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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陣法當然不是武夫丘上的鎖山劍陣,恐怕只有盤瓠能看出端倪,虎娃此刻仿佛端坐在曾經的太昊遺跡中那白玉法座上,十二道劍光就是十二株參天的龍血寶樹。
太昊遺跡中的寶樹蓮池,皆是法陣的一部分,也是虎娃修煉中最早元神外景,他早已熟悉無比,只是需要參透其玄妙。十二株龍血寶樹生息相連運轉,其茂盛的樹冠展開,能隔絕遺跡內的氣息,使外人難以察覺異狀。
虎娃以石頭蛋模擬演化這個法陣,則隱匿了他本人的氣息,外人就算以神識掃過,也很難發現他坐在洞府中。又過了一會兒,十二道劍光化為了五樹光芒,籠罩住虎娃的形神,顯然又在演化太昊遺跡中那五株瑯玕樹,光芒呈五色,又宛如五色神蓮之妙。
虎娃在演化他修煉至今所領悟的種種妙法,并不拘泥于哪一門神通、哪一支傳承,他甚至連這種概念都沒有。他此番閉關在思考一個問題,與齊羅當日所說的話有關。
那伙眾獸山的修士跑到南荒中強擄蛇女,儀仗的便是所修成秘法神通。而虎娃治療夏卓的病癥,所用秘法本是讓人內煉五氣歸元、外運天地靈樞,他卻能使夏卓完全沉迷于嵐媚兒的魅惑氣息中偏離了常態。
那么世上種種秘法,所最求的目標又是什么?它應該就是人之所求,而這個過程,虎娃有稱之為修行。那么對于虎娃本人來說,他踏上這條路,最終的目的又是什么?在條路上注定將發生很多事情,比如查出屠滅清水氏一族的兇手、為族人報仇。接下來呢,最終是踏過登天之徑、長生成仙嗎?情況是這樣。又好像不是這樣。
成仙是為了什么、人又為何能得以長生?這似乎與人為何能得以修煉是同樣的問題。虎娃在思考修煉本身——世上為何會有這條修煉之道?在他看來,各門秘傳、諸般神通,其實并無什么區別,都蘊含于先天地而生本源大道中。
就像山爺當年點亮的那盞燈,在它出現于世間之前,既是從未被點亮的、亦是始終存在的。
虎娃這些日子演化所修所悟諸般妙法,也沒有忘記修煉武丁功。石頭蛋時常飛出洞府化為劍光,又將武丁功的隔空勁勁力融入御器之法,成了一種威力強大的御劍之術。由于他的法寶特殊,劍氣縱橫、變化呼應間。又隱約似一座展開的劍陣。
這天,當虎娃又一次將石頭蛋祭出洞府展開劍意鋒芒時,卻不知飛雪的高空上有五個人正在遠遠的看著。當中便是武夫丘的宗主劍煞,身邊除了原先的三位長老,又多了一位身形窈窕、容顏秀麗的女子,便是剛剛出關的桃東大長老。
劍煞看著半山中盤旋飛舞的劍光,瞇著眼睛道:“我看他的法器明明就是個雞蛋,雞蛋里居然還能孵出飛劍來!……這頗得我武夫丘的煉劍精髓啊,無論什么器物皆可賦予劍意鋒芒。到底是你們誰教他的?”
小四長老搖頭道:“這可不是我教的,他突破五境之后煉器手段自然更高明,賦予了原先的法器劍意鋒芒,可能與他曾觸動鎖山劍陣有關。”
劍煞又問道:“看他御器的手段。法寶斬出的劍光分明是武丁功的勁力所演化。這也是我武夫丘劍術,又是誰傳授給他的?”說著話,他還斜著瞄了二長老一眼。
二長老趕緊搖頭道:“不是我教的,真不是我教的。我最近都在主峰上呢,可沒有再為難過這小子。想必他已將武丁功修煉到極致之境,又煉化法器具備劍意鋒芒。未嘗不能試著演化出這等劍法,蘊含武夫丘御劍之術的真意。”
劍煞又盯著三長老問道:“劍術也就罷了,我還是第一次看人用雞蛋施展呢!可他的劍光又隱約化為了一座劍陣。……阿火,這又是怎么回事啊?”
火伯也趕緊搖頭:“我可沒教過他劍陣,他還不是武夫丘的正傳弟子呢,更沒有拜師成為內宗傳人,怎么可能教他劍陣?……宗主您再仔細看看,那可不是武夫丘的劍陣,應是他自己原先所學的陣法,此刻嘗試著結合劍法與法寶的妙用演化,威力尚且嫩了點!”
