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受歡迎了怎么辦

290 動因的奧妙!

290動因的奧妙!

“而我們,好像就是為了,贏得這場生存游戲?”

“當阿爾法狗足夠聰明之后,他會不會有困惑,我所有的意義就為了一場該死的棋局么?”

“我們會困惑么?所有的意義就在于活下去和繁殖么?”

“會的,早就困惑了,一方面不得不服從本能生老病死,服從對美味與性的渴望,該野蠻的時候野蠻。另一方面又不甘于受困于此,想試著擺脫這個該死的使命。”

“時至今日,我們幾個人站在這里,去掰扯這么一個問題,除了為了出場費和知名度以外,有沒有一點點,別的什么目的,無關利益的?就像吳名,你拍電影是為了利益么?請回答我,回答的根本一些,不要敷衍,你渴望更深層的觀點對吧?”

吳名微微嘆了一口氣:“無論是我拍電影還是參加這個節目,更多的都是為了表現出我認為的美。也許沒那么多人認同,但我堅信那是美的,這無關生存繁衍的利益,只是一個人靈魂對于美的渴求,人不只是一臺生存機器李燴。”

李燴瞇著眼睛,手上不自覺地做出了一個輕輕向前推的手勢。

“那么請問,美,美本身,需要生存與繁衍么?”

字面上,這是一個很簡單的問題。

但就像蝴蝶效應的翅膀一樣,足夠的思考,也許會帶來驚濤駭浪。

吳名沉默不語。

李燴繼續說道:“我們以為,自己相當程度的擺脫了野蠻,升華到了新的高度,不再那么在意生存和繁衍,變得文明且高尚了。其實早就這樣了,這不是近代的事情,但凡富裕了的人,脫離了生存壓力后的人,都會有這個感覺,就像吳名說的。”

李燴學著吳名高高抬手:“當精力不必再投入生存游戲了,那該做什么呢?似乎沒的選文化藝術,這是上萬年前祖先們就已經挖掘出的新天地了,真君子要懂琴棋書畫詩酒花茶,大紳士要懂音樂會跳舞,突破生存困局的我們進入了新的維度同時,也開始了下一場游戲。”

“我們所創造的,深信的藝術,化為一個個文化基因,成為這場游戲的主角。這些文化基因,爭奪的不再是食物,而是觀眾,繁殖也被傳播所取代,這個維度的生存游戲即便看上去面目全非,但其根源的意義卻與一維版本出奇地一致。”

“活下去,傳播開來。”

“每個入場的玩家,思想中都具備獨特的文化基因,并且相信自己的序列是美的,正確的,要活下去的,傳播開來的。”

“當然,一般人沒理由進行這種程度的自我剖析,面對各種各樣的文化藝術,一切的行為之需要一個很簡單的動因”

“喜歡,討厭。這就夠了。”

“我們會自覺地傳播喜歡的文化,摒棄討厭的文化,每個文化基因,只要喜歡的人夠多了,就可以大行其道傳播下去,只要沒什么人記得了,就會默默消逝。”

“通常,當一些文化面臨消逝的時候,我們不會覺得痛,不會感覺像是自己餓肚子一樣。”

“因為我們通常都不是那些文化基因的擁有者。”

“比如戲曲,我們感覺它在遠去,大多數人不會覺得痛苦,因為壓根談不上喜歡。”

“但真的喜愛它的人,會痛,會努力去支持戲曲藝術家,努力去宣傳戲曲之美,他們不愿意看到戲曲文化消逝,希望生存下去。”

“那戲曲文化又是怎么消沉的呢?”

“答案脫口而出,沒那么多人喜歡了。”

“不是因為戲曲藝術家不夠出色,只是因為,有太多的藝術形式,太多的文化沖擊著這個時代了,在文化的戰場上,電影、小說、流行音樂等等這些簡單易懂,直入主題的東西對多數人而言更具吸引力,這些東西擠壓、搶占了戲曲的生存空間。”

“戲曲藝術家和愛好者們想力挽狂瀾,不甘就此出局。”

“他們改變著這個文化基因的形狀,想讓它更流行,更易懂,更簡單,他們努力去傳播,去宣傳自己,力圖生存。相聲就是一個很好的成功案例,幾乎全憑一個人改良了相聲的基因,令其更加通俗有趣,從而力挽狂瀾捍衛了整個相聲文化的疆土。”

“與傳統一維的‘自然選擇’游戲相比而言,二維的‘文化選擇’中,人的自主意識有了更多的能動空間,可以自由地改變自己的形狀,也可以自由地選擇基因序列,這就是為什么二維游戲比一維游戲好玩,因為我們可以自由地改變甚至創造自己的基因,我可以喜歡孫悟空或者美國隊長,也可以都喜歡。”

吳名抬手很久了,此刻終于忍無可忍,現在的他眼中已經透出了敵意。

“無法忍受,必須打斷一下,你用我做例太偏激了,絕大多數創作者的創作動因是為了賺錢,而不是你所說的在‘文化游戲’中生存。”

李燴立刻說道:“大剛老師追求他的妻子,是因為想和她生孩子么?”

“當然不是,愛就是愛!”

“但結局是他和她生孩子了。”

胡大剛十分憋悶,為什么tmd又是我,我和我老婆招你們了!

“我吃東西是因為我認為自己血液里的糖分太少,要補充么?”李燴搖頭道,“當然不是,是因為我餓。”

“創作者創造作品是為了傳播文化基因么?當然不是,是為了賺錢。”

“你恰恰點出了生存游戲中最有趣的地方吳名。”李燴享受著解釋道,“在生存游戲中,我們的動因都是單純的,理所應當的,要看到結果,才會驟然發現生存機器的奧妙,就像我們的每次呼吸一樣,我們不用知道這是為了給我們的血液補充氧氣,維持糖類能量代謝。”

“文化游戲中的規則同樣如此巧妙,創作者不需要想那么多,想賺錢就對了,或者更本源一些,渴望獲得認可,這就像是渴望呼吸的本能一樣強大而必不可少。”

“文化游戲中的追隨者也不用想那么多,喜歡就夠了,不必去想每種文化基因背后有怎樣復雜的原理和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