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噠一聲,房間的燈亮了起來,陳傳走了進來,他將門掩上,走到了窗前,夜空之中,一輪明月高懸。
他伸手將窗簾拉上,回到了床前,看了眼床頭柜上的鬧鐘,閉上了眼睛,身后的第二我霎時與他重合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看了一眼鬧鐘,今天為了擊倒鐘吾,每一招都用了驚神拳力,用去的重合時間已經不少,然而現在時間卻足足增加了兩百七十余秒,重合上限已經超過了六分鐘。
這是“第二我”誕生以來最大的一次進步。
鐘吾應該是他至今面對過的最危險的對手,而且在當時,他從未有過這么強烈的想要擊倒一個人的念頭。
正是在他信念最為堅定之時執意去做一件事,并且做成的時候,才引發了第二我的前所未有的強烈共鳴。
他伸手把鬧鐘合倒。
接下來,將是一個新的開始了。
第二天,陳傳準時醒過來。
因為距離開學還有兩天,他也得再準備準備,而且開學后肯定也沒時間了,有些關系近的人那里得聯系下,所以他先打電話去往丁驕那里。
那頭才是撥通,里面就有聲音傳來:“喂,是陳傳么?傳哥,你總算給我來電話了,這些天可把我憋壞了,我說我有一個武大的同學,還是同桌,那幫鱉孫子還不信,說我吹牛!吹什么牛?我像是吹牛的人么?你說我像么?”
陳傳把話筒拿得遠了點,才說:“然后呢?”
“什么然后?”
陳傳笑著說:“吹牛的事?”
“吹牛啊,我跟你說……嗨!又拿我尋開心是吧?哎?對了,你給我打電話是說什么事來著?”
陳傳說:“我通過武毅的復試了,和你打聲招呼,免得老說有消息沒和你說。”
“通過復試了?”丁驕的聲音猛地高了一個八度,“牛啊,牛牛牛牛牛……嗎的,我要……我去!傳哥,你就是我的哥!”
那大嗓門的聲音再次穿透出來,隔著幾米遠都能聽見,陳傳早就先一步淡定的拿開話筒了。
“對了,傳哥,你得請客啊,得請客啊,聽見了沒?這事你能不請客?我不得從我家窗戶跳出去?你忍心不?”
陳傳想了想,覺得也挺嚴重的,丁驕雖然住的是一樓,可窗外就是一條河溝,說:“我正有這打算呢,不用人多,就叫上熟的幾個,湊個時間去忘鄉齋聚一聚。”
“好嘞!我這就去打電話!回頭再和你說!”
丁驕那頭興沖沖掛了電話,陳傳想了想,又撥了一號碼,說:“米氏事務所么?我找高明。”
等了一會兒,里面傳來聲音:“表哥,這幾天我有關注武毅復試,這個時候打來電話,應該是過了吧?”
陳傳說:“是啊,昨晚剛過。”
那聲音笑呵呵說:“那得恭喜表哥了,對了,我得過兩月才有空回來,時間目前還不確定,到時候和你聯系。”
陳傳知道他事多,和他聊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
這時聽到外面有車鈴聲響起,隨后有人在外面碰門,并問:“陳傳是住這邊么?武大的陳傳?有伱的包裹。”
這聲音很大,左鄰右舍有在家的都聽到了。
陳傳走了出來,到前院打開了門,就見一個穿灰色制服,背著包裹的年輕人站在那里,背后是一輛兩邊掛滿了包裹的自行車,見到他后,遞給他一個單子和一支筆,“陳傳是吧?有急遞鋪的包裹到了,簽收一下吧。”
陳傳把單子接了過來簽了,那年輕人接過回到車駕上,捧了一個大包裹遞到他手上,羨慕的說:“小哥進了武大啊,厲害了,我弟弟明年也去考,不知道能不能進,走了。”他翻身上了車,一按鈴鐺,踏板猛踩幾下,車就出去了。
陳傳等他離開,就回到了屋子里,把包裹打開,見里面放著兩套復古風的練功服,都是右衽開襟,一套青色,一套白色,并還配了兩條顏色相對應的抹額。
兩套練功服外,還有兩套學生正裝,包括帽鞋以及手套襪子,一套常服,一套冬季款,樣式與他身上這套款式相類似,但是用料更好,顏色更正,胸口還有武毅的校徽。
另外還有一個印著武毅校名的精致信封,摸起來比較硬,撕開之后,取出來是一張類似名卡的東西。
他拿起來看了看,原來是新的學員證,過了復試之后,屬于武毅重點培養的精英學員了,原來那張學員證就被這張所取代了。
信封里面還有一本小冊子,一把鑰匙。
小冊子是一個折疊冊,打頭是一些賀語,以及武毅的一些校規及注意事項,整個冊子展開之后,背面就是一幅武毅大學堂的水墨畫地圖,雖然是印刷品,可畫面十分精致耐看,應該是出自大家之手。
至于那把鑰匙,就是給他分配的宿舍鑰匙,這要等他開學之后才能用到了。
等把東西收拾好后,他就去了院里打拳,一會兒就到中午了。
等吃過午飯之后,他換了身衣服就出了門,跑步往拳之家過來,不過他決定順便先往衛東那里去一趟,看看那小子怎么樣了,到底過沒過復試。
這回沒走長巷翻上去,那就不是正經路,所以他繞了一圈,從居民樓的正門進去,找到了衛東在的那一棟樓,尋著樓梯來到了樓上,門前貼著一個握著拳頭的拳手畫報,看風格那是很早以前了。
他上前叩門,說:“衛小哥在家么?”
