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凌空的新世界自從開業以后生意一直紅火,剛開始的時候他還擔心白云飛會從中作梗,不過在法國領事蒙佩羅出面為他們調解之后,雙方也算相安無事。
張凌空在黃浦不斷拓展著生意,打通方方面面的關系忙得不亦樂乎,可今天的報紙卻讓他感到頭疼,報紙頭版上刊登著張凌峰和陸如蘭的桃色新聞。而且不僅是一份報紙,幾乎黃浦所有影響力的報紙都刊登了這件事。
張凌空氣得臉色鐵青,剛巧張凌峰過來找他有事,一進門,張凌空就指著他的鼻子怒道:“你干的好事!我們張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
張凌峰剛一進來就被他沒頭沒腦罵了一頓,自然是有些糊涂,因為搞不清狀況,他也沒動怒:“大哥,我哪兒招您了,一大早發什么邪火?”
張凌空將報紙向他丟了過去:“你自己看清楚,什么女人你好碰,偏偏要碰她?”
張凌峰看了看上面的報道,不屑地笑了起來:“我還當什么大事兒,大哥,不就是個女人,黃浦的記者對這種新聞最感興趣,他們想怎么寫就怎么寫,又不是捉奸在床,我都不在意,您又何必生氣。”
張凌空怒道:“你說什么?陸如蘭是誰?整個黃浦誰不知道她是開山幫趙虎臣的女人,你這么干,不是逼著趙虎臣跟咱們翻臉嗎?”
張凌峰在沙發上坐下:“一個女人罷了,他趙虎臣該不會因為一個女人就跟咱們翻臉?
張凌空道:“你啊你,讓我說你什么好,你想要女人,我這新世界這么多美女,你隨便挑選,如果你不喜歡這些庸脂俗粉,黃浦那么多名門閨秀,憑咱們張家的名望,誰不得對你高看一眼,可你偏偏就看上陸如蘭。
張凌峰道:“大哥,說夠了沒有?罵夠了沒有?我的事情還輪不到你管。”他狠狠將手中的報紙扔在了地上,轉身離開。
張凌空搖了搖頭,他畢竟是張凌峰的堂兄,剛才的這番話雖然是為了這位兄弟著想,可人家并不領情,張凌峰年少風流,在滿洲就惹下了不少的麻煩,如今來到黃浦仍然不懂得收斂。
張凌空考慮再三,決定主動給趙虎臣打一個電話,他的新世界雖然開在法租界,但是很多生意都是在公共租界,趙虎臣在公共租界的地位等同于白云飛在法租界,如果因為這件事得罪了趙虎臣,肯定會有許多的麻煩,張凌空可不想在生意拓展期間遇到阻礙。
趙虎臣同樣看到了報紙,雖然他已經減少了和陸如蘭見面的頻率,可并不代表著他對這種事可以無動于衷,整個黃浦都知道陸如蘭是他的女人,現在因為報紙的宣揚,所有人都知道他被張凌峰帶了綠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趙虎臣感覺到自己已經變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
管家來到趙虎臣身邊,小心翼翼道:“老爺,張公館的電話。”
趙虎臣嗯了一聲,鐵青著臉走了過去,拿起電話,深深吸了口氣,平復了一下情緒道:“喂!”
電話那頭傳來張凌空的聲音:“虎臣兄,是我,張凌空。”
趙虎臣道:“張先生怎么想起跟我打電話?”