劍煞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又扭頭問大長老道:“御劍、煉劍、劍陣,武夫丘上的三大秘傳,這小子好像都會了,那么就剩下劍符之術了。……桃東,你不會再教他劍符吧?他還不是正傳弟子、更非內宗傳人,這可是違反門規的。”
大長老亦搖頭道:“宗主啊,我們沒人跟你搶弟子!但他既已能自行演化劍陣,假如精通符文神通,將來未嘗不可自行煉制劍符。若真有那么一天,你可別來問我!”
劍煞瞪眼道:“煉制劍符,哪有你說的那么簡單?”
大長老聳肩道:“當然不簡單,但御劍、煉劍、劍陣之術,又有哪一樣簡單,他不是照樣都學會了?若換做別人,我當然不會這么認為,但他可說不定!那夏卓的病,就連宗主您都束手無策,不是也讓他給治好了嗎,難道是你教的?”
劍煞:“他那叫治好了嗎?把人治得魂被都勾走了!”
大長老:“不管他是怎么治的,但夏卓的命是救下了,對誰也沒什么妨礙。……宗主,你為何要引他去做這件事,又怎會知道他能有這等本事?”
劍煞嘟囔道:“我事先也不敢確定,只是想確認一下他的身份來歷。若他能用離珠神藥,便與命煞關系密切;若他能施展靈樞訣,便是倉煞的弟子。……沒想到啊,他果然是倉頡先生的傳人!”
二長老追問道:“宗主您怎能這么肯定?”
劍煞:“我也就是這么一猜,并不敢完全肯定。但你們說說,若不是得到了靈樞訣的傳承,又怎能治得了夏卓的病?只是他的方法有些奇特,反正我們也沒練過靈樞訣,可能就是那么回事吧!如此說來,他應該就是曾在相室國出現的那位‘其人曾隨行倉煞左右,而命煞也對他很感興趣呢,居然跑上武夫丘來修煉了。”
三長老沉吟道:“聽宗主這么一說,我也越想越覺得有可能!”
劍煞終于長嘆一聲道:“倉煞先生的修為手段,當真在我之上啊,他竟能教出這樣的弟子人,令人不得不佩服!”
二長老又小聲道:“若真是倉煞先生的傳人,那他必然精通符文神通,遲早也能煉成劍符之術。假如是這樣,我還松了一口氣!否則哪來的孩子,自稱是散修出身,居然將諳合武夫丘秘傳真意的御劍、煉劍、劍陣之術,在修煉中都給演化出來了?”
桃東大長老又蹙眉道:“這小子若不是倉煞的弟子,該不會是哪位高人故意派到武夫丘上來打臉的吧?他未登上主峰為正傳弟子,便能施展出武夫丘的劍意真髓。那么不用他的師尊本人出手,宗主您就已經敗了。”
劍煞很不高興地反問道:“打什么臉?他又沒有在眾人面前炫耀修為,只是獨自找個地方練功而已,是我們這些尊長自己跑來圍觀他的吧?……不管他有多能耐,不是還要跑到武夫丘上來練劍嗎?如今也是我武夫丘的雜役弟子!”
二長老沉吟道:“假如他能登上主峰,就說明他心里沒什么別的想法,就是到武夫丘來練功的,倒可能是我們想多了。其實吧,他早已能登上主峰,又有這等修為,能演化出武夫丘的劍術也正常。……想當初祖師爺武夫大將軍,不也是自行創出了武夫丘的劍術嗎?”
他這個說法倒是很新奇,但仔細想想亦不無道理。三長老又說道:“無論如何,他是在武丁功的基礎上結合自己的修為,演化出這等劍術,也算是祖師爺的傳人了。”
小四長老突然插話道:“你們聽!那是什么聲音?是那條狗在咳嗽、像人一樣咳嗽,不對,它好像就是故意在學誰咳嗽呢。”
眾高人于云端上凝神細聽,半山腰的密林中果然傳來一條狗的咳嗽聲。那是盤瓠在學著某人的樣子咳嗽,聲音竟顯得有幾分蒼老,模仿得惟妙惟肖。眾人的神情都變得有些古怪,分明想笑卻又都忍住了,不由自主都看向劍煞。
劍煞的臉上好像有點掛不住了,于虛空中跺腳道:“這是什么世道?狗都成精了!”
,那條狗也是我武夫丘的雜役弟子嘛,它學得還挺像,很有天賦啊。”
劍煞:“你們這些尊長,何必總來偷看一個孩子修煉,還偷聽那條狗是怎么咳嗽的?大家散了,都回去吧!”他率先化為一道劍光轉身飛去,其余四位長老對望一眼,也都離開了。
盤瓠最近一直在咳嗽。它每次習練開山勁之后,總要跑到密林中,站在在雪地里迎風運勁,發出一聲又一聲咳嗽,就像嗓子眼卡了根雞毛、總也摳不出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