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煞曾率領白額氏族人的大軍,與她打過交道的村寨很多,赤望丘只能重點去排查。而翠真村的族長凡,曾是玄煞的師尊參廖身邊的仆從,也是參廖的記名弟,因為其修煉的資質與成就實在有限,幾十年前就已經返回家鄉了。
這也是一條值得注意的線,星煞所以就親自到了這一帶,果然驚動了隱藏在山中的玄煞。這樣一來,翠真村的嫌疑就更大了。赤望丘找玄煞的目的,也是想查出另一位少昊傳人的下落。如果那人與玄煞有關,在玄煞曾經停留過的地方,是最有可能查出線的。
為了盡量不驚動對方,赤望丘干脆向所有白額氏族人聚居的村寨都派出了弟,而且派出的弟修為都不算高,看去翠真村只是其中之一。可是在暗中,另有兩位長老時刻關注著梁羽這一行人的動靜。
連梁羽都不知道,自己這趟來翠真村還有這么多內情,他只知宗門給了他傳訊法器,一旦發現任何異常情況,就立刻使用,屆時宗門中的長輩自會知曉。
赤望丘上的仙家來到、專程巡視翠真村,族長凡伯帶著村民們特意迎到了村口外,有不少人≤≮在道兩旁行禮跪拜。見到這一幕,也許就更能明白仙宮朝圣的機會是多么難得,此地絕大多數族人,一輩所到達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邊寨。
如今來的可是貨真價實的赤望丘弟,在當地很多族人的心目中,那就是高高在上的仙家啊!梁羽帶著名記名弟緩步而行,見到邊有長者下拜,便趕緊側身彎腰將之扶起,并告訴村民們不必多禮。可還是不斷有人行禮,大家都是發自內心的恭謹。
梁羽以神識攏音,暗中叮囑名晚輩道:“不久之前。你們也是各地族人中的一員。而今日下山,眾人已將你等視為高高在上的仙家,但你們自己一定要心中有數,不可以此自恃。
村民們對我等恭謹,是因為赤望丘,也是因為我們有幸踏上登天之徑得以修行。但并非我們本人就理應高高在上受人敬仰。我等的成就還低微得很,切莫因此情景生自傲之心。將來在世間的所作所為,也要對得起人們今日的禮敬。”
劍白等名晚輩弟皆點頭稱是,不敢因村民們的跪拜而自得,至少此刻在梁羽面前不敢流露出這種態來。走到村口的時候。他們迎面看見了族長凡,還有快步跑過來的虎娃。
再見到仙宮朝圣時的故友,梁羽和劍白等人當然非常高興,還沒等虎娃行禮,便笑著迎上去打招呼。劍白給了虎娃的肩頭一拳道:“我聽說你從仙城回去時大病一場,還擔憂了好一陣,現在看來你應該是沒事了。……沒想到吧,我們這么快又見面了!”
見到他們,虎娃當然也很高興。可同時也暗暗憂慮。赤望丘在這個時候突然派弟來翠真村巡查,虎娃也能猜到原因,這不是沖著玄煞來的就是沖著自己來的。玄煞雖然已被星煞驚走,但在赤望丘看來。那夜闖道場的神秘人一定與玄煞有關,肯定要來這一帶查找線。
還好來的人是梁羽,因為有先入為主的交情,暫時還不會懷疑到虎娃頭上。但若仔細查問的話,虎娃的確是這個村寨里最可疑的人,無論如何也算來歷不明。
就在此時。族長凡伯也迎上來拱手行禮,梁羽趕緊架住了凡伯的胳膊,反而率名晚輩弟躬身向凡伯行禮。凡伯曾是參廖門下的記名弟,而參廖是梁羽的師叔祖。雖然記名弟在宗門中不派正式的輩序,但嚴格論起來,凡伯仍是梁羽的長輩。梁羽來之前顯然已知曉凡伯的身份,所以也不敢失禮。
梁羽等人是午后到的,因為接受村民們的沿途拜見,所以翠真村中熱鬧了很長時間,直到黃昏前才安頓下來。凡伯命村民們不得再圍觀打擾仙家高人的清靜,將村中最好的院落、也就是他自己家給讓了出來,請梁羽等四人居住。
當天的晚飯當然也是在凡伯家吃的,端上來的都是村民們能拿出的最好的東西。屋里并無閑雜人等,只有凡伯和虎娃作陪。
梁羽在凡伯面前說話,態一直很恭敬,未曾擺出什么仙長的架,吃飯時他說明了來意。這次是執行宗門之命,巡查周邊十幾個村寨,順便帶名剛入門的晚輩弟出來見見世面,也好讓他們熟悉一下各種情況。
赤望丘這次派出了幾十隊修士,來意與前段時間的宗門之命有關。赤望丘在查找玄煞的下落,可是到現在都沒什么消息,所以才派弟到各個村寨都巡查一番、看看能否發現什么線?
