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上章

054、黃鶴

這味靈丹理論上的藥效十分奇特,假如普通人服用,會引起肌肉麻痹收縮、關節強直僵硬、全身臟器都有可能病變衰竭,若不及時化解可能就會要了命。服用此丹要運轉相應的法力化開藥性才能免受其害。

它最簡單的藥效就是能強壯筋骨,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強健,簡直能練成銅皮鐵骨啊。而且這是一種神通秘法,能夠將筋骨、腑臟、神氣、法力聚合一體,爐鼎會變得極為強悍。

修士追求這些干什么?自古以來戰亂綿綿,世上的刀兵極多,修行歲月漫長,而人們所處的環境總是難免動蕩,首先要善護己身。

借助此種靈丹修煉,表面上可以看不出任何異狀,人的身體仿佛就似煉成了一件法寶,就算不用法器,與人斗法也相當強悍。

此靈丹對于妖修來說更有大用,特別是那些化為人形修煉的妖物,不僅能增強妖物的天賦神通,還可將原身的強悍賦予變化后的人形。

化為人形的妖修就算沒有法器,通常也有一件本命法寶,就是原身神氣所假合的妖丹。妖物服用此靈丹最佳的方法,不是將藥力化入經絡之中,而是以妖丹吸收融合。

對于修成吞形之法的修士而言,此丹也另有妙處。

見虎娃很感興趣,昆吾解釋道:“此丹最初是我父祿終創制,主要是為輔助他修煉蚩尤神功所用。但修煉蚩尤神功異常艱險,并不適合絕大部分修士。丹方傳到我手中后,我又經過了一番改進嘗試,煉成了這味靈藥,我看比較適合你的弟子豬三閑。

我感覺此丹方仍可繼續改進完善,而考其玄理,應更適合于輔助妖物修煉。既然三弟對它感興趣,就將我父最初創制的丹方、還有我改進后的丹方,都傳于你便是。”

昆吾將這張仍可繼續改進的丹方傳給了虎娃,此丹方后來經過再度完善,在后世被稱為陸吾神侖丹。傳說此丹為某地山神“陸吾”所煉制,其實這位山神是因為煉制此丹而得名,所謂“陸”指的就是祿終,后世亦有典籍寫“祿終”為“陸終”,而“吾”指的就是昆吾。

后世又稱失火為“祝融之災”或“回祿之災”,“回”指的就是吳回,而“祿”指的也是祿終,吳回與祿終都曾享有祝融氏的尊號。這些都是后話了,暫且不提。

重辰部也得到了軒轅天帝大器訣的傳承,昆吾既擅煉器也擅煉藥,他曾打造了昆吾劍,如今又在父親創制的丹方基礎上,煉制了這樣一味靈丹。

虎娃笑道:“豬三閑并非妖修,他只是出身妖族之人,而我還有幾位弟子倒是真正的妖修,先替他們謝謝你了。”

昆吾擺手道:“客氣什么,你的弟子就是我的晚輩!若有需,可以再來找我要。”

虎娃:“既得丹方,我可以親手煉制,就不必再煩勞兄長了。”

昆吾:“論修為手段三弟皆比我高明,你想親自練練手也好,若所需靈材難尋,可再我幫忙。三弟啊,你還沒告訴我,接下來打算去何處呢。”

虎娃:“看見這味靈丹,倒令我想起了一事,若不是因為這誠天災禍,早就該去辦了。眼下先去一趟見鶴城,找一只古時黃鶴”

虎娃告訴了昆吾有關九轉紫金丹之事,涉及到仙界以及古時天帝的秘聞,昆吾聽得是一愣一愣的。虎娃也將九黎紫金丹的丹方傳給了昆吾,但目前的丹方,至少要有九境修為才能嘗試著煉制,昆吾自己也是煉不成的。

聽說虎娃得到了太昊天帝的指引,欲求千年靈血為藥引去試煉新丹方,昆吾也動了心思道:“假如這新丹方能試制成功,三弟煉成了九轉紫金丹,不知是否用于治我父君之傷?”

