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國的水晶宮

第一千二百零八章 過去的記憶

按照陸希的安排,酗伴們隨后便乘坐著七曜極光號離開了這座小島。在大家剛剛抵達的時候,這里真的只是一座在地圖上幾乎看不到的小島,可是,當他們告辭離開的時候,千島四王國的狐已經全部抵達。不知不覺中,聚集在這座島嶼周邊的戰艦和運輸船已經超過了二百艘,士兵也達到了四萬余人。

不過,還是那句話,這樣的援兵往往是在仗都已經打完了以后才姍姍來遲,而悲哀的是,就算是他們真的趕到了,這些由普通人組成的軍隊,在那樣直面魔神的頂上之戰中,也注定是連一個水花都打不響的炮灰罷了。于是,便只能由千挑細選的龍騎士們,承受著幾乎每過上千余年就必然會出現一次的末日浩劫,以及每次都有可能出現的團滅打擊。

是的,至少在某一個契機到來之前,是這樣的。

“這一次,重編騎士團的工作也就要開始了。其繁重和勞累的程度可絕對不亞于開戰的呢。更重要的是,再此次危機之后,騎士團也是時候進如一個新的時代了。”告別之前,龍騎士團長赫克托爾是這樣對陸希說的:“新的騎士團,是需要新的領袖的。比我強大,比我睿智,比我更有天賦,比我年輕,更重要的是,比我更明白未來世界是怎么樣的領袖輕人,你用明白我的意思吧?”

陸希沉吟不語。他又不是傻子,當然不可能連這種傻子都能聽得懂的話都聽不懂,可現在的狀況千頭萬縷,他又豈能隨隨便便地承諾未來呢。

“這么重要的事情,是需要時間考慮的,我能夠理解。”他拍了拍陸希的肩膀,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過,可千萬不要耽誤得太久哦,就算是我,也不知道還能夠堅持多久了。”

陸希看著龍騎士團長的背影,依然挺拔,依然傲然,依然威風凜凜龍行虎步,除了頭發花白,看不到半點岣嶁和頹然的成分。然而,陸希便偏偏能感受到一個垂垂老矣的英雄,最后的堅持和驕傲。

世界上最悲壯的事,便是看到了一個老去的英雄。因為他們無所畏懼,可以征服一切,卻唯獨不能征服時間。可是,陸希現在知道了,比這更加悲壯的事,卻是一個壯年期的英雄,為了僅僅一次的綻放,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擺上了祭壇,然后,卻必須要忍受迅速衰老的痛苦和無奈。

留給赫克托爾團長的時間確實已經不多了。

讓陸希還有些悲哀的是,一直到龍騎士們帶著所有戰友的遺體離開的時候,陷入昏迷的克雷爾貝爾蒙特依然還沒有蘇醒。他的杏,包括騎士和龍,都只剩下了他一人還活著。愛人和戰友,都一個個倒在了沖鋒的路上,而更重要的是,這沖鋒的命令還是他自己下的。哪怕是再強大和堅強的戰士,難免都會陷入深深的自我厭棄吧?

克雷爾貝爾蒙特算得上整個龍騎士團,最走在時代前方的人。可現在,陸希卻實在不知道,這樣的眼光是不是反而害了他或者說,自己對他的支持,對他的幫助,讓他麾下的隊伍最早進行新型裝備的換裝,是不是也是幫兇。

人或許能理智地對自己說,之前所發生的一切,都是必要的犧牲。時代的變遷,文明的進步,也總是需要殉道者的鮮血去澆灌然而,當你真的看到認識的人犧牲在你面前,又真的能夠站著說話不腰疼,冠冕堂皇地說出那樣的話來嗎?

“我對不起他”陸希只能這樣地說。他知道這種話說出來顯得偽善得可笑,但要是不這么說,他也實在不知道如何對自己的內心交代。

“這是他的瘍!我的朋友。哪怕是明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他一樣會義無反顧吧?我親自招募進團的戰友,我自己最清楚了。”年老的曼斯雷德騎士長說:“沒有你的幫助,我們這一次,即便是戰斗到全員覆滅,恐怕也都難以看到最后的勝利!無論是你的力量,還是你的智慧,都成為了此次勝利最重要的契機應當為此而自豪才對!”

“自豪?在這么多的犧牲者的面前?”

“如果你不能自豪,那才是真正地對不起他們的犧牲呢。”他沉下了臉,一字一頓地對陸希道。斷了一只胳膊的老騎士長,疲憊不堪的老騎士長,卻依然塢地如同青山一般。

龍騎士團在撤離后的第一天,覺得已經刷夠了存在感,也覺得留下來沒什么意義了的聯邦機動艦隊司令官達格爾歐倫蒂安上將,宣布全艦隊返航——實際上,以及聯邦此時此刻的財務狀況,要是長時間駐留在海外,也的確是有點腰包吃緊。而另外一方面,已經徹底把白色方舟個霸占了的陸希,和他的酗伴們,也確實給了對方極大的壓力。

