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室國有神器,都是當作傳國之器收存,想動用需國君允許。這種東西大多是一種比較特殊的神器,并沒有仙家神魂烙印傳承,只要有大成修為,拿到手中像上品法器那樣先祭煉一番,便可以使用。
這種神器的妙用往往很簡單,最常見的是純粹的空間神器或飛天神器,祭煉者并沒有特意留下神魂烙印,或者原先神魂烙印被仙家手段抹去了,就是為了方便留給世人使用,因為國朝并非修煉傳承宗門。
大成修士得到它便能使用,但不能獨占,除非突破仙家修為,否則便不可能以祭煉神器的手段賦予它獨有的神魂烙印。
相室國的傳國器物,大多是當年在巴國內亂中趁亂分搶而得,數量并不多。仇游想借走一件飛天神器,其實輿軒做不了主,而且也怕他借走之后難以收回。但是想了半天,輿軒還是借了,畢竟紫沫不在、如今由他監國,而他也想巴結這位大成修士。
仇游御飛天神器直往步金山,那水潭周圍已經布下了禁制法陣。三水有命,不得放外人進入,此命令卻沒有攔住仇游。
仇游既是步金山弟子又是赤望丘弟子,如今突破了大成修為,受監國大人的委托前來詢問情況。畢竟彭鏗氏夫婦與三水宗主“閉關”的時候有點久,相君這么長時間都沒回朝,情況很不正常,而且已超過了事先約定的期限。
仇游來到水潭邊,沒有發現小世界的門戶,立刻被蒼魚長老現身攔住。蒼魚差點就對仇游出手了,因為他的職責就是坐鎮此地。仇游此前也從未見過蒼魚,只是隱約聽說過門中還有這么一位太上長老,他趕緊向蒼魚解釋了來意。
不知仇游和蒼魚都談了些什么,總之過了三天三夜,他才離開步金山又找到了輿軒,并且讓輿軒再約來輔正大人宮羊一起密談。
宮羊就是相窮死后輿軒所立的新君,但在百川城之會前被紫沫取代。可是他退位卻未退朝,居然擔任了輔正,可見心中仍想繼續把持權柄。宮羊一見到仇游,就急切地問道:“先生。聽說您去了步金山,怎么到現在才回來,小世界中出什么事了嗎?”
仇游答道:“彭鏗氏大人他們進去之后,小世界門戶已閉,誰也不知里面發生了什么。如今已過去了半個月。還是毫無動靜,我可以肯定,他們必然是被困住了,至于能不能出來則很難說。二位大人,我覺得你們應該做好他們出不來的準備。”
宮羊:“如今之計,我們該怎么辦,請先生指教!”
仇游看了看宮羊又看了看輿軒,意味深長道:“我不知小世界中發生了什么,但若他們從此不再回來,相室國與巴原上又會發生什么呢?”
宮羊難掩興奮之色:“國不可一日無君!”
輿軒卻喜憂參半道:“若是只有紫沫和三水宗主陷落于小世界。事情尚且可控,可偏偏玄煞和虎煞大人也在里面。想必巴君也知道彭鏗氏大人去步金山所為何事,正在等待消息,短時間內應尚有耐心,可時間拖得久了,也必然能猜到小世界中出了意外變故。
彭鏗氏大人身為國使,卻莫名失蹤,這不是巴室國舉兵進犯的最好借口嗎?相室國殘境已被大軍圍困數年,少務目何在,想我等心知肚明。他此次派彭鏗氏大人出使。就是一個征兆,巴室國不想再等太久了。”
宮羊卻嗤笑到:“少務若想憑強攻拿下相室國,恐怕早就動手了。相室國如今雖弱,但倚仗地勢之利。也足以守住殘境。”
仇游面色凝重地反問道:“宮羊大人,如果少務不惜代價舉大軍強攻,你真認為如今這三座城廓能守得住嗎?”
兵正輿軒在一旁不得不搖頭道:“若是那樣,相室國當然是守不住的,最終要么被滅要么歸降。而少務之所以沒那么做,也是因為代價太大、得不償失。會大損巴室國的國力,或使另外三國有機可乘。”
仇游:“你等被圍困的太久了,對巴原上的最新情況不盡了解。若是數年前的巴室國,可能消耗不起,但是講過這幾年的休養生息,已使少務有了底氣。大不了此戰之后,踞國境采取守勢鞏固后方,再休養生息幾年,卻已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你等也不盡然了解少務之志,他圖謀的是整座巴原,豈能容后方腹地中的相室國久存。當年不可能的事,而如今已有可能,不僅是因為巴室國正在變強,也是因為相室國正在變弱。其實時間拖的越久,對少務越有利,但少務也不可能無限期地等下去。
假如彭鏗氏大人夫婦一去不回,少務是不動兵都得動兵了,誰都知道他和彭鏗氏的關系,彭鏗氏大人擔任國使卻于相室國失蹤,少務也不得不給民眾一個交待,哪怕代價再大也得興兵問罪。若到了那時,相室國能交得出人嗎?”