祿終在與帝江決斗時受了傷,表面上看只是失去了右臂,對于一位九境高人來說也不算什么大事,假以時日就能重新長出來,無非是耗費神通法力而已。但昆吾知道父親的傷勢很重,此情況對外秘而不宣,他卻沒有隱瞞虎娃。

祿終修煉的是蚩尤神功,而蚩尤神功的要詣,便是將自身爐鼎打造為相當于一件活的神器,損失了威量大的右臂,便是大損其修為,根本不是用尋常的方法能恢復的。他若僅僅僅重生一只普通的手臂,便等于與其修煉的神功相沖突,因為蚩尤神功須是爐鼎形夯體。

但若想長回一只與原先一樣的手臂,簡直太難了。蚩尤神功想練成已極為不易,蚩尤之前無人成功,蚩尤之后也只有祿終,受如此重創后再想恢復,簡直比當日練成還要難。既然九轉紫金丹有移換爐鼎的功效,昆吾便想到用它給為父親療傷。

虎娃卻曳道:“這九轉紫金丹,對天下未至化境的修士,都有極大的輔助修煉效果,可使他們得到全新的完美爐鼎。對于九境修士而言,在特殊情況下甚至相當于又活了一世。可偏偏對你父祿終這種情況,用處卻不大。”

九轉紫金丹正常的服用方式,當然不是像虎娃曾經做過的那樣。仙家高人誰也不會吃飽了撐的自尋死路,然后帶著見知記憶重塑爐鼎新生,從柔弱的嬰兒狀態重新開始修煉。它的靈效,將在服用后緩緩發揮,需要有一個過程,幫助人移換爐鼎,直至得到完美的全新身體。

在這種情況下通嘗不會自損修為,更不需要從頭開始修煉,因為這并不是托舍新生。喬這種靈效,對祿終而言卻不適用⊥算是全新的完美爐鼎,那也是普通的爐鼎啊,而祿終原先的形貉相當于一件活的神器,假如真的那么做了,便等于好不容易練成的神功舉。

昆吾倒也不傻,方才閃念間的想法,只是關心則亂,聽虎娃一解釋也就明白了,不禁嘆了一口氣。

兩人離開巴都城,前往了原相室國境內的見鶴城一帶,也就是當年虎娃跟隨倉蛉生的行游之地。那里山深林密、遠離村寨人煙,原在相君的畋獵園林中,生活著很多種野獸,但地勢也不可能太險惡。

如今相室國已滅,巴原又遭洪水侵襲,在少務的安排中,很多受災民眾就要遷移到這片原宗室畋獵園林里,建造房屋并伐木墾荒、開辟田園。上古黃鶴的洞府所在很偏僻,暫時沒有災民遷居到那里,但將來可說不定。

因為洪災要持續近十年,在巴原則會更久,這就意味著遷居來的災民要在這一帶生活很長時間,逐漸開墾田園,幾年之后說不定就會到達那古時洞府周圍。

虎娃與昆吾來到了深山密林中,虎娃先未說那上古洞府在何處,昆吾查探了一圈,指著某個不起眼的小山包道:“那里有兩塊巨石如門柱,我能察覺到禁制痕跡,想來洞府就在那后面。此地有一片遺跡,像一座型的村寨,但已廢棄多年,普通人很難察覺出痕跡了。

那只黃鶴如今不知是否還在,若還在,三弟打算怎么叫醒他?我倒可以憑火靈幡費些時日強行破開禁制,但那樣做,在修士之間便等于結仇宣戰了。若他正在洞府內閉關,說不定還會受驚擾而受傷。

上古年間他便已有地仙修為,絕不好惹,況且三弟尚有求于人,我們能不得罪最好還是不要得罪。”

虎娃已經被他叫三弟叫習慣了,干脆也改口叫他大哥了,沉吟道:“大哥能想到的,我也想到了。我的神通法力損耗太劇,須暫且涵養恢復一段時間,煩勞大哥為我護法。”

虎娃就在那古時廢墟中清理出一片地方定坐。他先前以竹杖化橋助災民遷移,祭出紫金葫蘆助崇伯鯀堵組水,接下來的三個月又率領軍民筑造長堤,消耗神氣法力一直沒有得到完全恢復,必須好好歇一歇。

面對一位沉眠了很多年的上古仙家,此刻貿然去驚醒對方,虎娃必須謹慎行事,盡管如今的神通法力相對于真仙修為而言尚弱,也要盡量先恢復到巔峰狀態。

巴原已到了多雨季節,虎娃定坐后沒幾天就下雨了,而且大暴雨,山野中異潮濕。這片古時遺跡早已被苔蘚覆蓋,只有虎娃清理出的那片地方還比較干爽ˉ吾不想虎娃被大雨驚擾,祭出火靈幡懸于虎娃的上方,就像一頂懸空的大帳。

一個月之后虎娃睜開了眼睛,朝昆吾拱手道:“辛苦大哥了!”

