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朝龍的這個春節過得異常煎熬,今天是楚滄海給他最后通牒的日子,林朝龍人在北辰,獨自一人站在紫霞湖的碼頭上,望著一輪紅日從漂浮著薄霧的湖面冉冉升起,他的內心沒有感到溫暖,只有孤獨。
點燃一支煙,想起了過去,想起了過去一家人溫馨的種種,林朝龍感到難以言喻的懊悔,欲壑難填,他用黃春曉的生命換回了楚文熙,可結果并不如意,他并沒有得到想要的幸福。
如果黃春曉活著,在他危難之時,應該不會舍棄他離去,人只有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林朝龍不由得想起黃春曉對自己種種的好來,為了自己她不惜和親妹妹反目。
林朝龍有些痛苦的閉上雙目,一切都晚了,自己對妻子下手的時候就沒想過回頭,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楚文熙當初提出要讀取黃春曉的記憶,她究竟是什么目的?
在得知楚文熙的身份之后,林朝龍開始懷疑她的動機。按照楚滄海的說辭,楚文熙是在岳父悄悄的照顧下長大的,岳父知道她的身份,他藏得可真是夠深,難道《通天經》真如楚滄海所說是屬于向天行的?
楚文熙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件事?身為向天行和楚紅舟的女兒她會不會不惜一切代價拿回屬于她自己的東西?
張弛買得是前往京城的票,中途到北辰的時候,他決定提前下車,計劃不如變化,本想著和蕭九九在衡店影視基地過個浪漫的新年,可蕭九九的臨陣脫逃卻讓他的計劃泡湯,距離開學還早,現在返校也沒有任何意義,還不如會北辰去看看。
在北辰下了高鐵,張弛上了輛出租,告訴司機他去安逸世家,準備直奔叔叔張國富家里,從年前叔叔就給他打了不少電話希望他能過節回家,張弛都找理由婉拒了,現在既然回來了,沒理由不去他家里看看。
叔叔家距離高鐵站不遠,也就是四公里的樣子,可上了車不久張弛就發現有點不對頭,這出租車司機明顯跟他兜起了圈子,張大仙人也不吭聲,原本十多塊能夠到的地方,讓司機硬是給兜到了三十五。
北辰的出租行業一向混亂,尤其以車站為甚,其實這也怪張弛大意了,因為在京城呆久了,張口閉口都是普通話,人家把他當成外地人了。
司機把車停在小區門口:“到了!”
張弛故意道:“這么快?”
司機笑了起來:“聽你口音是京城來的吧?北辰跟你們大城市不能比。”
張弛煞有其事地點了點頭,推門就下去了,司機叫道:“噯,你還沒給錢呢!”
張弛掏出手機,司機把一張二維碼遞給他,張弛沒掃碼,先對著司機的臉拍了一張,然后去車尾拍車牌。
司機發現不對頭了,趕緊下車,指著張弛道:“你干什么?你干什么”
張弛道:“沒干什么,你服務這么好,我怕把你給忘了,準備打電話往你們平臺表揚表揚你。”
司機怒道:“小子,你丫反了噯,也不看看是在什么地方?”
張大仙人把眼睛一瞪:“馬蒂歌波依德,你特么繞了多少冤枉路,老子上億的生意都讓你耽誤了。”
司機也不是善茬:“就你?你趕著去捐精啊!”這貨能做得上億生意也就是這行當了。
張弛抬腳就踹了過去,以他現在的功夫對付黑新司機還不容易,一腳就把司機踹了個屁墩兒,司機捂著肚子叫道:“打人了……”話沒說完呢,張弛趕上去照著他臉上又是一耳刮子:“草擬大爺的,你再喊一聲試試。”
鬼怕惡人,司機挨了一腳一巴掌頓時蔫了,又聽出張弛罵人把本地口音帶出來了,知道今兒自己看走了眼。從地上爬起來,觍著臉道:“大過年的至于嗎?你怎么也得給我十塊錢吧。”
張弛瞪了他一眼:“十巴掌有,要不?”
司機知道今兒算是遇到狠人了,趕緊鉆到車里,一溜煙走了,張弛大聲道:“謝謝啊!”
轉身看到小堂妹張青果就站在小區門口,半年不見,小妮子長高了不少,手里拎著一袋火鍋食材,呆呆望著張弛,張弛剛才痛揍黑車司機的場景讓她看到了,她沒敢認,在她看來堂哥是水木的高材生,怎么可能出手打人。
張弛笑道:“青果!”
張青果這才敢認,笑道:“哥!”