宮羊:“少務應該知道,彭鏗氏大人其實是陷落于小世界中,要相室國交什么人?”
仇游冷笑道:“少務知道內情又怎樣,這不過是個舉兵的借口,而且也是他不得不舉兵的理由,只要他還是巴君,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做!而且你們別忘了,玄煞大人也陷落于小世界中,就連赤望丘和武夫丘也會派人到步金山中查問,我不是已經去了嗎!
上次國戰談和,是赤望丘居中調停。這次連玄煞大人都莫名失蹤了,少務若以此為借口舉兵伐相,就連赤望丘也不好再阻止。”
宮羊大驚失色道:“那怎么辦?彭鏗氏大人夫婦可千萬不要回不來!”
仇游瞟了一眼宮羊,接著又說道:“就算他們回來了,對你們二位的初境,又能改變什么呢?我方才已經說得很清楚,相室國如今能守得住,是因為巴室國若想強攻須付出的代價太大。可是形勢在變化,相室國遲早是守不住的,到了那時,二位又打算怎么辦呢?”
輿軒倒是鎮定得多,起身下拜道:“仇游先生,您今日既然找來我們二位密談,必然已有應對良計,請教誨!”
仇游終于笑了:“方才宮羊說得很對,國不可一日無君。如今的情況,并非有人欲謀逆篡位,而是紫沫自己一去不回。輿軒大人既然有監國之責,就應另立新君。”
輿軒擔憂道:“紫沫情況不明,此時另立新君,恐有朝臣反對。”
仇游:“紫沫這么長時間未露面,國中怎可久虛君位。若是立別人當然不便,可宮羊原本就是國君,在百川城之會前話也說得清楚,紫沫只是暫任國君,但他事后不將君位還回,誰也沒有辦法。而如今倒是個好機會,可宣稱紫沫還君位于宮羊。
若怕朝臣不服,宮羊可暫代君位。若再過幾個月紫沫還不現身,那么宮羊大人便可正式登位為君,屆時就算有些人想反對也沒有借口了。”
宮羊驚喜道:“先生說的太對了!……暫代君位應無問題,但正式登位的話,步金山那邊又是什么態度?”
仇游:“別忘了三水宗主也陷落于小世界中,若他回不來,步金山也需另立宗主。我已經跟蒼魚長老談好,他將暫代宗主之位、坐鎮步金山,布金山也將支持宮羊大人重登君位。”
宮羊:“您是怎么說服蒼魚長老的?”
仇游:“我并沒有說服他,只是送給他一件禮物。蒼魚長老收了禮物之后,便答應了方才的事情。”
輿軒:“您送了什么寶物給蒼魚長老?”
仇游:“一枚師尊星煞大人所賜的離珠神藥,本是讓我在突破大成修為后服用以助益修煉的。那蒼魚長老的原身是一只千年魚妖,因壽元將盡,長年蜇服于水府,如今有事才被三水宗主喚出。
他本以為只需守護幾日功夫,倒也沒什么大礙。但三水宗主若回不來,蒼魚也不可能就這么長期耗下去,那也等于在耗他的壽元。他如今亦處困境,而我送上的離珠神藥,正可解他的困境。”
仇游手中確實有離珠神藥,而且不止一枚。星煞對這名出色的弟子十分看好,不吝惜賜予靈藥助其修行。那么星煞的離珠又是從哪兒來的呢,當然是白煞給的。
想當年玄源曾到孟盈丘挑戰劍煞落敗,后來白煞親自登上孟盈丘,與命煞有一番私下的斗法切磋,獲勝后摘走了三株離珠神樹上已成熟的離珠果,皆煉化成了離珠神藥,此事極少有人知曉。
其實仇游送給蒼魚的并不僅是一枚離珠神藥,另外還有瑯玕果數枚,那也是師尊星煞所賜。但這些詳情,他沒必要全告訴宮羊與輿軒。仇游之所以肯花這么大的代價,一方面不死神藥雖好,但也不能代替本人的修煉,而且他身上還有;另一方面更重要的原因,他還有自己的圖謀。
蒼魚長老與古天老祖的情況不同,他的壽元并未耗盡,只是快到盡頭,以其千年大妖的修為,服用了那枚離珠神藥,恐怕還能生龍活虎數十年,再輔以數枚瑯玕果之助,繼續活蹦亂跳近百年亦未嘗沒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