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劍宗,執邢臺。
天劍宗中,要說外門弟子與內門弟子唯一沒有的差別,便在于這執邢臺。執邢臺,顧名思義,便是執行刑罰之處。不論是外門弟子,亦或是內門弟子,只要嚴重觸犯了門規,超過了其師所能管的界限,便要由宗門執法隊帶來此處,經由戒律長老判決執行。
說來諷刺,戒律長老三番四次包庇自己的孫兒,沒讓其孫上到這執邢臺。今天,卻是有另一個人帶著他的孫子來到這執邢臺,而且,還是一具已然死去多時的尸體。
誰說執邢臺只能執行活人的刑罰?今天我凌青衍便要讓天劍宗無論是外門還是內門弟子都知曉,執邢臺,一樣可以執行死人的刑罰!
凌青衍拖著溫易的尸體,走上了執邢臺,將其套在了一條恍若從天而落的鎖鏈之上。
執邢臺面積大約近百平方米,其間共佇立著數根粗壯的鋼柱,鋼柱之上或澆灌著刑拘,或圍繞著鎖鏈……而凌青衍此時,正將溫易的尸體套在了中間一根鋼柱懸落而下的鎖鏈之上。
執邢臺周邊,此時已經聚集滿了眾多的外門,內門弟子。其中更不乏認識凌青衍之人,他們此時都是驚訝,這平時挺和氣的凌青衍,如今卻是大肆招搖,狂傲不羈地拉著溫易的尸體來到了這執邢臺。
疑惑!萬分疑惑!
………
劍嘯閣后院。
一個急匆匆而來的內門弟子,剛走進院落,便氣喘吁吁、滿臉焦急地看著尚且坐在院落石桌旁,閉眸品著香茗的宗主連峻。
“何事這么毛毛躁躁,平時的養心功夫都修到哪里去了?”睜開眼看著眼前的弟子,連峻不由皺了皺眉。
這個弟子不由啞然,暗道:過些時候等我氣順了,告訴你整件事情,看你能不能冷靜!不過臉上卻是不敢有絲毫地不滿,連點頭表示知道。待得幾個呼吸過后,這弟子看著連峻,聲音依舊有些模糊,道:“宗主,不好了,那內門弟子‘凌青衍’,拖著戒律長老孫兒‘溫易’的尸體往‘執邢臺’去了……”
“嘭!”
手中的香茗陡然落到地上,連峻毫無風度地站了起身,閃電般上前抓住眼前弟子的胳膊,“你,你剛才說什么?!”
“我說,”這弟子感受著宗主雙手間傳來的壓力,只感覺骨頭都要斷了,連顫聲道:“內門弟子‘凌青衍’,拉著戒律長老‘溫易’的尸體往‘執邢臺’去了!”
“怎么不早說!”
撂下這句話,連峻渾身上下深紫色真力陡然外放,轉眼間人已經掠出了院落之外。
這個弟子不由委屈地按了按被連峻抓得酸疼的胳膊,嘴里嘟囔道:“明明是你剛才讓我別毛毛躁躁,別著急的……”
連峻籠罩在深紫色真力之下的身影,在剛掠出劍嘯閣的時候,卻是猛然頓住停了下來。因為此時,一股他平時敬若神明的聲音陡然從其腦海中響起——
“峻兒,我需要解釋!那溫易怎么回事?為何以前欺辱了外門女弟子,你不辦他?”
威嚴中帶著震怒的聲音,令得連峻身形猛然一抖。隨即,似乎知道自己說話師傅聽得見一般,道:“師傅,我是怕天河師弟……”
“哼!”
管仲的冷哼聲在連峻腦海中陡然響起,“當初我讓你好好照顧你天河師弟,可沒說你連這等事情都要包庇!你如今是天劍宗的宗主,一舉一動無不代表著天劍宗,你這樣,不是讓外門弟子心寒嗎?早在傳位給你的時候我便說得清楚,一個能夠傳承多年的宗門,外門弟子和內門弟子一樣重要,必不能少!內門弟子是一個宗門的根基,而外門弟子則是一個宗門的基礎,這些,你都忘了嗎?”
連峻口中的天河師弟,正是當今天劍宗的戒律長老,溫易的親爺爺“溫天河”。
“徒兒沒忘,”連峻此時的臉上滿是驚懼,由師傅的言語中,他深刻感覺到了師傅此時滔天的怒火。
“沒忘?好啊……你真好……”
管仲的聲音似乎有些氣急反笑了,“總之,這件事的結局,必須讓我們幾個老家伙滿意。不然,你這個宗主,也不用當了!”
“是!”
聽到管仲的這最后一句話,連峻也是松了口氣,看來事情還有挽回的余地,師傅還能原諒自己。
其實這些年來,那溫易所做的數次下作之事,他三番四次都想懲戒他,可卻是都因為戒律長老溫天河找上門來而不了了之。每次,溫天河都搬出了自己師傅的名頭,為自己的親孫子開脫。當年,溫天河的師傅對于連峻也是極為疼愛,對連峻也是絲毫無保留,全心傳授,也算得上是連峻的半個師傅。
因為這個,再想起自己的云師伯死于非命之后,便只剩下了溫天河徒弟,連峻就是一陣心軟。
身形再次掠起的瞬間,連峻已然知曉自己這一次該如何做。心底也是暗嘆,“天河師弟,這次為了平息師傅和眾位師叔的怒火,我不能再徇私了……”
………
天劍宗一個極其偏僻的院落,一個粗獷的壯碩老者正盤腿坐在草坪之上。
陡然間,一股聲音從壯碩老者腦海中響起,“臭小子!”
“誰!”
壯碩老者緊閉的雙眼一睜,頓時猶如銅鑼般,整個人站起來,“到底是誰,竟然裝鬼嚇老子!”
“臭小子!你是誰老子?”
壯碩老者這時候才聽清楚了這道聲音,連拍了拍自己的后腦勺,滿是虬髯的臉上卻是笑開了花,“師傅,你老人家怎么有空來找徒弟我聊天啊……”
“誰找你聊天!”
聲音中有些氣急敗壞,“這些年,你和你師兄還都是長進了,宗門內出現溫易那等敗類,也不出手懲戒!當年老子教你們的,你們學到狗身上里面去了?”
“師傅,我……”
見自己師傅提起執劍長老溫天河師弟的親孫子,壯碩老者臉上陡然出現一抹委屈,正要解釋——
“懶得聽你放屁,快去執邢臺。記住,別讓那個叫‘凌青衍’的少年受到任何一絲傷害。不然,老子親自過來拍死你!”
“是!是!”
壯碩老者不敢怠慢,雖然以前便跟自己師傅沒大沒小,可是師傅真正認真起來,他也是不敢放肆。
果真是一對活寶師徒!
………
同一時間,天劍宗的數個偏僻院落,都是竄出了數道紫光暴漲的身影。
不過,看這些身影掠起的時間,依舊有些慢了。
那戒律長老早在先前,便已經接到內門弟子的稟報,前往執邢臺了。以這戒律長老溫天河的護短程度,在宗主連峻等人沒到之前,必然會對凌青衍下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