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雨義正言辭道:“這香爐明明是我外公的!你居然說謊,說什么是你父母的遺物,張弛,我今天才看清你,你人品有問題!”
張弛實在是郁悶,雖然這香爐過去是屬于黃春麗的,可的的確確是她賠給自己的,在所有權上沒有任何的疑義,可問題是,現在沒人能給他證明。
我人品怎么有問題?我是騷擾你了還是偷窺你了?一聽這話就來氣,在天庭說咱仙品卑劣,來到人間,又有人說咱人品有問題?為啥老在我的品行上做文章?
“林黛雨,過份了啊!”
林黛雨道:“你才過份!”她將香爐重新放回了書包,其實本來她是準備還給張弛的,可看到剛才張弛喜出望外的神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越是想要,就越不給他。
憑什么啊?小姨都這樣了,他居然還想趁火打劫,在林黛雨心中的形象頓時一落千丈。
張弛總不能沖上去將香爐強行搶回來,可光天化日之下,校園之中,更何況他面對得是林黛雨,實在是不忍心下手啊。硬的不行,只能來軟的:“林黛雨,我可一直把你當成朋友的,你這么干是不是有點不近人情?”
“你可沒把我當成朋友,說起來我還真得謝謝你,讓我看清一個人究竟可以自私到怎樣的地步。”
“我怎么自私?”
“你自私你冷漠你虛偽!”
“我怎么自私,怎么冷漠,怎么虛偽,怎么無恥?怎么齷齪?怎么下流?”
“我說你自私虛偽冷漠,沒說你無恥、齷齪、下流!你這個騙子!”
“你想想我騙過你嗎?”
“你倒是想騙,可惜被我識破了。”
張弛真有點生氣了:“過份了,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特么要是真想騙你,你現在早就躺在我小床上幫我數錢了。
“怎么?你還想打我啊?”林黛雨才不怕他,真打起來,也是她把張弛給揍趴下。
張弛嘆了口氣道:“那香爐對你也沒用,我拿回家,每天燒香給師父祈福。”
“不用你費心,我自己會做。”她舉步向校門口走去。
張弛趕緊跟了上去:“林黛雨,你講不講道理,這樣就是明搶啊!”
林黛雨沒搭理他。
“你怎么才肯還給我?”
林黛雨停下腳步,抬頭正看到校園門口拉著的條幅——努力奮戰,迎接高考!頭也不回道:“除非你能考進水木!”她提出了一個連她自己都認為根本沒有任何可能實現的條件。
“這可是你說的!”張大仙人迅速確立了一個近期的小目標。
林黛雨擺了擺手,她不想跟他多說,不想再聽他的謊言。
鄭秋山很晚才回到家,這一整天他都在調查資料。雖然目前的證據都已經很明確將一點指向了何東來,可是還是有幾個地方存在疑點。
何東來在參加妻子的葬禮之后就徹底消失,十二年中再也沒有他的任何消息。為什么會突然又在北辰出現?如果說他想要報復,為什么要等待十二年才動手?
還有一個最新發現的情況,何東來在出事之前和妻子的感情并不好,他們一度鬧到去法院離婚的地步,后來通過調節方才撤訴。
黃老先生一共有兩個女兒,何東來為什么偏偏選擇黃春麗下手?為什么他要先燒掉天珠店,然后再去燒黃春麗的住處,難道他不怕打草驚蛇?
這其中最大的疑點還在于,何東來曾經索要一件東西,那件東西到底是什么?
專案組調取了有可能拍到何東來的監控,目前還在緊張排查中。何東來是嫌犯,也是一個潛在的威脅,所以警方已經對林朝龍一家進行了提醒,讓他們注意安全,提防何東來接下來會報復他們。
警方也派出人員分頭對林家人進行保護,既是為了保護林家人的安全,也是為了盡早抓住何東來,如果何東來敢繼續報復,只要他出現,警方就會第一時間將他抓住。
張弛聽到開門的聲音,馬上迎了出來,他接過鄭秋山的公文包道:“鄭叔,您這么晚啊,吃飯了嗎?”
