櫻桃女)
桃花笑春風一百二十四章紫煙來訪
一百二十四章紫煙來訪
小桃忙讓豆兒接了瓜燈。湊近前來細看了一回,笑道:“我還真不知道于嬸的那口子有這個手藝,竟然會雕瓜燈,這玩意兒真挺有趣的。”
她和蘭茜兩人瞧了半晌,便讓小珍去屋里抓了一把錢來賞了那粗使丫頭,又讓她帶了一串錢賞了于嫂和她丈夫,這才讓她走了。回頭小桃對豆兒道:“晚上別忘了,把這西瓜燈就點亮了,咱們也在自家院了里賞一回燈。”
蘭茜見那燈雕得甚是好看精巧,便笑道:“桃姐姐,咱們也弄個西瓜,雕個瓜燈來玩?”
小桃道:“你若喜歡這個,我便送與你就是,這個叫別人雕就是了,你瞧著就好。”
蘭茜嘻嘻一笑道:“別人弄好了的沒意思,還是我們自己雕了才有趣。”
小桃心道,這個蘭茜倒是個喜歡dy的人,便笑道:“有什么趣兒,你以為拿個刻刀挖兩下子就成啦?哪有那樣容易的事兒?這個先得把西瓜上開個洞,把瓜瓤子一點點的掏空了,再細細的雕刻。不小心若割了手,便有你受的。”
兩人正在說話兒,就見一個丫頭引著個人遠遠的來了,老遠的小桃便瞧著那人衣飾和走路的姿態有些眼熟,待又近前了幾步,卻見那人正是程紫煙,忙起身迎了上去。
程紫煙一身淡紫綾裙,仍是秀麗如常,只是眉宇間隱隱有些疲憊之色,小桃見了她忙道:“紫煙姐姐,這個時辰你怎么來啦?”
程紫煙也是桃仙居的常客,只是往日來玩都是傍晚錦繡坊關店之后,如今這個時辰正是店里客人多的時節,她這時出現卻有些令小桃意想不到,直覺的感到紫煙定是有事。
不料程紫煙卻淡淡的笑道:“今日嬤嬤有事出去了,又不讓我跟著,還破天荒的放了大家的假,說是今日閉店一日,那些丫頭們巴不得放野馬似的,都跑到街上玩兒去了,我不愛湊那熱鬧便來找你消遣。”
轉眼,看見蘭茜站在桂花樹下,便道:“哦,沒想到你今日家也有客在,那位是誰?”
小桃和她邊往蘭茜這邊來邊道:“紫煙姐姐今日來得正好,那是我新結識的新朋友,就是隔壁的蘭府小姐。她今日第一天來我這兒坐客,你們認識一下。”
程紫煙和蘭茜便在小桃的介紹下彼此問了好,因都是女孩子蘭茜便沒有剛才見到樂武時的緊張,又見程紫煙容貌秀麗,言談舉止若是溫柔和善,便不覺得拘束。程紫煙也覺得蘭茜心思單純,對她也笑容滿面,盡展和氣。
三個女孩兒湊在一起,一下午便就著女紅,針線,又是哪里新開了家成衣鋪子,又是哪家蜜餞鋪子出了新口味的果子,三個人一邊說一邊喝茶磕瓜子吃點心,將程紫煙當作手禮帶來的四樣干點心吃去了一半。
小桃指著空了一半的點心匣子,笑道:“咱們三個湊在一起,倒象是沒吃過飽飯的似的,方才我二哥還笑話我是豬,我瞧著你兩個比我也斯不到哪里去。”
程紫煙笑道:“都是自己人,你就別裝秀氣了,我瞧這位蘭茜妹子也不是個做假的人,你就直截了當的承認你是大胃女便是。硬扯上我們兩個做什么?”
小桃笑了笑,道:“今日紫煙一來,我便瞧著你臉上有些火氣,莫不是這幾日生意上有什么不順心不成?”
程紫煙端起茶來喝了一口,冷笑了一聲道:“小桃你這幾日沒去錦繡坊,不知道我們那里的事兒,嬤嬤前幾日病剛好了,卻又出了一檔子事來,沒把我氣死。”
小桃自認識程紫煙以來,還沒見過她板了臉來冷笑的樣子,此時見她小臉繃得緊緊的,一雙眉毛都似要豎起來了,便知道她這是真的生氣了。便小心翼翼的問道:“哦,能讓姐姐這樣生氣的事可不多,說來給妹妹聽聽,我也幫你拿個主意。”
程紫煙嘆了口氣道:“這事說起來真個氣人,不過已被嬤嬤給打了。既事情已過去了,你們又不是外人,我便說說也是無妨。小桃,你可聽說過平安客棧?”
