賣藝者接連拉錯了兩個音,張弛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剛才積累的那么點思鄉惆悵的情緒轟然垮塌。
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看到前方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身影像極了白小米,穿著打扮也和白小米被綁的時候一模一樣。
張弛慌忙快步追了上去,前方身穿灰色運動服背著雙肩包的少女似乎有所覺察,馬上加快了步伐,步態很好看,輕盈得如同小鹿一樣。
張弛越看越像,他認為白小米沒理由躲著自己,他迅速追了上去,在地鐵到來之前,來到那少女身后,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白小米!”
那少女不解地回過頭來,雖然也生得眉清目秀,可相貌和白小米完全不同,張弛這才知道自己認錯了人,有些尷尬地笑道:“不好意思,認錯人了。”
少女抿了抿嘴唇,轉身繼續走去,進入了地鐵車廂。
張弛沒有上這班車,在站臺上長舒了一口氣,可總覺得那少女的背影和步態實在是太像白小米了。
抬頭望去,正看到那少女站在地鐵門后,隔著玻璃向他露出狡黠的笑容,右手抬起在胸前用拇指和食指做了個比心的動作。
張大仙人驚詫地張大了嘴巴,這動作讓他想起了白小米,當初這妮子在深山老林里把自己甩下的時候就做了一個同樣的動作,可是車內的少女和白小米的容貌根本就不一樣。
地鐵已經啟動,張弛失去了上車的機會,他快步跟隨地鐵跑了幾步,想要進一步看清那少女的樣子。
他想起了和白小米的第一次相逢,那個濃妝艷抹打扮俗氣的村姑形象,心中暗嘆,這白小米根本就是個化妝易容的高手,可萬變不離其宗,她畢竟沒有鬼怪神仙易行幻化的能力。
凡人無論怎樣易容,高矮胖瘦很難做到無跡可尋,否則自己也不會從背影和步態中看出端倪。
他也不得不承認白小米的易容本領高超,竟然當面把他騙過,另一方面也證明白小米的心理素質非常強大,面對自己的時候,面部表情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破綻。
可奇怪的是自己并沒有像對其他人一樣感應到白小米的雙商值,難道自己剛剛恢復的能力又消失了?這能力怎么跟抽風似的,時靈時不靈。
望著遠去的地鐵,張弛唯有感嘆了。此時他感應到來自身后的攻擊力,通常這種狀況都是因為有人在敵視自己,想要對自己不利的時候才會產生,他的這一能力經過多次驗證,剛才還幫助路晉強化解了一次突襲。
張弛裝出若無其事地樣子轉過身,看到身后不遠處的人群中,一名穿著甩帽衫的高個子男子迅速低下頭去。
黝黑的膚色表明那是一個非洲朋友,張弛心中有些納悶,他好像不認識任何這種膚色的人,更不用說敵人了。
京城畢竟是國際大都市,來自世界各地的什么人都有,張弛可以確定自己沒見過他,看到那貨做賊心虛的慫樣,張弛也懶得跟他計較,地鐵又已經到站,張弛隨著人流走入車廂。
那人也隨后進入車廂,從頭到尾目光都沒有朝張弛看上一眼,可張弛仍然能夠感覺到他的武力值98,對普通人來說已經不低了,可在泱泱中華,擁有這種武力值的人就如恒河沙數,這點武力值連最低級的武者都算不上。
表面上看張弛坐在那里閉目養神,其實他仍然在專注感應這名對自己抱有敵意的非洲跟蹤者。
忽然感應到怒火值10,15,20……熟悉的感覺又來了,張弛認為仍然是錯覺,火源石碎裂了無痕,可能是這件事給自己的心理打擊太大,所以才讓自己受了一些影響,近來總會產生幻覺。
擁擠的車廂,疲憊的人們,浮躁的人心,許多人都在默默滋生著自己的怒火。
這什么味道?狐臭?呃……這貨不在非洲大草原呆著跑我們國家來干什么?……怒火值200。
憑什么他把我甩了?要分手也應該是我提出來才對,本小姐那點不如她?……怒火值300。
為什么我每天都要擠地鐵,上下班都要耗去三個多小時,我好辛苦……怒火值500。
領導總是打壓我,嫉賢妒能,我空有一身能力卻無法實現自己的價值,上位者庸碌無能,尸位素餐,這個世界真是太不公平了……怒火值1000。
房價又漲了,我特么為什么上個月沒交首付,短短一個月,我得多交八十萬,我每月工資才八千,我不吃不喝我得存八年才能補上這窟窿,悔死我了!……怒火值2000。
他大爺的,老子都拿老年卡了,坐著那么多年輕人,全特么心安理得,咋就沒一個給我讓位的,怒火值3000。
表面神情漠然的人們,其實心里都藏著一座或大或小的火山,隨著情緒的醞釀,終有一天火山會爆發。
張大仙人胸口暖烘烘的,拉開自己的領口低頭朝里面看,胸前明明沒有火源石,胸肌和皮膚好像也沒有任何的變化,可為何老子的一顆心火燙火燙的?