鄭秋山搖了搖頭道:“沒顧上呢。”
“我給您下碗寬面去,”
鄭秋山本想自己來,可張弛已經搶著去了。鄭秋山搖了搖頭,這小子還真是不錯,臨時住在他這里,什么活都搶著干,他感覺房子比過去整潔了許多。
單身的時間太久,的確需要人照顧了,他不由得想到了長眠不醒的黃春麗,心中一陣難過。有緣無分吶,這輩子只怕就這樣錯過了,就算錯過,也希望她能夠恢復健康,別無他求。
鄭秋山去沖了個涼,出來的時候,張弛已經端上來一大碗寬面,還在里面臥了個雞蛋。鄭秋山忙了一天,的確餓了,大口大口地將面給吃完了,不知是不是自己餓了的緣故,他感到這是自己吃過最好吃的雞蛋面。
張弛去房間里拿了一幅畫像出來,畫像是他憑著記憶畫出得兇手,張弛本來沒有繪畫的天賦,開始也只是嘗試,可沒想到拿起鉛筆居然一發不可收拾,畫出了一幅他想都不敢想的素描,這水平至少素描八級。
鄭秋山拿著那幅畫像,畫中人帶著墨鏡口罩,根本看不出原來的樣子,最明顯的特征就是貫通左眉的刀疤,這幅畫像的參考意義不大,他準備明天拿到局里去和嫌犯的照片比對一下。
“畫的不錯啊!張弛,這么好的天賦,應該去考美院。”
“我師父的事情有什么進展嗎?”張弛已經有了小目標,壓根不會動考藝術院校的念想。
“案子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們警察會查,你現在只管安心學習。”
“我今天去醫院了,醫院現在不讓任何人探視我師父了。”張弛放學后去了醫院,本想探望一下黃春麗,就算在外面的觀察室遠遠看一眼也行,可是到了之后被拒之門外。
鄭秋山點了點頭,他意識到這件事可能和自己有關,因為他去醫院調查黃春曉的事情,局里領導將他狠狠訓斥了一頓,鄭秋山料到會產生一些后果,他嘆了口氣道:“可能她的家人想她好好休養,不想讓咱們這些外人打擾吧。”
張弛忿忿不平道:“他們都把我師父當成私有財產了,為什么不讓我們探視啊,醫生不是說,應該經常有人和她交流嗎?說不定在熟悉場景環境刺激的條件下,我師父就醒了呢。”
鄭秋山嘆了口氣,他知道黃春麗蘇醒的幾率微乎其微。他正想安慰張弛幾句的時候,手機又響了,電話中助手小黎告訴了他一個好消息,馮老三被抓住了,目前人被扣在了派出所。
鄭秋山馬上趕去所里,他讓張弛先休息,不用等他回來。
馮老三是在火車站被抓的,他是一個幾進幾出的老油條,和警方打過無數次的交道,這方面的經驗極其豐富。
鄭秋山趕到的時候,他正在跟負責訊問的小黎繞彎子。小黎年輕氣盛,被馮老三這個老油條激怒了,拍著桌子讓馮老三放老實一點。
馮老三道:“我一直都是個老實人啊,可您也不能因為我是老實人就隨便抓我,嚇唬我,想屈打成招啊?你一女孩子這么兇以后怎么找婆家?”
“你……”
鄭秋山道:“我們警察可不會嚴刑逼供。”他走過去,示意小黎先離開,居高臨下打量著馮老三。
馮老三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嘿嘿笑道:“鄭所,有煙嗎,來一根。”
鄭秋山從口袋里拿出煙盒,從中抽出一支遞給他,馮老三伸出戴手銬的手接過。
鄭秋山幫他點上,馮老三心安理得地抽了口煙道:“鄭所,咱們的政策不是不冤枉好人嗎?為什么要抓我啊,我也沒犯事啊?”
“為什么抓你,你自己沒數啊?”面對這只老狐貍必須沉得住氣,抓住他的破綻層層擊破。
馮老三搖了搖頭。
“梁慶行騙那事跟你有關吧?”
馮老三又搖了搖頭。
“天珠店失火的事情呢?那你解釋解釋當天晚上為什么會在附近出現。”
“鄭所,您可不能冤枉我啊,我租的房子就在附近,我晚上就不能出來遛彎兒?您還在住在附近呢,您怎么不懷疑自己?”馮老三和警察打交道的經驗非常豐富。
鄭秋山沒有生氣,他拿出了一個瓷瓶,在馮老三面前晃了晃:“認得嗎?”
馮老三搖了搖頭,裝出一臉的迷惘:“不認識,鑒別瓷器這方面您可別找我。”
“你不是碰瓷專家嗎?”鄭秋山明白這瓶子就是他的。
“鄭所,您說話得有證據。”馮老三心說碰瓷怎么了?我也是技術行當,憑本事吃飯。
一個人壞事做久了,通常會自欺欺人,會美化自己,會不由自主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只有這樣才能心安理得,如果做了一件壞事就后悔就反思,那怎么能堅持下去?馮老三已經堅持了大半輩子,憑得就是自欺欺人,寡言廉恥。
他認為自己同樣擁有一顆匠心,在這行中能不忘初心砥礪前行的人已經寥寥可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