張凌空道:“有日子沒和虎臣兄一起喝茶了,所以想約虎臣兄一起喝茶,順便來新世界玩玩,我這邊剛來了一位新人,樣貌身材那可都是一流啊。”
聽話聽音,趙虎臣這種老江湖一聽就明白張凌空的意思,他淡然道:“可能是我老了吧,對這些反倒沒了興趣,寧愿留在家里,寫寫字,看看報,今天的報紙我還沒來得及看呢。”
張凌空道:“報紙有什么看頭,這年頭的新聞,多半都是假的。”
“也不盡然吧,記者有些時候寫的東西還是確有其事的,空穴來風未必無因嘛。”
張凌空道:“虎臣兄……”
趙虎臣顯然沒有了繼續跟他說下去的心情:“對不起,我家里來了客人,咱們以后有時間再聊。”
張凌空聽到聽筒內傳來嘟嘟嘟的盲音,他意識到這次的事情可能比預想中更加嚴重,趙虎臣分明是被觸怒了。
張凌空放下電話,向手下人道:“去,把少帥找來,我有要緊事跟他談。”
張凌峰雖然頂撞了張凌空,可他也不是傻子,他和陸如蘭的桃色新聞滿天飛,趙虎臣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在意,張凌峰骨子里是看不起趙虎臣這種地頭蛇的,認為趙虎臣只是一個下三濫,可他也知道強龍不壓地頭蛇,這里畢竟是黃浦,不是北滿,他在北滿是一呼百應的少帥,可在這里別人只當他是一個公子哥。
張凌峰決定先離開黃浦一段時間避避風頭,他沒有跟張凌空打招呼,回去之后,收拾了行李。來到停車處,發現司機不在車內,他搖了搖頭,自己拉開了汽車的后尾箱,后尾箱展開之后,張凌峰的面孔為之色變,他看到尾箱內蜷曲著一具女子的尸體,那女子遍體鱗傷,顯然生前遭受了不少的折磨,此女正是交際花陸如蘭。
張凌峰轉身想逃,卻看到從四周出來幾名蒙面男子,他們手中烏洞洞的槍口全都瞄準了自己。
“少帥,麻煩跟我們走一趟。”
張凌峰在自己的府邸前被人劫持了,法租界巡捕房的劉探長終于知道什么叫禍不單行,他雖然僥幸躲過了前兩次的麻煩,可沒想到這次的麻煩來得怎么快,而且比以前更大,仍然是法國領事蒙佩羅給他下了限期破案的命令,三天之內必須破案。
劉探長這次的第一反應不是去找程玉菲協助辦案,而是去拜訪了羅獵和葉青虹,因為他明白即便程玉菲愿意幫助自己,即便是出動整個法租界乃至整個黃浦的巡警,也未必能夠在三天內破案。
在法租界內能夠和領事說上話的人不多,能夠對他造成影響的華人更不多,要么劉探長跟人家沒這份交情,要么人家不可能為自己出面,劉探長想來想去,也只有羅獵最可能幫忙。
羅獵對劉探長的來訪也感到突然,不過聽他說完情況之后馬上就明白了劉探長所面臨的困境。
葉青虹剛剛晨跑玩回來,跟劉探長打了個招呼,先上樓去了。
劉探長向羅獵道:“羅先生,本來我是不好張這個嘴的,可領事先生只給了我三天,三天吶,讓我去哪兒去找人?現在連一點線索都沒有。”
羅獵道:“綁架通常是有目的的,難道他們沒有和張家聯系?只要提出要求就能夠順藤摸瓜找到線索。“
劉探長苦笑道:“哪有什么線索,自從張凌峰被劫持之后,壓根沒有綁匪主動聯絡過,我就怕人家不是為了財。”
羅獵道:“不是為了財又是為了什么?”
劉探長道:“羅先生不看報的?”
羅獵一直都關注每天的新聞,他當然知道最近轟動黃埔的緋聞,心中也明白劉探長的意思,不是為了財就是為了報復,張凌峰跟陸如蘭有染,,而陸如蘭一直被趙虎臣視為禁臠,這次的桃色新聞,讓趙虎臣成為了整個黃浦的笑話,趙虎臣是什么人?開山幫的扛把子,公共租界首屈一指的實權人物,他豈能咽下這口氣。
羅獵端起咖啡喝了一口道:“這新聞我也知道,不過也不能相信一些小道消息。”
劉探長道:“這件事涉及很廣,所以我得慎重,可領事先生又給我下了死命令,限我三天內破案,我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如果這位張少帥人在法租界,我還有能力將他找到,可如果被轉移出去,我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在三天內破案。”
他陪著笑臉道:“所以我今天過來的主要目的是想請羅先生幫忙……”
“劉探長又想羅獵幫你什么忙呢?”葉青虹沐浴更衣之后,從樓上下來,整個人容光煥發,美艷不可方物。
劉探長滿臉堆笑道:“葉小姐好,我是說……”他擔心葉青虹沒那么好說話,所以看了看羅獵,希望羅獵能夠為他開口。
羅獵道:“劉探長說吧,你是我的朋友,只要我們能夠幫到你一定會盡力。”
劉探長聽他這么說,這才將前來的目的又對葉青虹說了一遍,葉青虹道:“這樣吧,此事影響很大,我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幫你辦成,不過我可以去領事那邊代你說明一下實際情況,希望他能夠多寬限幾天。”
劉探長笑道:“只要葉小姐愿意開口,我想領事先生一定會給這個面子。”他起身拿起帽子道:“我就不耽誤兩位的時間了,案情緊迫,我還得去跟進。”
羅獵道:“我送你。”
羅獵送劉探長出門,劉探長道:“羅先生留步,這件事還望多多幫忙。”
羅獵笑道:“你放心吧,對了,劉探長,我朋友安翟的案子怎么樣了?”
劉探長聽他一問心中就明白了,其實安翟的案子算不上什么大案,案發之后,劉探長就專門請教過程玉菲,通過程玉菲的分析,他也明白這件事的策劃者是誰,不過劉探長很聰明,在這件案子上采取了靈活的處理方法,其實就是束之高閣。他故意嘆了口氣道:“沒有任何線索從何查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