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風

第二十九章 背叛(中)

第六部第二十九章背叛(中)

作為貴族階級統治王國的典型代表,圣威爾聯合公國中爵位就意味著權力。

圣路易王國只有兩位公爵,就是奧爾德溫哈勒姆大公爵和柯爾斯頓斯波卡約大公爵。前者是女王的丈夫,掛公爵之名卻無實權,后者卻是威名赫赫的圣威爾戰錘。這位柯爾斯頓斯波卡約大公爵所率領的圣堂武士隊,不僅是整個圣威爾公國的主要戰力,同時也是教皇手下最重要的砝碼。

圣堂武士僅對教會效忠,非圣戰期間絕不輕易出動,因此柯爾斯頓斯波卡約大公爵雖然貴為圣威爾聯合公國的第一戰將,但是名氣卻遠不如烈狂焰,格龍特等人。

但是誰要是因此而小看了他,那就大錯特錯了。

事實上,在對外戰爭里,斯波卡約或許算不上有名,但是在對內戰爭中,斯波卡約卻是以兇狠凌厲的攻勢而著稱。他的圣堂武士隊擁有整個國家最強的武備,所到之處,圣威爾公國內無人不敢服膺。在圣威爾聯合公國,斯波卡約的地位是超然的,甚至連女王陛下對其也極為恭敬。

他是最忠誠的曼德教徒,一生自律,嚴格遵循曼德教教義行事,也是教皇最信任最器重的大將軍。

當這刻斯波卡約的眼神落在姬若紫身上時,姬若紫只覺得自己的內心仿佛皆已被其洞徹,有種被人一眼看穿的感覺。

那個時候,她心中微微顫栗了一下,卻主動向著斯波卡約走了過去。

看著斯波卡約,她的微笑仿佛穿天來到,在無形中化解了斯波卡約的冰寒:“姬若紫見過斯波卡約大公爵。”

斯波卡約微微詫異,終于還是點頭道:“我聽說過你的名字。”

“不及大公爵閣下多矣。”

斯波卡約挑起了他高傲的下巴,然后他說:“不過你要是以為只要來我國境內轉上一圈就能救走淺水清,怕是要大錯特錯了。告訴我,姬若紫,你憑什么來到這里要求我們開放圣潔走廊,給淺水清讓出道路?”

斯波卡約開門見山,表明立場,盡管姬若紫擁有動人的美色,卻根本無法吸引這位嗜血成性的大公爵。

在他的眼里,這世界最美麗的色彩,永遠是那鮮紅血色。

姬若紫捂著嘴輕輕笑了起來:“大公爵還真是快人快語,不過,誰說若紫此番前來是為了鐵血鎮之事呢?”

斯波卡約一楞,姬若紫已懶洋洋道:“男人的事,女人是不可以多作理會的,戰場上的殺來殺去,又與我們女人有什么關系我與淺水清一無名分,二無愛情,他的死活又與我何干?本人此次前來,是奉了我皇陛下之命,與圣威爾正式建立盟友關系,商量如何互通商貿之事的,大公爵閣下切莫弄錯了來意,會讓人笑話的。”

斯波卡約的眼神越發冰冷:“互通商貿?怎么個互通法?”

姬若紫微聳俏肩:“租借圣潔走廊作為兩國商道,用于雙邊貿易,大公爵閣下認為如何?”

租借商業通道?斯波卡約為之一楞。

不再提議借道歸國一事,而是轉向圣威爾人提出租借整條圣威爾境內的圣潔走廊通道為商道,可以說是姬若紫的一大妙棋。

租借商道,意味著在商言商,所有的問題就會被牽扯到金錢問題上來,用政治手段去阻礙顯然是說不通的。這樣一來,所謂的三年不攻驚虹和曼德教進入天風一事,就成為不可以擺上談判桌的內容,天風人若是肯給,那屬于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肯給,那是正當權力。此外,如果是為了借道讓鐵血鎮歸國,同樣是花大價錢借了一條路,卻只有一次性的通行權,而租借商道,就意味著天風帝國對圣潔走廊有著一段時間內的通行權。盡管商道的租借會讓天風帝國付出大量的金錢,但是毫無疑問,商道的使用也可以為天風人賺取足夠的金錢。天風的一些特產,將再不局限于周邊各國,而是可以輸送到更遠的國家去,賣出更好的價錢。

就長遠而言,租借商道一旦成功,不僅不會虧錢,反而可以賺錢,是一筆天風人和圣威爾人的雙贏大買賣。如此一來,天風帝國不但能救回自己人,甚至還可以小賺一筆,而圣威爾人更是可以賺得盤滿缽滿。當然,租借商道也有其局限性,就是鐵血鎮作為帝國軍人,并不可以使用這條商道,但是姬若紫對此則另有打算。

此外,由于圣威爾人天性的重利好色本性,又有著民主制度的幌子,因此國家政治舉動受利益趨使極大,當天風人打著租借商業通道的名義來到圣威爾時,無論是女王還是教皇都不敢再輕易否定姬若紫的提議,因為那將面臨很大的民間壓力,會給國家人民帶來上層貴族目光短淺,不為國民謀福址的錯覺。

當然,斯波卡約雖是國內出名的戰將,卻并不是政客,對于租借商業通道背后的另外一層重要意義,甚至是決定性意義并沒能看到,即使如此,他還是從這一句話中分析出了姬若紫的厲害之處。

這個女人,其智慧狡詐處,卻不輸于男人!

