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港九黑夜11：兄弟

在此之后，肖金堂依舊每隔一段時間都回去燒烤店，石頭老板像是往常一樣的親自招待他，兩個人坐在最里面的小包間里喝酒，聊天……

可是從那之后，肖金堂明顯的感覺到石頭變了，變得開始少言寡語，以前自己每次來的似乎石頭都有說不完的話題，他從來不覺得比自己低人一等，說著亂七八糟的一些瑣事，雖然無聊透頂，可是肖金堂每次都聽的很有興致，想笑就笑，想罵人就罵人，在其他的地方絕對沒有這種痛快的感覺，發自內心的沒有任何的壓力。

肖金堂發現，在發生那件事之后，石頭雖然每次還是會跟自己天南海北的胡扯，可是卻話題越來越少，最讓肖金堂壓抑的是令人發笑的話題再也沒有從石頭的嘴里出現過。

而且這種情況還在不斷加劇，甚至到后來兩個坐在一起的時候已經很少說話，只是默默的喝酒，讓本來就壓抑的肖金堂更加的壓抑。

他明白，在自己和石頭中間出現了一條看不見的裂痕，那就是死去的磊子。

肖金堂去燒烤店的次數依舊不變，可是呆的時間卻越來越短。

甚至在后來他的心中再一次冒出了解決掉這個兄弟的心思，只是這個念頭剛剛冒頭就被他掐滅了，他想起了自己說出磊子死了那四個自后石頭的反應，想起了四頭對自己的那一頓狠揍，以及自己臨出門口時石頭對自己說的那幾句話……

石頭那些話看似簡單，可是肖金堂卻知道石頭是在交代遺言，他似乎從磊子的死已經看到了他自己的下場，可是他卻并沒有說什么，更沒有指責肖金堂，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每個人有每個人處事法則，也是在那一刻石頭才清楚的分明白，肖金堂已經再也不是自己認識的那個小兄弟，所謂的兄弟，只是自己的一廂情愿的想法。

肖金堂已經變了…

真正的兄弟是絕對不會對自己的兄弟下手的。

可是肖金堂卻做了，如果是真正為了女人他還能理解，家人是家人，兄弟是兄弟，兩者只能選其一的時候，肖金堂做什么選擇石頭都能理解。

可是肖金堂卻只是為了保守一個秘密，僅此而已。

肖金堂依舊會不定時的去燒烤店，他也知道石頭其實完全可以離開港九，遠走高飛，可是他卻沒有，他就等在那里，好像是在等著自己做最后的決定，去殺死他。

肖金堂感覺到心里針扎一樣的難受，這個世界上最后一個兄弟也不再相信自己，這讓他如何不難受。

可是他卻有一件事始終沒有和石頭進行過解釋。

那就是，磊子本來可以不死，可是磊子卻犯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他竟然在一次喝醉了之后跟人說出了自己澳大利亞那個女人的下落，說出了那個秘密，雖然跟磊子喝酒的那幾個人都是自己的親信，可是卻依舊觸犯了肖金堂的底線，既然有了第一次，就可能會有第二次，那對母子的事情本來就是磊子暗中操作的，肖金堂本來也不想動磊子，因為磊子是最初跟自己的人，可是磊子的嘴巴卻害死了他，肖金堂絕對不能允許同樣的事情發生第二次。

所以他不得不出手，他甚至清楚的記得，磊子在臨死前看著自己的表情，那是一種真正的解脫的輕松。

是解脫，而不是對死亡的恐懼和難以置信，他似乎早就料到了這個結果。

“老板，你終于還是下手了，我早就預感會有這一天，憑我跟你這么多年對你的了解，你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我一直都在等著，尤其是我知道小山他們幾個奇怪的消失后我就知道我的時間也不多了，呵呵……”磊子的表情很安靜，甚至還笑了起來，笑的很安詳：“老板，我不怪你，幫我照顧好老婆孩子，好嗎？”

那一刻，即將氣絕的磊子眼中露出了強烈的祈求，因為憑他對肖金堂的了解，肖金堂的狠辣絕對不會留下任何后患，絕對會對自己的家人下手，斬草除根，這本來就是黑暗世界的基本做事準備。

“我本來不想動你的，是你的嘴巴不太不管事，是你管不住你自己的嘴巴……”肖金堂的臉色很蒼白，似乎很生氣，說話的聲音很大，像是在質問。

“呵呵，我是嘴巴大不大，你自己難道真的不知道嗎？這么多年，我什么時候給你亂說過一句話？我的嘴巴什么時候給你捅過簍子？”磊子反問，瞳孔已經有了渙散的跡象，連說話都變得有氣無力。