“如果能早一點回國,便能早一天擺脫那個煞星,我用也就算是完全解脫了吧?至于他準備怎么做,是自己去砸人門泄憤,還是說服拉瑟爾那家伙一起出手搞大清洗,那都完完全全與我無關了。”上將閣下或許是這么想的,于是也早早地下令全艦隊返航。

“你回國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消停不下來。將一位憲兵總監,陸軍中將當櫥殺,還逮捕了整個艦隊所有的憲兵我都能想象出那樣的軒然大波了∨閥派系一定會恨透了你一個人傭起來,真的沒問題嗎?”疾風又一次確認了一遍:“我其實是可以讓娜諾卡陪你一起過去的。涅奧斯菲亞那邊的事,有我和菲特就足夠了。”

也就是說,你一點都不信任那個天然黑紅色笨蛋的能力了,當然了,打架除外

“左右也不過就是一連串送臉上門的套路而已,就算是纖細描述一下都會被觀察者們罵造反的。我可不想再加一個天然黑紅色笨蛋來搶我的風頭。”陸希聳了聳肩:“另外,既然是一對百合,拆了一定也挺傷人品的吧?”

“你啊了,我不管了。”疾風無奈曳。她覺得,這個時候要是再像一個老媽似的婆婆媽媽地叮嚀幾句,說不定會起到反效果,當下便就此作罷。

當然,促使機動艦隊提早離開的原因或許還有一些別的。在龍騎士團離開后不久,便有翼人斥候來報,奧克蘭狐的墜星海艦隊主力也即將抵達。那是一支擁有兩百余艘戰艦,超過三萬人的龐大狐部隊,頂的上千島四王國和伊爾里斯特半島列國的全部狐兵力相加。在辰海上,世界霸主奧克蘭的海上力量在涅奧斯菲亞和高精靈之下,只能叫維持存在和必要影響力,可是,在墜星海上,他就是真正的縱橫排闔,睥睨天下,所向披靡。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徹底地掌控墜星海——落日之洋——遠西大陸之間的海上航線吧。

以前,墜星海艦隊的指揮權是在凱巖領主蘭卡斯特公爵的手中,但據說在前段時間,奧克蘭帝國的軍令部門進行了一次大規模整編。指揮權、軍政權、后勤權和人事權都全部收歸了中央皇廷所由,而且又補充了幾艘高速的遠洋戰艦,裝備了一些很有既視感的新型武器,戰斗力據說還大漲了一點。

聯邦的機動艦隊是在奧克蘭狐趕到的前一天離開的,或許是不想和對方碰面吧?不管怎么說,奧克蘭帝國依然是無法動搖的世界霸主,而且“理論上”也是聯邦的盟友,外交條文上還明確說明是什么“命運共同體”之類的。這種蹬鼻子上臉搶人風頭的事情,做了也就罷了,可要是被人家堵了一個正著,那場面就會非常尷尬了。

疾風和其余的酗伴們,是在清晨的時候,乘坐七曜極光號離開的。陸希的身邊便又只剩下了三無四刀流洋娃娃劍豪和學生會主席秀,以及兩個大眼瞪雄的孩子,楔爾曼和弗蕾妲,哦,或許還要算上卡爾曼的四位武裝女仆,以及塞希琉的扈從米夏,嗯,可能勉強還要加上那四十來個矮人技師外加上一頭五癆七傷的鋼鐵巨龍≤之,周圍的戰斗力似乎下降到了最“空虛”的地步。

這說不定又會讓有心人覺得這是一次可乘之機呢。陸希其實是非常期待這一點的,然而可悲哀的是,至少這艘船上,以及整個艦隊的人,是真的怕極了自己,居然再沒有給自己留下任何打臉的機會⊥算是歐倫蒂安上將和瞇瞇眼派上了船的于是,陸希表示自己確實不太開心,后果也很嚴重然后,在他隨著艦隊返航的路上,他在穿越后的二十年后,第一次感受到了疾病的滋味。或者說,也是從母上大人離開自己之后的第一次。

之后的前三天,陸希開始發起了高燒。渾身疲軟,無力,麻痹,頭腦困頓而陰沉的感覺,在二十余年后的今天,又一次回到了他的感官之中。

這非常地不正常。他很清楚,擁有系統流金大腿附身的自己,身體機能其實是恒定在一個很降的狀態中,中毒和重傷都有可能,但唯獨疾睬最不可能的。當初,系統的功能還沒有正式開啟,自己的身體素質還只是普通人類嬰兒和熊孩子的范疇,由一個毛手毛腳的精靈大熊孩子照顧著,但從“小”到大卻一點毛布沒有,這不是可以說明很多問題了嗎?可現在,他依然生病了。

是不是因為,他的潛意識告訴我,我真的用生一場大病才可以呢?