張弛笑了起來,知道自己剛才可能把她給嚇著了,走過去告訴她自己發火的原因。
兩人說話的時候,張國富兩口子騎著電動車回來了,今天是年初二,他們一家中午都去了秦香梅的娘家,剛剛才回來,張弛叮囑張青果別把剛才的事情告訴他們,笑著迎了上去:“叔,嬸兒!”
張國富本以為他不會回來了,看到侄子出現在自己面前,驚喜道:“張弛!哈哈,回來了啊,太好了,青果,趕緊帶你哥回家,我把車停了,這就回去。”
秦香梅是真不敢認了,張弛走得時候身高才一米六幾,這才半年不見,就長了十幾厘米,到底是京城的水土養人。
到了家里,張弛把拖鞋換上,張青果給他拿點心吃。
秦香梅給他泡了杯紅茶。
張弛道:“嬸兒,您別跟我客氣,坐唄。”
秦香梅打量著張弛:“張弛,你這是長了多少啊?成大個子了。”
張弛道:“現在一米七七,也不算高。”
張國富開門進來了,秦香梅看了他一眼道:“你們張家就數他個矮。”
張國富道:“那是我小時候營養不良,我們張家的基因都是大個子。我爸我哥哪個不是一米八以上。”
張弛心說張國富可能真不知道他是被張清風領養的,張國富身高一米七,這基因肯定不是張家的。
秦香梅道:“老張,壓歲錢!”
張國富拍了拍光禿禿的額頭:“你看,我都忘了,早給你準備好了,你又說不來,我正說呢,節后去京城出差剛好去看你。”拉開茶幾抽屜,從中取出一個紅包遞給張弛。
張國富的紅包當然比不上財大氣粗的干爹葉錦堂,不過也有兩千,張弛發現自從自己上了水木,這位叔叔對自己的確好了許多,他也不能沒有表示,把葉洗眉送給自己的那臺iPhone拿了出來,送給張青果當新年禮物。
張青果一看手機眼睛就亮了:“蘋果!”
張國富趕緊阻止:“干啥?小孩子用什么手機?”
秦香梅也道:“張弛,這么貴重的東西可不能給她。”
張弛笑道:“拿著吧,平時你們管著唄,我現在全額獎學金拿著,又在大學里做了點小生意,不缺錢。”
秦香梅一臉的羨慕,難怪張國富整天要求女兒學習,上學到底還是有用,張弛這才出去多久,整個人就發生了脫胎換骨的變化,這手機大好幾千塊,隨手就送給了女兒,上學已經這樣了,等他以后工作,還不知出息成什么樣,想想當初給了張弛的那筆錢,投資肯定是有回報了。
張國富沒他老婆那么現實,讓秦香梅去準備晚飯。
秦香梅道:“準備啥啊,晚上出去吃唄,我這就去訂飯店。”
張國富道:“年初二訂哪個的飯店?根本訂不上,在家吃吧,又不是外人。”
張弛也說在家里吃。
秦香梅起身準備飯菜去了,又讓女兒去超市買點東西。
叔侄兩人聊了一會兒,張國富問起張弛在學校的學習狀況,張弛簡單說了一遍,親情很奇怪,本來覺得自己無所謂不在意,可真正融入到家庭的環境中,還是從心底感到親切。
張弛旁敲側擊地問了點關于爺爺和父母的信息,張國富說了不少,可有用的信息不多,根據張國富所說,張弛的父母也都是老實人,至于爺爺張土根,因為他為人嚴厲,張國富兄弟倆從小就怕他。
張弛又問起爺爺過去在東關小學當鍋爐工的經歷。
張國富道:“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你爺爺五十二歲的時候就病退了。”
“叔叔,您認不認識黃春曉?”
張國富搖了搖頭道:“我怎么可能認識這種大人物?人家是天宇集團的老板娘,咱們北辰的首富。”
張弛發現張國富的確不了解太多的內情,對他來說倒也不算什么壞事,當天張弛留下來吃了晚飯,雖然張國富一家挽留他在家里住下,可張弛還是沒答應,只說和同學約好了,今晚還有聚會。
離開安逸世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了,張弛背著旅行袋朝花鳥文玩市場的方向走去,記得那里有一座全季酒店,張弛打算晚上就住在那里,選擇這里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黃春麗目前就住在附近,他有些猶豫要不要過去拜個年。
張弛辦好入住,在附近溜達了幾圈,發現周圍都在拆遷,整個花鳥文玩市場都搬走了。
政府將這一帶規劃成古文化街,建成之后要走小資文藝路線,現在幾乎每座城市都在搞這種仿古景點,賣弄情懷,可假的畢竟是假的,缺乏歷史文化的沉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