梁羽最后問凡伯——近七年以來,翠真村有沒有來過外人?尤其是這段時間,有沒有來歷不明的人出現過?若有人莫名重傷或重病,無論是否值得懷疑,都要如實告知。這是赤望丘的要求,任何村寨中只要曾出現了這樣的人,巡查弟都必須當面核實情況。
聽見這番話,虎娃心中就咯噔一下,這分明說的就是自己嘛!他就是去年來到翠真村的外人,不僅身份不明,不久前還“大病”一場。而梁羽顯然沒有懷疑到虎娃頭上,只是讓凡伯好好回憶一番。
卻只見凡伯搖了搖頭,以肯定的語氣答道:“沒有!就老夫所知,我們翠真村沒有什么您所說的人。”
就坐在梁羽對面的虎娃松了一口氣,同時也暗暗驚訝凡伯為何會當面撒謊,這分明就是在替他打掩護,可是在這個場合又不好把疑問說出來。轉念間虎娃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凡伯恐怕不僅是在為他掩飾,可能更想掩飾另一個人的情況,那人便是阿源。
阿源是七年前來到翠真村的,據說是被凡伯從山賊手中救出,村中無人知道她以往的經歷,而阿源本人也從不愿提起。而且阿源剛剛重病一場,按照赤望丘的巡查要求,是絕對應該重點調查、認真核實身份的人。可是凡伯卻一語帶過,根本沒有提阿源的事。
來到翠真村之前,梁羽已經去了好幾個村寨,認真核查了好幾批符合“條件”的人,但也沒有什么特別的發現,今日來到翠真村也不疑有他,根本沒有懷疑凡伯的話。但這位修士執行宗門之命態很認真,又告訴凡伯明日,要將全體族人都集中到村寨中央,他要全部都親眼看一遍并核實人數。若有誰沒有到場,更要重點說明其人的身份、因何事不在村寨。
雖然凡伯沒有流露出任何異狀,但虎娃能察覺其內心中深懷憂慮,也不知是在為誰擔憂。梁羽提出的要求,凡伯不能拒絕,當場答應明天一大早就將全體族人集中到村寨中央。
吃完飯撤下杯盤,凡伯稱不再打擾仙長休息,便帶著虎娃告退了。出門之后走出好一段距離,他才拉著虎娃的袖壓低聲音道:“阿源的身體,恢復得如何了?”
虎娃:“恢復得又快又好,應該已無妨了。”
凡伯看著虎娃似是欲言又止,但終于還是說道:“你快回去告訴阿源今天的事情,我們在吃飯時所說的話,每一句都要詳細轉述。”
虎娃也是欲言又止道:“凡伯,方才吃飯時,梁羽先生詢問近幾年可曾有外人到來,可有人莫名重傷或重病,你為何……”
凡伯擺斷他道:“孩,你不要再問了,若能過得了眼下這一關,你遲早會知道的。……現在趕緊去找阿源吧,晚了恐怕就來不及了。”
凡伯不讓虎娃追問,卻讓虎娃趕緊去找阿源,這讓虎娃心中的擔憂更甚,同時疑惑也更深。說實話,虎娃從來沒有想過阿源的身份會有什么“問題”,不是他不夠聰明,而是他根本沒往這一方面去想。
但是阿源最近對他說過的一些話,使虎娃也意識到,阿源在被凡伯救回翠真村之前,可能另有來歷,甚至身份很不簡單。阿源曾說過,等病好了會告訴虎娃一些事情,虎娃很好奇,但也沒有著急追問。
虎娃看中的就是阿源這個人,無論她還有什么特殊的身份來歷,他都不會在意。可是今天這一出,讓虎娃又意識到阿源的來歷恐怕不簡單、甚至另有隱情。凡伯顯然在替阿源掩飾,不希望赤望丘巡查弟關注阿源。
難道阿源和他一樣,也與赤望丘有仇?可是凡伯身為赤望丘傳人,為何會收留這樣一個人在翠真村呢?更令虎娃疑惑的是,凡伯并不知他的身份來歷,為何又要刻意替他掩飾呢?
虎娃又開始為阿源擔憂了,假如阿源另有身份來歷,而赤望丘查明之后會對她不利,這可如何是好!難道自己要連夜帶著阿源悄然離開,可是以他現在的狀況,帶著一名普通的姑娘想避開赤望丘高手的查,恐怕也不容易。
該怎么辦呢?假如真是這樣,那么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趁夜帶著阿源躲進村寨東邊的山野。那一片山野很大,虎娃曾化身猛虎在那里轉了一個冬天,知道有很多地方是可以躲藏的。但這樣一來,阿源恐怕要受苦了,而且他們一走,凡伯弄不好會受連累。
虎娃走在回家的上,便轉過了這么多念頭,但無論如何,還是先當著阿源的面把話問清楚了再說。下午的時候,幾乎全村的人都出去迎接赤望丘的仙長了,唯獨阿源因為在養病,所以并沒有露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