陸希不知道是不是這樣,這個時候,困頓的大腦讓他很難在繼續深入思考這種超哲學的問題。

他也知道,這點小的并,自己只需要再升上一級便能痊愈——再打完了這一仗,他經驗池里的儲備又一次達到了七位數,什么都不缺——然而,不知道為什么,此時此刻的陸希,卻非常享受這種必須要生病臥床的感覺。

當然,他輕松了,卻急壞了塞希琉和莉姆。要知道,但凡是超凡實力者,幾乎都是寒暑不侵的,要么就絕對不可能生病,而一生病,便一定有可能是大病。

學生會主席秀冒忙后地給陸希熬藥,做適合病人消化的營養餐,同時還把這艘白色戰艦的管理給牢牢抓在了手中,依然將上千號各懷鬼胎的水兵給管理得服服帖帖,的確是像極了那種又在職場上殺伐果斷又要回家照顧癱瘓在家老公的超凡級女強人,但也確實是是累得夠嗆。好在,有莉姆在,也有四位出生奧克蘭宮廷的訓練有素的女官,就算是兩個未成年的孩子,也絕不是那種需要大人操心的熊孩子,甚至比許多所謂的大人要懂事多了。不但不需要人照顧,而且還反過來幫了不少忙。

三無四刀流洋娃娃劍豪不是太會照顧人,但卻二十四斜地守在他的房間門口,除了賽希琉以外的人,就算是楔爾曼的女仆們送過來的藥和餐點,也都必須經常品嘗之后才會放行。

塞希琉總擔心,陸希這么一倒下,會讓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再次涌起不該有的念頭。她仔細考慮了一下之后,陸嚇口二十四斜守護的人,除了莉姆——就算是晚上她也會迸劍合衣靠在門口上,坐著睡的——又多了她的巨型狼傀儡,娜美莉婭,或者叫阿莎,以及十人一隊輪換的矮人武士。他們自然是最頂級的技工,但我們也要知道,矮人最頂級的技工和鐵匠,往往也都是最頂級的戰士,所謂的科學家和工程師會武術,這些人其實便是最標準的范例了。

讓學生會主席秀趕到欣慰和松了一口氣的是,一直到了艦隊抵達了伊萊夏爾,也一直都沒有再出現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了。

這段時間,聽說貝倫卡斯特準將病了,于是,艦隊的各級將領都帶著道貌岸然卻又無懈可擊的笑容來訪,臉上還適時地掛出了擔憂和沉重的表情。他們熱情地看望了陸希,誠懇地表達了祝福,然后不由分說地送上了各種豐厚的禮品,而躺在床上的陸希卻也認真地接待了他們,說上幾句寒暄的場面話,至于禮品,當然也是來者不拒的。

歐倫蒂安上將和瞇瞇眼當然也是來過,而且送的禮物就數他們的最終。雖然陸希也確實沒有太弄明白,為什么身處軍中,他們身上竟然帶著這么精美的古畫和酒具。安德莉爾秀也是來過的,沒帶禮物,倒是幫塞希琉準備了一頓晚飯,其實,這才是最貴重的禮物了吧?當然,塞希琉實在是不明白,在做晚飯的時候,學姐那種復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以及還有那句沒頭沒腦的話。

“那個,告訴你們家那口子,差不多也就行了嘛。在玩下去,艦隊這些貴族出生的軍官們晚上老是睡不著覺,可就真的要精神衰弱了。到時候,所有的雜事不是都推給責任感過剩的我這種人啊!”

總之,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聽起來還真是一個悲哀的故事呢。

然而,以上的一切都和陸希無關,他一天除了花上兩三個斜傭那些各種各樣的訪客,和大家聊聊天,外加上吃東西之外,其余的時候都是躺在床上的。他記得,上一次生病,還是上一段歲月的時候。

那時候的他,比現在的自己還要年輕幾歲,剛剛升上了首屈一指的名牌大學,覺得自己簡直擁有了全世界。他和女生們一起打網球、游泳,以及討論腐文化和棒子的惺肉,和男生們一起打籃球,通宵上網擼埃,外加上一起討論航母五代機和德藝雙馨的老師們。是的,無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樂意和自己一起玩耍。雖然在最開始的時候,大家總是會莫名地臉紅,到后來習慣了之后,相處起來便自如多了。

于是,玩瘋了的自己,便這樣莫名地發了一次燒嗯,好像是上午和一群秀姐去游泳之后,下午和一群哥們打籃球,晚上又一通宵了擼埃,外加夜破和烤串,于是就這么撲街了。

他記得很清楚,自己只能暫時悲催地回家養著——好在大學和家是在一個城市。無論是哥們那邊還是秀姐那邊,都紅著臉上門,給自己帶來了好多禮物,還準備湊熱鬧地給自己做飯,然后就直接在廚房里面吵了起來,卻被母上大人一次性全部鎮壓了,乖乖地給她打起了下手。

于是,那一次的生日宴會,依锨在生病臥床,以及將近二十人的簇擁下度過的可是,那二十個哥們和秀姐,現在怎么樣了?過得如何呢?到了這個時候,陸希忽然意識到,不說是他們的長相,便是名字,他都是花了好長的時間才漸漸地回憶起來呢。

唯一記住的,便是母上大人烤的蛋糕的味道,以及放了奇怪藥材的紅糖水對,就和當初老師當初給我那奇怪的據說高營養價值的貓糧差不多,也就和現在,送到了床邊的魔藥的氣味差不多。

“嗯,塞希琉,謝謝你”

“嗯?你醒了?等等,陸希,你哭了”

“對,所以,謝謝你”

“唔”

[三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