小桃一愣,這個平安客棧是燕城里比較有名的客店,光在京城里就有著兩家分號,在外地也有它家的買賣,聽說老板姓方,是個南方人氏,卻能把生意都做到京城里來,想來財勢上是極富貴的。她曾聽蕭十一說起,這平安客棧的京城兩家分號是極賺錢的,掌管這兩家分號的便是方家的大公子。蕭十一曾在喝花酒的地方見過這位方公子,雖然長得還算一表人材,卻是個混跡在行院,貪花宿柳之輩。小桃向來對這些跟自己無關的人和事不感冒,當時聽聽便忘到腦后了,這時聽程紫煙提起平安客棧,便想到了蕭十一跟自己的談話。
“紫煙姐姐,這個平安客棧我曾聽朋友提起過,在京城的客棧也算是數一數二的老字號了,聽說經常跑買賣的商戶和官眷,很多不住別家,只住在這平安客棧里,它家的房間陳設也是極精致的,價錢自然也不菲,但生意卻好得很,你說的可是這家?”
蘭茜足不出戶,沒聽說過平安客棧的名頭,只靜靜的在一旁聽著,只見程紫煙臉都白了,氣道:“就是這家平安客棧的人,惹了這場氣生。那還是前日的事兒,我在鋪子里照看著,突然就來了主仆二人。說要訂些繡品用布置家里,我們的丫頭去跟他們講了半天他們左瞧也不滿意,右瞧也不滿意,我看著他們那氣派倒象是真想買好東西的,便親自上前去招呼,誰想到那個做主子的公子見了我,竟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瞧,好不失禮。”
說到這里,程紫煙臉色紅一陣白一陣,大概是想起了那天的情形,小桃道:“姐姐也太小氣了。咱們又不是那養在深門大戶的官家小姐,整日里為了生意什么男女老少見不到,難免有些不規矩的,瞧見了紫煙姐姐生得好看,多看兩眼罷了,你又何必為這個生氣?”
程紫煙道:“小桃你不知道,就象你平日里說的,臉長了就是給人看的,多看幾眼也不少塊肉,我哪里是被那人看幾眼便生氣,卻是因為他行事太不正經。我那時見他眼睛總是明著暗著來瞧我,當時想的和你一樣,也沒真動氣計較,只想著生意做成他走了也就是了。我問他想要什么樣的繡品,是鑲繡屏啊還是做屏風?誰知他卻說只要是我介紹的他便全買了。”
小桃聽到這里,便覺得有些苗頭,拍手笑道:“那敢情好,我若是紫煙姐姐你呀,就趁這機會好好賣一票,他自己愿意買,咱們莫不成還不愿意賣么?”
程紫煙也笑了笑,臉上氣惱的神色消了一些,才道:
“我當時便和你想的一樣,雖覺得這人不靠譜,但是生意上門總沒有推出門去的道理,便給他介紹了幾種繡品,誰知道那人卻告訴我他是平安客棧京城兩家店鋪的東家,姓方叫方明。還問我姓甚名誰?你說我跟他不認不識的,這青天白日下他一個大男人問我一個女子姓名,還巴巴的告訴我他的來歷,是想做什么?我只道他這人有些舉止不端,便讓別的丫頭來接待他,他卻不愿意,我當時也是心下著惱,便想著教訓他一下,便將店里最貴的繡的大堂和小堂的字畫推薦給了他,還要了他一個高價。足足比賣價高了三倍,我本想他既也是商家,必是有眼光的,斷不會去買那幾幅價高的繡品,我本意卻是用這法子趕走他便是了,省得他在這里胡攪蠻纏,豈料這個方明卻當場付銀票買下了那些繡品,就連先前我介紹的幾幅也悉數買了。”
這時,不僅小桃連蘭茜也禁不住笑了,這位方明確是有趣,竟然主動愿當這冤大頭,小桃覺得這事情越來越有趣了,笑道:“紫煙姐姐不該生氣,倒是該歡喜才對,三倍利賣了東西,換做我怕是高興的跳起來了,先不管他有沒有其它心思,他既是愿買愿賣,你就賣他何妨?總之,咱們是開店嫌錢的,豈有跟這銀子過不去的道理?”