斯波卡約的眼中終于出現了一絲欣賞:“天風國終于也出了如此卓越的一位女性嗎?塞西莉亞不會寂寞了。”

姬若紫笑道:“終不敢和女王陛下相提并論。”

音樂響起,歡迎遠道而來的天風特使的舞會在這刻正式開始。

男女士紛紛下場,各自站成一排,然后男士捧腹曲身,女士回應以幽雅的欠身姿勢,小腿微微彎曲。

男士們將左手放在背后,右手則筆直伸向女士,對方則以矜持的高傲神情接受了此一邀請,舞蹈才算正式開始。

做為今晚這場舞會的主客,姬若紫的舞步嫻熟,神情高雅,表現卻極為從容。

圣威爾人的舞蹈既有群體舞的特質,又有雙人舞的特點,有著極強烈的節奏感,每當音樂進入到一段高潮時,舞者就會彼此交換舞伴。這種舞蹈方式要求舞者對宮廷舞的節拍韻律極為熟悉,否則一旦出錯,可能會連累到整個團體。

姬若紫與樂清音就象是舞池中兩朵最美麗的穿花蝴蝶,她們踏著樂點起舞,絲毫沒有天風女性在外人面前那種拘謹的表現。當一個又一個舞伴在她們手中換過時,她們用高傲的神情,優雅的舞姿征服了現場的每一個人。

奧爾德溫哈勒姆公爵,那位女王的丈夫,正在用諂媚的口氣贊美姬若紫:“在我的印象中,天風帝國從不會有一個人能理解舞蹈的妙處,但是今天,您讓我開了眼界。不得不說,您的舞跳得棒極了。”

姬若紫一個優雅的轉圈,將肩頭抗在奧爾德溫哈勒姆公爵的胸前,用充滿媚惑的語調回答:“圣威爾的舞蹈很迷人,圣威爾的男人更迷人。”

然后,就在對方試圖稍有動作之前,姬若紫一個旋身滑步,已經借著音樂變換之機滑出了公爵的掌握,進入了下一位對手的懷中,埃夫林巴尼斯特伯爵。

巴尼斯特伯爵大手摟住姬若紫的腰,幾乎要將整個身體都壓在姬若紫身上:“您將會成為今晚最美麗最耀眼的那顆明珠。”

姬若紫隨著音樂身形一頓,左手扣住巴尼斯特伯爵那正試圖前伸的貪婪狼爪,回以甜蜜的微笑:“或者只是其中之一。”

巴尼斯特伯爵向前連踏兩步,試圖將她摟得再緊一些,姬若紫卻借著音樂一個后仰,將整個身體壓在了他的左臂上,做了一個漂亮回身壓腰動作,躲開了這色狼志在必得的一撲,同時也迎得了滿場喝彩。

蓋布里埃爾考曼伯爵立刻迎上,將姬若紫從巴尼斯特伯爵的狼抱中解救出來,無視后者憤怒的眼神,輕聲對姬若紫道:“希望您能適應圣威爾人的熱情好客。”

姬若紫一個斜身躺倒在他的臂彎中,嬌笑道:“我很適應,且非常喜歡。”表情放蕩而充滿誘惑。

考曼伯爵借機低頭,想要親吻她,姬若紫卻隨著音樂做了原地三百六十度的大旋轉,單臂一伸,脫出了考曼伯爵的掌握,竟再次投進了另一位舞伴的懷抱。

考曼伯爵望著姬若紫搖頭嘆息,耳邊想起溫柔的甜聲:“她很迷人?”

