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傳打過電話后,就一路回到了家里,才到前院就聽到表弟表妹吵鬧的聲音,走進客廳后,就見一個小皮球彈跳著過來,他腳背只是一勾,再踢了兩下,腳一伸,皮球就穩穩停在了腳背上,而他人也是一點都不晃。
“哇!”小表妹年潞發出了一聲驚呼,在那里用力拍手。
表弟年默也是雙手舉高,“好耶,再來一個!再來一個!”
陳傳腳往前一送,皮球就朝著兩個小家伙那里滾了過去。
于婉正坐在椅子上織毛衣,她知道陳傳明天就去武毅大學堂了,所以今天早早就等在了這里,這時露出笑容,“蟬兒,回來了?”
陳傳點頭說:“是,小姨,明天報名,今天就早一點回來。”
于婉站了起來,見他手里的外衣上面有很多灰塵,說:“你這孩子,灰堆里打滾了啊,快給我,我出去拾掇下,挺好件衣服,別糟蹋了。”
她一把拿過衣服,絮叨了幾句,就拿了衣服出去拍打了。
陳傳這時感覺后面風聲,好像后腦有眼睛一般,頭一歪,就把一只扔來的皮球讓了過去。
“哇哦!哥哥好厲害!”
“扔回來,扔回來!”
陳傳將皮球讓了回去,隨意陪著兩個小家伙玩了會兒,于婉轉了回來,把打理好的衣服擺在他手中,說:“拿著。”
陳傳拿過衣服往房間走,于婉也是一起跟著走了過來,他知道一定是有話要和自己說,等到了房間門口,于婉關切的問:“蟬兒,身上錢還夠么?”
陳傳說:“小姨,上次你給了很多了,我這里還有。”
于婉說:“不夠問小姨拿,讀書的事,不能省。”
陳傳嗯了一聲。
于婉又說:“你姨夫讓你兩個月就搬出去,現在你既然有了著落,我看啊,也別急著挪東西,等學校宿舍那里安頓好了再說,等開學了不想住那就回來,家里還能少你一口吃的?”
陳傳說:“小姨,是姨夫的意思?”
于婉說:“怎嘛,你小姨我就不能做主啦?你能在學堂里學好本事,比什么都強。”
陳傳倒也不矯情,反正要搬隨時都能搬,說:“好的,小姨,那就先這樣。”
于婉見他聽進去了,很高興,自從二姐和二姐夫不在后,她就把陳傳當自己兒子看待了,要就這么搬出去了,她也有點不舍得。
等于婉離開后,陳傳回到了房間里,他掩上門,在門鉤上掛好衣服,走到書桌邊,打開抽屜,把里面剩下來的錢拿出來清點了下。
當初于婉給他的一共是六百元建元幣,報名時用去了一百,之前因為拳之家的飲食,訓練、器材損折的錢,還有一些別的開銷,兩個月加起來用去了三百有零,算下來平均一個月一百五。
下個月一直到復試前,很顯然他還需要余剛的指導,即便不往多了算,那應該差不多也要這么多。
倒是等武毅大學堂正式開學后,食宿對內部學員全免,要能過了復試,那還能免大部分學費,但想想也知道,并不可能就此不花錢了,說不定還要更多,所以還要盡可能的去爭取到學校的獎學金。
同一時刻,武毅大學堂內。
錄取陳傳的講師邊峰,還有主要負責招考的另一位老師越泓,兩人正一起行步在學堂大樓的過道上。
越泓拍了拍手里的單子,說:“擴招十年,每年來報名的學生都在增加,今年招來的學生更多,陽芝市加上周圍六個縣,達到了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兩千人,看來上面加大了力度啊。”
邊峰沉聲說:“多么?陽芝市六百多萬人口,加上周圍縣鎮,哪怕不算山區,一千多萬是有的,結果每年才這么點人入學,這還是擴招了十年的成果。”
越泓笑了下,說:“知足吧,我們那時候,入學前哪個不是老師手把手教出來的?哪個不是從小練起來的?現在的很多學生,請拳社訓練館培訓一兩年甚至半年就有機會入學了,機會比我們那時不知道多了多少。”
邊峰搖頭,說:“這些學生也就是能入學了,復試的時候有十分之一能過關就不錯了。”
越泓點頭說是,雖然兩者說出去都是武大的學生,可過了復試和沒過復試那是完全不一樣的,前者才是學府真正會費力氣培養的人才,后者只能算是添頭。
擴招十年,其實武大內部真正的變化并不大,每年的精英學生的總體數目沒多大波動,原因么也很簡單,資源總是那么多,只能有限度的向值得培養的人身上傾斜。
其實更大的原因,那就是大部分資源都被權勢學生拿走了,剩下的那一點才是給平民學生分的,雖然這些年總院上層意識了這個問題,也在盡力調整,奈何收效有限。
他不無感慨的說:“那些吃到嘴里的肉,又怎么會有人甘愿吐出來呢?”
兩個說著話,就來到了學堂招備主管的辦公室外面,才剛走近,就聽到里面傳來一陣中氣十足的聲音:
“我說現在學堂設立的獎學金有什么必要么?每年那些拿獎學金的人,都是那些權勢學生推出來的,畢業了也都是去權貴那里效力,本來想給普通學生的機會,結果都被侵占了,那擴招的意義何在?
弄了半天,強者愈強,弱者愈弱,比十年前都不如,我看完全可以砍了,就算不砍,也可以削減!”
邊峰和越泓兩個人的耳朵都很靈敏,哪怕隔著一堵墻,在僻靜的走廊中,還是能清晰聽對面話筒里傳來的話聲:
“還是要給點希望的,普通學生是比不過權勢學生,可總有尖子能冒出來,哪怕出來只是一兩個,那都是好的,我們的做法就是有成效的,而獎學金要是取消了,那是連希望都沒有了。”
“你是校理事,這方面你說了算,但要是這屆還是以前的老樣子,下次這檔子事你找別人吧。”
咔噠一聲,話筒被擺下,隨即那聲音說著:“你們兩個等在外面干什么?看我笑話?進來。”
邊峰和越泓兩個人連忙推門走進去,辦公室坐著一個五十來歲,頭發茂密的中年人,他濃眉大眼,身軀魁偉,面容嚴肅,穿著一身深黑色舶來禮裝,袖口領口都是扣得一絲不茍,看起來是個十分較真的人。
他坐在那里,整個房間幾乎有一小半被他占據了,辦公桌后的兩只腳像墩柱一樣杵在地上,幾乎都看不到坐下的椅子了。邊峰、越泓兩人都是微微躬身,說:“高師。”
高師說:“負責考核的學員名單擬好了?”
越泓說:“已經擬好了,讓我給帶過來了。”說著,把名單遞了上去,“請高師過目。”
高師一揮手,“別給我看了,遞到校理事會那里,起碼有一半刪掉,委托會肯定會加塞他們鐘意的學員進來。”
邊峰抬起頭說:“那至少還有一半人。”
“有用么?”
高師搖頭,說:“今年人這么多,那是上面給施壓了,可是給的壓力越大,反彈也就越大,本來就糟心事一堆,又來這一出,折騰個什么勁……算了,”說到一半,他似乎又改主意了,一把將名單從越泓手拿過來,皺眉說:“看看吧,多少盡點人事,哪怕用處不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