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東來從爆炸后的深井中返回,安崇光第一時間來到他身邊,關切道:“如何?”
何東來摘下頭盔,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從安崇光手中接過礦泉水,先灌了幾口,然后將半瓶水澆在自己的頭頂,伸出大手抹去臉上的水漬:“我找到了你所說的傳送陣。”他把能量波譜記錄儀遞給了安崇光。
安崇光檢查了一下,眉頭緊皺道:“果然,傳送陣啟動過。”根據上面的能量波譜記錄可以推斷出傳送陣啟動過。
何東來道:“白云生父子去了幽冥谷?”
安崇光沒有說話,表情非常凝重。
何東來道:“既然有去無回,你也不用擔心了。”
安崇光道:“東來,謝謝你。”
“你不用跟我說謝謝,我欠你的太多。”何東來準備離開。
安崇光又叫住了他:“東來,我的確有事情瞞著你。”
何東來轉身看了安崇光一眼,抿了抿嘴唇道:“我現在忽然不想知道了。”
安崇光道:“我剛剛得到消息,白云生父子逃走了。”
何東來皺了皺眉頭,他并不認為這件事和自己有什么關系。
“深井防守森嚴,他們是如何逃出去的?”
“他們是妖族,擁有強大的擬態能力,一個月前,外面出了事情,有人劫持了多名人質,要求我們用曹誠光交換。”
何東來聽說過這件事他忽然明白了:“你是說,整件事都是一個圈套,白云生父子利用這次機會逃了出去?”
安崇光點了點頭。
何東來道:“所以,爆炸發生的時候,被關在深井中的兩名囚犯不是他們。”
安崇光暗自佩服何東來的推理能力,他沒有否認。
何東來道:“是誰?”
安崇光低聲道:“種種跡象表明,一個是楚江河,一個是張弛!”
何東來勃然色變,他已經無法掩飾臉上的緊張表情,他壓低聲音道:“你是說他們永遠都回不來了?”
安崇光道:“你有沒有聽說過九大靈墟?”
何東來點了點頭道:“聽說過。”
“幽冥谷其實就是幽冥墟,乃九大靈墟之中規模最為龐大的一個。”
何東來道:“張弛他們永遠都無法回來了?”他對什么九大靈墟并沒有多大的興趣,更關心的事張弛的安危。
安崇光道:“幽冥墟幅員遼闊,規模浩大,想要回來就必須要在幽冥墟內設立傳送陣。”
何東來道:“紀昌就是靈陣師。”
“他雖然是靈陣師,可是沒有陣法圖,只憑著自身的能力,永生永世都無法離開幽冥墟。”安崇光將一幅圖遞給了何東來,何東來徐徐展開,卻見上面繪制著一幅陣法圖,這幅圖應該是新近繪制的,何東來看到上方的雋秀字跡,內心不由得一沉,望著安崇光道:“是她讓你找我的?”
安崇光搖了搖頭:“東來,我對不住你。”
何東來道:“你想有人帶著這幅陣法圖進入幽冥墟,找到張弛他們。”他明白,安崇光選中的那個人就是自己。
安崇光道:“東來,除了你我想不出還有誰值得我去信任,也沒有其他人擁有這樣的能力。”
何東來道:“給我一個理由。”
安崇光道:“我沒有見過她,可我知道她一定還活著。”
何東來嘆了口氣:“安崇光,你心中想什么我都知道,你還是一點都沒變。”
“東來,她喜歡的人是你,從頭到尾都是你!”
“夠了!”何東來握緊了雙拳,就像一頭暴怒的雄獅,他盯住安崇光,仿佛隨時都要沖上去將他撕碎。
安崇光望著何東來:“你欠我一條命,你說過會還給我,我要你兌現自己的諾言。帶著這幅圖進去找到他們,把他們活著帶回來!”
何東來雙手的骨節劈啪作響,他終于還是點了點頭道:“我怎么進去?”
安崇光揚起能量波普記錄儀道:“我可以修復傳送陣,可以將你送入幽冥墟,但是進入之后如何找到他們就只能靠你自己了。”
何東來充滿譏諷道:“我幾乎忘了,你也是個高明的靈陣師,你才是進入幽冥墟的最合適人選。”
“東來,我身不由己,我必須要留在這里坐鎮,而且此事要絕對保密,除了你我不可讓任何人知道。”
何東來點了點頭道:“此事過后,你我恩怨兩清,再無瓜葛。”
安崇光道:“東來,你此去幽冥墟前途未卜,有件事你千萬要記得,我們這里的一天,就是幽冥墟內的一個月,我們這里十二天,就是幽冥墟內的一年,我們這里的一年就是幽冥墟內的三十年。”
“那就是說,也許我永遠沒有回來的機會,也許我僥幸找到他們,帶他們回來的時候已經是耄耋之年?”
