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山中,原本芝仙遺骸本體所在的斜峰,已經整個陷入地下,原地就留下了一個不斷冒出滾滾黑煙,直徑幾近百里,深也百里有余的大坑。大坑深處,紅光隱隱噴涌,大量巖漿呼嘯著沖上天空,帶起滾燙的軌跡后又緩緩墜下。
畮磯老祖和大怒羅漢宛如斗敗的公雞一樣懸浮在巖漿之上,咬牙切齒的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兩人的牙齒都是咬得‘嘎嘣作響’。畮磯老祖的半截身軀金光閃爍宛如黃金鑄成,上面還有一尊臥佛虛影隱現,濃郁的佛氣不斷從他這半截身軀內涌出。大怒羅漢小腹以下的身軀已經變成了皚皚白骨,骨骼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綠氣,不斷散發出令人戰栗的暴虐魔意。
除了他們兩人,以及漂浮在一旁奄奄一息的虎吼大師,身邊再無其他修士。勿乞的絕戶計太厲害,大地靈脈崩裂,好幾條靈脈的靈氣在瞬間爆發,除了畮磯老祖和大怒羅漢,其他在場的修士被地心巖漿燒得干干凈凈。就連原本在場的幾個天仙,也只是熬過了第一波的地火沖擊,就在隨后接踵而來的恐怖熱流中化為烏有。
什么大樂天宮、金閣寺,以及和安城周邊大小仙門勢力趕來這里的人全軍覆沒,就剩下了這兩位孤家寡人相互怨毒的對望著,宛如斗雞一樣你盯著我,我盯著你。虎吼大師則是渾身經脈寸斷,脊椎骨都被打斷成了七八十段,離死也不過是一口氣,可以將他視為死人了。
兩人之間的一片白云上,一團巨大的結晶體靈芝端端正正的擱在白云上,散發出誘人的紫色光暈。
畮磯老祖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他一口口的吐著血,他吐出來的血都是宛如七彩琉璃一樣晶瑩剔透的晶體,散發出一縷淡淡的檀香味。看到畮磯老祖這等狼狽模樣,大怒羅漢突然放聲大笑,但是笑了沒幾聲,他的嘴里就涌出了大量粘稠漆黑,帶著惡臭的血漿。
兩人以本源之力相斗,畮磯老祖身處大怒羅漢體內,兩人正斗得開心,卻被勿乞引發事先埋伏的暗子,將兩人卷入了可怕的地心靈脈爆發的恐怖熱流中。大怒羅漢內有畮磯老祖搗亂,外有靈脈爆發的威脅,兩者相加,他當即受到重創。逼不得已,大怒羅漢舍棄了一部分精血,將畮磯老祖從體內放出。
畮磯老祖就趁著大怒羅漢的鎮壓之力驟然減弱的關頭,以歹毒魔功全力一擊,打得大怒羅漢的差點崩解,魔氣侵染了大怒羅漢的身體,差點污染了大怒羅漢的舍利子,硬生生打掉了大怒羅漢好幾個元會苦修的法力。
但是大怒羅漢也沒有讓畮磯老祖好受,虎吼大師眼看大怒羅漢陷入危機之中,立刻豁出去性命相救,以所有修為和精氣做搏命一擊,配合大怒羅漢絕地反擊,給了畮磯老祖極其嚴重的打擊。畮磯老祖剛剛重創大怒羅漢,剛剛從大怒羅漢體內沖出,正得意的時候,就被地心靈脈爆發的可怕能量狂潮卷入,然后大怒羅漢和虎吼大師聯手攻擊,畮磯老祖也被佛力佛光侵入身體,半截身軀都被佛力強行轉化成了金色。
畮磯老祖兇悍成性,身負重創,他還不忘以苦修的第二魔神分身施展魔功重創虎吼大師,結果就拼成了眼下的模樣。
虎吼大師已經徹底喪失戰斗力,畮磯老祖和大怒羅漢則是勉強維持著三十三品天仙的修為,但是體內精氣也正在急速的流逝。若是他們再起爭斗,怕是兩人全部得喪身在此。
干笑了一聲,畮磯老祖指著那芝仙遺骸笑道:“我們被玉玅計算了!他們想要拿回這一郡之地的統治權。嘿,不能再打了,否則我們都有天大的麻煩。均分如何?”
大怒羅漢看了一眼手掌心的一抹靈玉粉末,咬牙道:“中州左司天玉玅。嘿,這個仇,自然有人去找他慢慢計較。貧僧已經將這里的一切轉告上師,這里的事情,不會這么算了。”
擦干凈嘴角的黑血,大怒羅漢沉聲道:“均分就均分,你我立誓,里面的東西一定要公平分配,誰也別想多占一絲便宜。這等奇珍,貧僧要拿去供奉給上師,你休要動別的主意。”
畮磯老祖橫了大怒羅漢一眼,他冷笑道:“好像就只有你有師門一樣?老祖的祖師,也會喜歡這等孝敬的。均分,立誓均分。誰敢多占一絲一毫的便宜,世世代代子子孫孫都是男做尼姑女做僧,個個都沒"",陰陽倒轉,全他媽的生一群怪胎!”