肖金堂瞬間愣住，隨后他忽然想起來，磊子跟了自己十幾年，接近二十年，確實從來沒有犯過這種錯誤，這個發現讓他的心頭劇烈的一跳，他馬上想到了某種可能。

“三哥，我最后再叫你一句三哥，反正我要去了，呵呵……”磊子這個時候再次開口，語氣依舊虛弱：“我現在的老板是肖金堂，肖金堂是肖金堂，已經不再是我曾經那個熱血的三哥了，你，已經變了，從骨子里變了，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感覺到，可是我卻感覺的很清楚。”使勁的喘了一口氣，磊子繼續說道“我知道這件事很重要，從你第一次告訴我這件事的時候我就知道我的日子到頭了，憑我對你的了解，你是絕對不會放過我的，最好的一條路也是讓我走路，遠走高飛，去一個誰都找不到我的地方，可是那個可能連百分之一都不到，所以，我注定還是要死。”

說到這里，磊子如同回光返照，忽然有了神采，他一臉苦澀的看著肖金堂說道：“三哥，你沒感受過，所以你根本不清楚，等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所以，我只能給你一個動手的借口，我知道你也在猶豫，可是這種等死的日子我過怕了，真的怕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瘋掉的，你不懂，你真的不懂。”

肖金堂整個人傻掉了，那一刻，他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磊子的大嘴巴是他故意的，因為他在故意給自己制造一個讓自己殺他的借口。

“三哥，我最后求你兩件事，第一件，放過我家人，讓他們活下去，你放心，你的事情他們什么都不知道，甚至他們都不知道我是做什么的。還有一件，你千萬不要對石頭老大下手，他知道的本就不多，而且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能夠保守秘密，那個人就是石頭老大，這一點你比我清楚，所以你絕對不能對他下手，否則……”磊子再次渙散的目光忽然散發出一絲猙獰的神色，就連癱軟不動的身上也冒出了一股子濃烈的殺氣，似乎是在警告肖金堂，如果他敢動石頭，就算做鬼他也不會放過他……

“既然你知道有百分之一的機會讓你遠走高飛，那你為什么不走？你為什么要在這里等著我對你下手？”肖金堂當時大聲的吼道，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只是想發泄，他心中有一種強烈的怒火無處發泄。

“走？你讓我去哪兒？”

磊子似乎積累起最后一絲力氣，勉強的睜開眼睛，瞳孔渙散的看著面前歇斯底里的肖金堂：“我本來就是孤兒，這些年一直都在港九，港九就是我的家，你讓我能去哪兒？我這人膽小，以前都是你們照顧我才敢跟著你們混，現在你讓我一個人逃走，你讓我去哪兒，你讓我以后怎么辦？做什么，我害怕啊……”

“你讓我去哪兒……我害怕啊……”

這兩句話就像是兩柄大錘狠狠才砸在肖金堂的胸口，讓他疼痛的同時感覺到窒息。

就在此時，磊子虛弱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你不用內疚，真的，我一點都不怪你，還有，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咱、咱們兄弟幾個活著的已經不多了……”

聲音越來越小。

等到肖金堂回過神來抬頭時，沙發上的磊子已經徹底的閉上了眼睛，停止了呼吸，只是臉上卻帶著一絲輕笑，那是一種真正的解脫……

“啊……”

那一刻，肖金堂歇斯底里的仰天大吼，就像是一只受傷的野獸在咆哮……

磊子死了，死的很安靜，沒有任何的埋怨，因為他早就料到了會是這個解決，甚至，這個結果還是他主動送到肖金堂的手中，正如他自己說的那句話：等死的滋味真的不好受。

肖金堂沒有動磊子的家人，甚至，他讓人幫磊子的家人集體辦理了出過護照，接下來同時辦理了美國綠卡，從始至終他都沒有解釋這是為什么，也沒告訴磊子已經死亡的消息，可是從磊子的妻子的神色中看出，她肯定猜出了什么，只是那個聰明的女人卻沒問，只是默默的聽從肖金堂的安排，甚至，就連肖金堂給交給他那張上千萬美金的存折時她的手也只是輕微的顫抖了一下就恢復了正常。

磊子家人遷移的這件事同樣是一個秘密，負責這件事的人最后全部被肖金堂解決的干干凈凈，一個不留，他自己沒想要找草除根，也絕對不允許其他人傷害自己兄弟的家人，磊子雖然死了，可他在肖金堂心里依舊是最鐵的兄弟，所以他才會給磊子的家人秘密移民，因為磊子跟在自己身邊這些年得罪的人太多，他不得不防。

這個秘密只有肖金堂一個人知道，他甚至都沒有和石頭解釋，不是不想，而是他覺得沒必要。

同樣，他也沒有對石頭動手，因為他腦中總是回蕩著一句話：“現在活著的兄弟已經不多了。”

這句話，不止磊子說過，石頭也說過。

是的，這個世界上能夠稱得上自己兄弟的人已經不多了，肖金堂每次想起這句話就感覺一陣濃濃的悲涼……

是的，我承認，這兩張我就是在寫人性和兄弟情，社會就這么現實，人生各種無奈，所以我希望我的兄弟姐妹們，盡量活的灑脫一些，盡量活的人性一些，這個社會人性越來越淡了，在某些時候已經成為了一種悲哀…

ps：補一更，還欠6章，明天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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