甚至產生了一種烈火焚胸的煩躁,難不成在火源石爆炸的時候我受了內傷?
張弛抬起頭,正遇到一位身穿黑色功夫衫的健壯大叔充滿敵意的目光,對方身材魁梧,神采奕奕,兩只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一手拉著扶手,一手轉悠著保定鐵球,惡狠狠盯著張弛。
這人剛剛混上老年卡,火氣挺大,就是剛才怒火3000的那位,正因為車廂內的這群年輕人不給他讓位而憤憤不平。
要說可真沒那必要,他身板硬朗精力充沛,比起多半年輕人都要健壯。
張弛剛才是真沒留意到,本想起身給他讓位,可看此人面色不善,兇相畢露,戾氣太重。
心說你丫倚老賣老,論到真實年齡,我兩輩子加起來比你可大多了,我特么憑什么給你讓位?
這貨心口燥熱,性情有些焦躁,同樣以惡狠狠的目光向對方望去,以牙還牙以眼還眼。
張大仙人從下凡以來還真不知怕字怎么寫。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你跟我耍橫,我讓你后悔一生。
對方看到張弛惡狠狠的目光投來,不由得一陣心虛,鬼怕惡人,誰都知道挑軟的捏。
他突然揚起手來,照著坐在張弛身邊,正在低頭看書的女學生頭頂就是一巴掌,罵道:“沒教養的東西,你爹媽沒教你出門給老人讓座。”
那女學生沒來由被他拍了一巴掌,臉漲得通紅,書也失手掉在了地上,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轉了。
張弛躬身將那本書撿了起來,還給那女孩,然后站起身來,笑道:“大叔,您跟一小姑娘動什么氣,這兒坐,我讓您。”
他熱情地拉著那老者的胳膊給他讓座,老者氣勢洶洶地坐了下去,還故意往人家小姑娘身上擠了擠,這就有點不厚道了,嘴里嘟嘟囔囔道:“世風日下!”
那女孩含淚站起來,那老者罵咧咧道:“現在的年輕人,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知不知道你們今天的幸福生活是誰創造的?不是我們流血流……”
“流氓你!”
“啪!”車廂里傳來一聲脆響。
眾人都是一愣,卻是張弛掄起手臂照著那蠻不講理的老家伙臉上就是一記耳光。這巴掌打完,張弛迅速向地鐵門外走去,他早就看那老家伙不順眼了,倚老賣老沒什么,讓位沒什么,可憑什么打人,憑什么擠人家小姑娘,難怪說這社會不是老人變壞了,是特么壞人變老了。
張弛這一巴掌把握的時機恰到好處,一巴掌打完,地鐵剛好靠站,這貨仗著身體靈活幾步就竄出門外來到了站臺上。
那老頭身手也極其矯健,在被張弛突然打了一巴掌短暫懵逼之后,也迅速反應了過來,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大吼一聲沖向地鐵大門,接連撞開兩名身強力壯的小伙子,以為老子每天在地壇公園大鐵鞭是白練的?
他一起身,旁邊中年大媽一挪屁股就坐下了,看著利落的動作也是搶座行家。
機會來了必須要把握住,老娘也是老年卡,可咱是有素質的人,咱不強迫別人讓座,可咱也不能錯過機會,剛才超市排隊買便宜雞蛋真累死我了。
老頭沖到地鐵門口,已經算準了他行動路線的張大仙人就在門前守株待兔,一個窩心腿就把這精力旺盛的老同志送回了車廂。
最見不得這種倚老賣老的憊懶貨色,地鐵恰到好處的配合關門啟動,帶著滿肚子邪火值高達5000的蠻橫老者駛往下一站,這倚老賣老的二貨只能站著了。
張弛提前一站下了車,剛剛教訓了那蠻橫的老者,出了一口惡氣,如同三伏天吃了一塊冰鎮西瓜般爽快,胸口的燥熱和煩悶隨之減退了不少。
不過他很快就發現,在自己下車之后,那黑哥們也在另一節車廂下了車。
這世上沒那么多的巧合,張弛已經能夠確定這廝一定是跟蹤自己的,這里距離他所住的景通旅社不過一站的距離,張弛開始加快了腳步,他雖然沒有回頭,可是能夠感覺到那貨始終在身后跟蹤。
張弛甩開自己的兩條長腿,現在用長腿來形容自己至少不用心虛了,一米七六的身高,在人群中也算得上中上了。
可最近并沒有感到太多的優越感,說來奇怪,最近接觸到的人普遍身材高大,就說低調富豪路晉強,這貨身高居然有一米八六。自己站在他的面前,如同黃某明遇上了周某發,都是演許文強的,感覺就差那么一大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