋死我了!”話剛說完,腦門子上挨了羅獵重重一個暴栗,瞎子忍痛摸了摸腦袋,心中卻明白這廝是報復自己剛才對他兩度放毒來著。
麻雀道:“趁著他們還沒有展開搜索,咱們盡快離開這里!”
火勢很快就被控制住了,初步判斷著火點和爆炸點并非發生在同一個地方,爆炸發生在公館的地下室,著火點卻是傭人房,當時公館的傭人全都在工作,傭人房反倒空無一人,這也給潛入者縱火創造了便利條件。
爆炸和燃燒真正的目的應當是吸引他們的注意力,清醒之后的劉同嗣,感覺耳邊傳來劇痛,伸手一摸,黏糊糊的全是鮮血,兩只耳朵居然不翼而飛,內心中惶恐到了極點,他依稀想起自己被羅虹騙到書房的事情,模模糊糊記得羅氏兄妹好像在盤問自己,至于問得內容是什么,他無論如何都想不起來了,忍著劇痛又摸了摸,確信耳朵已經被人割去,劉同嗣整個人宛如被人瞬間抽去了脊梁,軟綿綿向地上倒去。
管家東生及時將他扶住,關切道:“老爺,您要保重!我已經派人去請醫生了。”
劉同嗣嘴唇顫抖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帶著哭腔嚎叫道:“去……就算將瀛口翻個底兒朝天,也要把那兄妹兩人給我找出來……”
東生低聲道:“老爺,客人們都還在,我已經讓人將公館的大門封閉,暫時沒有讓任何人離開。”
劉同嗣點了點頭,他馬上又想到今晚應邀前來的賓客中有不少都是頭面人物,有些人即便是自己也招惹不起,他強忍疼痛,附在東生耳邊低聲說了幾句,有些人必須要放行的,他劉同嗣在瀛口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短暫的慌亂之后,劉同嗣迅速鎖定了可疑目標,一定是羅獵和羅虹兄妹,先在公館內部排查,然后派人嚴查瀛口的車站碼頭,絕不能放任這兄妹兩人從容離去。
這是一套普普通通的東北民居,土坯墻的院子,墻頭長滿荒草,殘雪隨著破舊的墻頭起伏,月光皎潔,灑滿了整個院子,院子里有兩棵光禿禿的歪脖子棗樹,棗樹下有一口老井。
面南背北的地方起了三間土屋,東邊有半間廚房。昏黃的燈光從正中的堂屋中透射出來,常發披著打滿補丁的棉大衣,頭上戴著狗皮帽子,兩邊的護耳折上去,隨著他的走動不停扇動著,像極了兩只豬耳朵。
常發拎著馬燈,快步走到大門前,傾耳聽了聽,外面的犬吠聲突然變得急切,常發正準備出門看看,就聽到了敲門聲,敲三下拍兩下,然后再敲一下,常發憨厚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容,他迅速拉開門栓,麻雀率先從外面走了進來,身后還跟著羅獵和安翟。
羅獵向常發微笑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常發笑道:“炕已經燒好了,熱乎著呢,若是餓了,有烤好的地瓜。”
麻雀道:“辛苦了。”她向羅獵和安翟道:“你們先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說。”
羅獵和瞎子兩人來到西邊的房間,火炕燒得暖烘烘的。常發送來一盆熱水,羅獵和瞎子脫掉衣服,簡單擦了擦身上,羅獵擦身的時候,瞎子已經爬到炕上將偷來的東西倒在了炕桌上。
今晚的收獲還真是不小,單單是金條就有八根,每根重約一斤,瞎子長這么大都沒見過那么多的金子,手捧金條樂得小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細縫,已經開始規劃未來的用途,樂滋滋道:“等這邊的事情辦完,咱們回黃浦,我去買一套宅子,再請個傭人好好伺候我外婆。”
羅獵壓根對這些金條沒有任何興趣,金條再珍貴也比不上葉青虹答應他們的十萬大洋。
羅獵撥弄了一下這堆物品,并沒有花費太大的功夫就找到了那枚白銀護身符。
瞎子也湊了上來,低聲道:“這玩意兒就是七寶避風塔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