程紫煙笑道:“這個自然,他既愿意買我巴不得他把我店里所有東西全包下才好。他那時買了繡品,問我名字我只不說話,只讓小丫頭們幫他把繡品包了起來,他又問我哪種繡品做被面好看,我指了幾樣給他瞧,他只是一味問我喜歡哪幾種,我就隨便指了幾個,誰想他又全買下了,我當時真是覺得這人是個瘋子,只盼快點打他走便是。他又買了那幾幅被面,這回卻是沒有羅嗦,帶著他仆人走了。”
她說到這里,臉突然又紅起來,卻不是害羞的紅暈,卻是那生氣時漲紅的,怒道:“誰想到第二天一大早,便有一個官媒來了我家,說是要給我提親,說的就是那個平安客棧的少東家方明。我當時便氣得要死,嬤嬤看我生氣便私下里問我是不是認識那個人,我便將頭一日他來店里買東西一事說了,那媒婆也是個可恨的,居然當著我的面說,那個方明對我對我一見傾心還說要娶我做什么平妻,我這才知道,原來那個人是有妻子的,這樣居然也敢來胡鬧,嬤嬤也氣得不輕,當場就將那媒婆趕了出去。”
小桃笑道:“哦,我明白了,我大大的明白了,這位方明是瞧上紫煙姐姐你了。”
程紫煙嗔道:“死丫頭,連你也取笑我,那人不是個好東西,有錢又怎樣,誰稀罕給她做小老婆去?”
小桃打趣她道:“不是小老婆,不是說是平妻么?”
“什么狗屁平妻,我將來要嫁的人便只能有我一個妻子,那種混球讓他滾遠點吧。”
小桃見平日里溫柔的程紫煙竟連狗屁二字都說了出來,可見是厭煩到極點,便不再開玩笑,只瞧著她淡淡笑道:“我就知紫煙姐姐定會這樣回絕他,你若真答應了,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程紫煙冷笑道:“可笑的是,那個媒婆還舌燦蓮花的說什么姻緣天定呢。”
小桃笑道:“聽她在那里瞎說呢,若說姻緣天定,也要看是什么樣的人,若是和誰有緣,誰和誰就當配成夫妻了?就象我以前給姐姐講過的那個西廂記的故事,何以張生和鶯鶯小姐,那樣的千里有緣來相會,后來怎么又做不成夫妻呢?若這樣說來,那位管婚姻的月老,也未免太顛三倒四了。”
程紫煙不由笑道:“你這丫頭竟還說起菩薩的事非來了。”
小桃道:“我這不是為紫煙姐姐著急么?那個平安客棧的少東家真個奇怪,便是碰上美貌些的姑娘,他便都要娶了來做老婆不成?”
程紫煙冷笑道:“說的是呢,那媒婆嘴子更巧,說是什么那個方明一表人材,家有財有勢,人又是正當青年,更可笑的是說他家里的媳婦是為了商場上的利益才娶了回來的,說他那個老婆在南方家里呆著,這里京城只他一人,若是嫁給了他,便一輩子不回南方,只在京城呆著了,若是過個一年半載再生個一兒半女的,就更坐穩了位子,家里豈不是這邊兒的說的算?”
小桃冷哼一聲道:“那些媒婆一向是收了人家的錢,便把個癩痢頭也能說成美男子,她們的話哪里能信得?再說這個方明以為說了那一套話便能打動人,卻不料這正暴露了他不是個正人君子。他既有了妻子就該好生對待人家,若是不喜歡當初就不要娶人家,如今他自己呆在京城卻讓家里的妻子守在南方老家獨住,還要在這邊再立一個家,再娶一房平妻,這豈不太辱人了?分明就沒將那個妻子放在眼里,既然他娶這個妻子是因為商業利益,想必這女子家里也不是平常人家,若是將來知道了真相,那家人豈會如此輕易就罷手?紫煙姐姐,這個方明公子既被你拒絕,將來若再說動了別人家的女子,那女子若真上了他的當,日后的苦日子有得吃,你只瞧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