昆吾收起火靈幡道:“你我之間何必客氣,我還想看三弟如何打開那禁制呢。”

想用盡量溫和的方式喚醒那上古黃鶴,就不得破壞其洞府禁制,而要用別的方法打開它。但這洞府禁制是上古仙家所布,昆吾尚無九境修為,除非得到了那黃鶴傳承,否則無論如何是辦不到的,只有依仗火靈幡耗費時日強行破除。

虎娃看了看自己的右手,暗嘆了一口氣,他若想打開這禁制,其實只要伸手一抹就行了。

太昊天帝當初“借用”他的手去拿起息壤神珠,也不知用了什么手段,虎娃一直感覺這只右手好像不是自己的。拿起息壤神珠后,虎娃察覺太昊封于他右臂中的玄妙仙家法力并未耗盡,至少還可以再施展兩次類似的神通。

雖然感覺這只右手有點別扭,但虎娃也不想輕易浪費這兩次寶貴的機會。連息壤神珠都可以從昆侖仙界中“偷”走,打開這洞府禁制當然是輕而易舉,可是虎娃沒打算動用這種手段。

他坐在那里祭出了竹杖,遙對著那兩塊巨石之間凌空點畫,想當初倉蛉生也做過同樣的動作,虎娃以為他是在勾畫符文。如今成仙后再仔細回想,倉蛉生確實是在勾畫符文,但符文的含義卻很有意思,好像就是在破解這洞府禁制。

虎娃自己并沒有費太大功夫研究,只是領悟了當年倉蜈這里曾施展的妙法,倒把一旁的昆吾看得目瞪口呆。虎娃一邊施法一邊以神念介紹他與倉蛉生的結識經過,并講授了符文神通之妙,至于昆吾能領悟多少就算多少吧,總會有所收獲的。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虎娃突然以神念提醒昆吾道:“禁制已被我打開,若那人正在閉關,此刻應已有感應。”

話音未落就聽一個聲音道:“已經多少年了?終于有人發現我了嗎?”

這聲音很沉悶,似是從地底深處傳來,且并不是虎娃和昆吾所熟悉的語言。還好聲音中帶著仙家神念,以虎娃和昆吾的修為,只要聽見了自然也就能明白意思,倒不必介意對方說的究竟是什么話了。

如今巴原各地雖有各種不同的方言口音,但人們說的是同一種語言,而且與中華之地并無區別,這想必是鹽兆建立巴國后才流傳開的。但這只上古黃鶴隱寂,早在鹽兆入巴原之前,語言不通也很正常。

虎娃亦開口道:“黃鶴先生,你還記得當年那只白鶴嗎?他已飛升帝鄉神土,我在九重天仙界見過他,是他告訴我你可能還在這里。”

簡單的一句話,含義含義卻復雜,比如什么是帝鄉神土、什么是九重天仙界,想要解釋清楚都頗不容易,而且虎娃使用的語言黃鶴也未必聽得懂。好在他開口時帶著仙家神意,也夠那黃鶴好好解讀一段時間了。

虎娃清楚這種在人間解讀仙家神意狀態,好像就是那么一愣神,其實時間也不短,過了好半天才聽那個聲音驚呼道:“什么,那該死的白鶴還沒死,果然已有人能指引我了?我簡直太聰明了!”

隨著話音,前方兩塊巨石間出現了一道無形門戶,有一個人蹦了出來。看其形容是一位中年男子,身形有點胖,蹦出來的樣子有點像一只鴨子在走路。他的長相也有點滑稽,窄鼻梁扁嘴唇,身子倒不是光著的,披了一件羽毛大氅,乍看就像一只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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