畮磯老祖的誓言惡毒,大怒羅漢臉蛋一抽一抽的,懶得和這魔道老怪在嘴巴上計較,干脆的發下了誓言。反正他是佛門修士,也不會有子孫后代,這個亂七八糟的誓言于他無傷。
兩人立下了誓言,立刻來到了那結晶體的靈芝本體邊。大怒羅漢小心翼翼的掏出了一柄不過巴掌大小的月牙彎刀,不無得意的說道:“這是貧僧三百輪回前,上師第一次為貧僧剃度所用的戒刀。此寶經貧僧三百輪回佛力灌注,已經不弱于尋常的中品仙器,正好用來劈開此物!”
譏嘲的哼了一聲,畮磯老祖歪了歪嘴,懶得和大怒羅漢多說話。
畢恭畢敬的雙手舉起戒刀,低聲念誦了幾句,大怒羅漢周身隱隱有金光透出,慢慢的滲入戒刀。小小的戒刀頓時放出大光明,宛如一輪明月,驅散了四周的濃煙烈火,照亮了兩人身周百里之地。輕輕的握著戒刀向下一揮,這戒刀不愧是大怒羅漢三百輪回隨身之物,擁有了鬼神莫測的神奇力量,尋常仙器根本無法劈開的芝仙遺骸,被他輕飄飄的一刀斬斷。
一縷馥郁的濃香從芝仙遺骸內噴出,畮磯老祖和大怒羅漢雙目放光,齊齊深吸了一口氣。就覺得這香氣走七竅、通百骸、奇經八脈內就好似有一道水銀一樣靈動的氣流不斷的流動,眨眼間他們就覺得渾身舒爽,每個毛孔都在往外噴著淡淡的香氣。
“芝仙遺物,果然名不虛傳!”兩人大口大口的吸著氣,只覺渾身暖洋洋的,身上的傷處也不再覺得疼痛,他們渾身飄飄yù仙,好似就要凌空起舞,眼前也有不少幻象出現,都是他們平時入定時看到的至高魔境的奇異、或者無上凈土的莊嚴氣相。
‘嘭’的一聲悶響,懸浮在二人面前的那團液汁突然炸開,粘稠的汁液噴出,全灑在了兩人的身上。這粘稠的汁液惡毒無比,一黏在兩人身上,就立刻循著他們的毛孔鉆進了他們的身體,帶著濃郁的香氣開始侵蝕他們的血肉精氣。讓畮磯老祖和大怒羅漢驚慌的是,這液汁對他們的腐蝕力是那樣的強,他們的魔軀、法體都擋不住這液體的侵襲。
而且他們吸入的香氣也不知道是什么來路,雖然不能讓他們昏迷過去,卻也極大的阻礙了他們魔元力和佛力的流動。他們本來就身負重創,一身修為十不存一,如今再被那液汁入體,被這奇香壓制了修為,他們的身體上不斷冒出大量的白色粘稠的泡泡,他們的肌肉一塊塊的腐爛,變成了陰寒刺骨的毒水。
“劇毒!”大怒羅漢怒吼了一聲。
“化形陰水!”畮磯老祖顯然對天地間的毒物有著極深的了解,他厲聲喝道:“至陰腐體之物,哪怕是金仙之軀也擋不住!速速入巖漿,借助地心熱力驅散陰水,否則你我仙體不保!”
畮磯老祖憤怒的一把抓向了液汁中露出的那頭白生生的芝馬,大怒羅漢眼睜睜的看他伸手去抓,卻也沒有阻攔。畮磯老祖一把抓住了芝馬,然后用力一捏,咔嚓一聲,芝馬碎成了無數白嫩嫩的碎片!
“我干他母!”畮磯老祖和大怒羅漢同時放聲怒罵:“玉玅,你好生辱人!蘿卜,你居然用蘿卜偽裝芝馬!混賬東西,你哪怕用一頭不成氣候的芝馬又如何?蘿卜,你居然用蘿卜欺辱我們!”
畮磯老祖、大怒羅漢氣得眼角直跳,兩人怒吼一聲,同時一頭栽進了下方不斷噴出的巖漿,艱難的向下沉了下去。地下火元力充沛無比,兩人辛苦的吸收地下火力,艱難的驅散體內肆意侵蝕的化形陰水。這化形陰水歹毒絕倫,一時半會哪里驅除得干凈。
斜斜的躺在一旁的虎吼大師眼看畮磯老祖和大怒羅漢吃虧上當,頓時氣得吐了一口血。
“我佛慈悲,今rì我金閣寺一脈衰敗了!”苦笑一聲,虎吼大師低聲說道:“貧僧這就轉世重修,只望來世,依舊能得成正果,能再入清凈佛土!”
眉心一道七彩虹光沖出,佛光裹著一顆幾乎粉碎的舍利子,慢吞吞的鉆出了虎吼大師的身體。肉身粉碎,舍利也被重創,虎吼大師只能勉強動用殘留的些許修為護著一絲真靈輪回重修,以他今生的根腳,來世也用不了多少年,就能重登羅漢位果。
但是斜刺里一條青銅色的手臂伸出,一尊魔神傀儡從虎吼大師身邊閃了出來,一把抓住了虎吼大師的舍利子。獰笑一聲,一團黑漆漆粘稠如墨的魔焰噴出,這尊魔神傀儡將虎吼大師的舍利子瞬間煉化,變成了一道強大精純的力量融入了傀儡魔軀。
勿乞的聲音從魔神傀儡的體內傳出,輕飄飄的宛如幽靈細語。
“妙哉,和安城周邊百萬里內,如今是一片真空,正好讓我大展拳腳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