安崇光道:“幽冥墟靈氣豐沛,在那個世界中人的生命力會變得極其旺盛,就算無法實現長生不老,也可以青春永駐,所以你不用擔心短時間內會衰老,也許回來的時候會變得更年輕。”
雪松林內燃起一堆篝火,張弛三人圍坐在篝火旁,這已經是他們在雪松林內行進的第二天了,掛在木架上的鐵鍋煮著熏肉,雪水沸騰,熏肉的香氣四處飄散。
楚江河用力吸了口氣,感嘆道:“我已經三月不知肉味了。”自從進入幽冥墟之后,他們吃得都是魔芋,剛開始還覺得香甜,越吃越是厭煩,而且那東西的副作用太大,向來在意形象的楚江河憋得非常辛苦。
紀先生道:“夸張,咱們進來才是第三天。”
楚江河道:“我可沒有夸張,都說天上一日地上一年,說不定咱們的世界三年已經過去了。”
張大仙人一旁削著樹枝,將一根根樹枝削成標槍的樣子,然后插在他們的周圍,遇到襲擊的時候,可以用來進行遠距離攻擊。楚江河無意中的一句話讓他沉思,如果當真這里和外界的時間運轉速度不同,就算他們最后能夠出去,只怕出去后也是滄海桑田面目全非了。
紀先生道:“也可能咱們在這里過上三天,外面才過去了一個小時呢。”
楚江河道:“希望如此!”
張弛突然將手中的標槍投擲出去,起身走了過去,不多時拎著一只被射殺的野兔子回來,麻利地扒皮破肚穿在樹枝上烤了起來。
楚江河道:“張弛,你覺得咱們還能出去嗎?”
張弛道:“也許吧,畢竟你爸那么有錢。”他的意思是楚滄海肯定會不惜代價地尋找他們。
楚江河臉上的笑容消失了,自己失蹤,這個世界上最擔心他的應當就是父親了,為了父親一定不可以灰心喪氣,他要活下去,不可以放棄希望,更不可以放棄信心。
楚江河道:“我思來想去,問題出在米小白的身上,為什么她偏偏在那個時候不舒服?根本就是想回避,一定是她設計把你我給害了。”楚江河望著紀先生道:“老紀,是不是這樣?是不是米小白出賣了我們?”
紀先生道:“我不認識什么米小白。”雖然三人之間的關系徹底緩和,但并不代表著他會將發生的事情坦誠相告,不過他沒說謊話,他的確不認識米小白。
張弛卻知道楚江河猜到了真相,米小白就是白小米,白小米應該就是白云生的孫女。
楚江河道:“如果我能夠活著離開,我一定徹查這件事的真相,把所有策劃這次陰謀的人全部一網打盡。”
紀先生笑笑沒有說話,楚江河想要一網打盡的人肯定包括了自己,不過那要在逃離之后,關鍵在于,他們逃得出去嗎?從昨天到今晚,他們走了兩天一夜,仍然沒有走出雪松林的范圍,根據紀先生的估算,他們至少走了三百里,估計明天中午才能夠走出這片雪松林,對照小紅櫻提供的地圖,可以推斷出,他們距離光明城還有五六百里的路程。
不知道這幅地圖是不是幽冥墟的全圖,單從這地圖上來看,已經超過了京城的面積。
楚江河從鍋里撈出一塊熏肉,用小刀削了一塊,塞入嘴里還是橡皮筋一樣咬不動,又將熏肉重新投入到鍋里。
紀先生道:“咱們一直都是在往上走,估計是海拔太高的緣故,所以沸點偏低。”
張弛將野兔子烘烤得油光锃亮,香氣四溢,這貨大學生創業就開得燒烤店,在天庭也是燒爐煉丹為業,在燒烤火候的把握上早已是爐火純青。烤熟之后將野兔分成三份,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越是在困難的時候,越是要懂得分享。
楚江河和紀先生嘗了嘗,對張弛的手藝都是贊不絕口。
張弛這兩天時常夢到齊冰和葉洗眉,不是夢到她們挺著肚子,就是夢到她們生了孩子,張大仙人非常糾結,如果外界以為自己已經死了,那么萬一她們都懷上了自己的孩子,孩子們豈不是要變成了遺腹子?他發現自己是個有責任感的男人,為了這份責任感也必須要回去。
張弛向紀先生道:“紀先生,幽冥墟里真沒有傳送門能夠返回咱們的世界嗎?”
紀先生道:“反正我是沒聽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