“是啊,看得見卻吃不到,她也許會成為天風帝國最杰出的女性。”考曼伯爵脫口回答,再看身邊,卻是樂清音在偷笑。

“哦,天啊,您同樣是一位迷人的小姐。”

“已經晚了。”樂清音優雅地轉過考曼伯爵的懷抱,不給他絲毫可趁之機。

這里的每一個男人幾乎都是色中惡狼,他們借著舞會的名義對著姬若紫和樂清音大肆張開魔爪。她們就向是在狼群中肆意歡笑的兩只小羊羔,可以讓對方看到,卻無論如何不能讓對方吃到。然而從三千粉黛中殺出來的姬若紫,還有長袖善舞,專長如何拒絕又或挑逗男人的樂清音,卻自有獨門的應付之道,拒絕得婉轉,逢迎得貼心,不予人絲毫不快之感。

那個時候,沒有下場的斯波卡約大公爵,看著那舞池中翩翩若蝴蝶曼舞的姬若紫,他知道,這個女人的到來,一定會讓整個圣威爾人都為之狂熱起來。

勁箭如流星,狂飚怒射,馬車瘋狂奔跑,水中蓮拼命抽動馬鞭。

后方的騎兵厲聲高叫:“立刻停下馬車,鴻帥有急事召兩位回去相商!”

水中蓮頭也不回地大罵:“我去你媽的!這屁話你對被你們殺死的那幾個兄弟說吧!”

后方騎兵再不多言,張弓搭箭再射馬車。

一支流箭擦著水中蓮的臉鉆一匹拉車大馬的后臀,那馬慘叫一聲,反而加速前奔。

“你們幾個,從兩側包抄過去,殺馬!你,你,還有你,準備跳上馬車,舞帥有吩咐,能抓活的盡量抓活的!”領頭的騎兵高叫道。

十余騎勁馬狂飚而出,水中蓮馬鞭勁揮,正抽中一名騎兵的臉上,他哀號一聲跌落馬下。

但是追兵足有百騎,水中蓮一個人又怎么可能應付得過來?

她無奈回頭看去,鴻雁依然沉浸在父親死亡的消息中,對身邊的事全然無覺。

咬了咬牙,水中蓮說:“鴻妹妹,咱們就是死,也不能落在舞殘陽劫傲的手里。”

不遠處,大河奔騰,咆哮出天地雄威,那是天風國內的一條大河南彎河。

水中蓮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她猛力抽動馬鞭,馬車以流星之勢狠狠地向前沖去,再剎不住車,直直地跌向大河深處。

河水奔騰,泛出滾滾黃泥,車與馬在河中載沉載浮,向著下游漂去,仿佛一朵水中蓮花,花開花謝,漸離人眼。

百余騎追擊騎兵無奈地停在河邊,追擊的騎兵頭領大叫道:“順著河向下找,一定要抓到她們,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一個靈巧的翻身,如鬼魅般從叢林的角落中現身出來,無雙的臉上滿是汗水。

“事情有些不太對!”

“怎么回事?!”

碧空晴急問。

鐵血鎮主力部隊分成兩路,由兩條方向對驚虹軍進行反穿插,其中碧空晴領導的血風與鐵風兩旗,水中棠與西嶺野負責靈風旗與清風衛。

無雙作為軍中最可信賴的斥候高手,擔負起的任務就是務必保證移動大軍左右兩翼的安全。

無雙隨手拿起根樹枝在松軟的泥土上畫了起來:“我們左右兩方的部隊正在向這邊靠攏,而且來勢洶洶,勢頭絕不是普通的收縮包圍圈形勢,而是直沖著我們來的。”

碧空晴和方虎同時驚問:“你能確定?”

無雙傲然回答:“我是叢林的孩子,就算是十里外有人路過,我也能聽得一清二楚!”

眾將心中皆是一寒,怎么會這樣?

梁中流就好象是完全看穿了他們的計劃,不僅知道他們要利用穿插迂回戰術對其進行兜底抄截,甚至還知道了他們的行進路線。

要知道猜出計劃并不稀奇,穿插迂回打法本就不是出新出奇之術,可問題是何時穿插,如何穿插,走哪條路線穿插,對方竟然也對其摸了個通透,這就令人不得不吃驚非常了。

“看來梁中流比我們想象得要難對付得多,這次的計劃已經失敗了。”碧空晴頹然道。

如今血風旗和鐵風旗孤軍深入,他們現在要面對的是梁中流右兩路總計八萬大軍的合圍。以驚虹人對此地地形的熟悉,和擅長于叢林作戰的特點,一旦被其合圍,天風軍絕無幸理。

方虎怒道:“哼,梁中流這老東西果然有一套,明是五路大軍分進合擊,卻是故意露出的空檔給咱們鉆。要不是無雙察敵有功,咱們真是要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了。”

碧空晴破口大罵:“狗屁!戰爭上哪有這許多虛虛實實的東西!梁中流若能天才至此,連我部如何動向都分析得出的話,又何必再來這許多把戲,天下哪還有他孤正帆立足的份!整件事根本就是他一手策劃的。”

眾人一驚,同聲叫道:“你說什么?”

碧空晴眼中惡毒之意一閃而逝:“我說,梁中流之所以能對我軍動向如此了解,那是因為這套戰術從一開始就是他制訂的!西嶺野,這個狗娘養的出賣了咱們所有人!他早就背叛帝國,投靠驚虹人了!”