門內傳來噔噔瞪的腳步聲,然后門一下拉開,衛東站在后面,臉上貼著藥貼,沖他晃了一下手,說:“嗨,陳小哥!昨天我沒看見你,有人說你在別的考場,那個人還差點和我打起來,不過后來他不樂意,所以沒打成。”
陳傳笑著說:“那可是考場里,他樂意你還真和他打啊?”
衛東得意的說:“哪能呢,我就嚇嚇他而已,我答應大爺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陳傳說:“看你的樣子,應該是過復試了?”
衛東抓了下頭發,說:“那人還挺厲害的,上來三拳兩腳就把我打趴下了,不過我不服輸,起來又和他打了幾回,有好幾遍吧,三遍還是四遍?后來老師說夠了別打了,說再打下去沒意義了,別浪費時間,就說我通過可以走了。”
陳傳伸出手,說:“那恭喜你了,衛小哥。”
衛東伸出手用力和他一拍,說:“嘿嘿,也恭喜陳小哥,我們以后還能繼續切磋。”他忽然變得認真了些,說:“我會想辦法贏過你的。”
陳傳報以微笑說:“那你要努力了。”
了解過情況后,在衛東這里待了一會就離開了,繼續往拳之家這里過來,差不多兩點多的時候到了地頭。
陸苛此刻正在打掃場館,見他進來,動作停了下來,驚喜說:“陳小哥……”隨后又看著他,他也知道陳傳昨天去參加武毅大學的復試了,只是不知道結果怎么樣。
陳傳對他笑了一笑,握著的拳頭舉了下。
陸苛露出喜色,沖他比了個大拇指,誠心實意的說:“陳小哥,厲害!”他似想起什么,說:“對了,師父正在樓上呢,又加了一句,“他也正等你的消息呢。”
陳傳點了下頭,說:“回頭聊。”就往樓梯上走,到了二樓,見到余剛正站在陽臺長廊上,此刻環抱雙臂望著遠處。
他走了過去,對著余剛鞠了一躬,說:“余先生,我過武毅的復試了,過幾天就去學堂了,這些時日多謝余先生的教導。”
余剛轉身看過來,把手放下,說:“既然你過了復試,那么我對你的訓練也是到此為止了。”
陳傳說:“無論如何,我都要謝過余先生的教導。”
余剛說:“你本身有才能,總是能出頭的,這樣年隊長的人情我已經還了,以后你要是再向我問有關格斗方面的事,那就不是現在這個價錢了。”
陳傳笑了起來,說:“很公道。”
余剛嗯了一聲,又說:“任何地方都有競爭,武大也不例外,而且有時候超乎你的想象,你要自己留神了。”
陳傳認真說:“謝謝余先生提醒,我會盡量去適應的。”
他在這里待了一會兒,就辭別余剛離開了,臨走時,陸苛拿了一個塑料袋子給他,說:“這是師父讓我給你的。”
陳傳看了看,訝然說:“黑肉?”
陸苛點頭說:“對,四斤黑耗子肉,用你多下的錢買的,師父讓你記得吃,正好夠你吃到開學。”
陳傳笑了笑,“幫我謝謝余先生。”又抬了下手,說,“走了。”
陸苛嗯了一聲。
陳傳擺手離去,等走到那條出去的巷子口的時候,陸苛的聲音從后面傳來:“陳小哥,有空常來!”
陳傳回過頭,笑著說:“好。”說完,他沖著陸苛還有樓上看著自己的余剛揮了下手,就轉過身,邁步離開了。
余剛和陸苛師徒二人看著陳傳的身影從狹長的小巷里走了出去,心里都知道,等待著他的,將是外面更為廣闊的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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